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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山尊问道：“这个演员很出名吗？好像也没什么过硬的作品啊，还是你们认识？”
“她不是演过《万水千山》吗，还担任总政话剧团的报幕员，看上去还是挺有潜力的……”方远平找补。
总政话剧团管理特别严格。
按照既定轨迹，上影厂邀请龚雪出演电影，总政不放人，长影希望龚雪出演《灯》的女主角，总政也不放人。
“我们可是人艺啊，话剧殿堂，”
于是之笑道：“别说有潜力的青年演员了，就是那些角儿哪个不想来取取经，镀镀金？”
“演员要求进步来学习深造，那总政还不得敲锣打鼓十里相送啊？回去就是台柱子！”
“对了，儿童话剧团的陈保国投了简历吗？”方远平转移了话题。
“投了投了，他74年从中戏毕业，现在已经开始演一些配角了。”于是之翻出资料。
方远平拿过来看了两眼，笑道：“我感觉他的气质和钟跃民比较吻合……”
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到两个小时过去了，也聊得差不多了。
方远平问：“对了，《闻香识女人》剧组筹备得咋样了？”
“《闻香》这个戏人物少一点，基本上靠人艺自个的演员就能拿下。”
于是之笑道：“演老曹的A角是蓝天野，他也兼导演。”
“说起来蓝天野很想导这部《血色浪漫》，没想到欧阳老师看中了，他挺遗憾，还好让他导了《闻香识女人》，不然他肯定有情绪的！”
“砰砰砰！”
“请进！”
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人推门而入，笑呵呵地道：“我听说远平来了，过来看看！”
于是之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你可真够快的！”
呦，姜子牙！方远平起身迎上，和蓝天野握手寒暄：“《闻香识女人》能交到您手里，我很放心！”
蓝天野不仅是人艺的著名演员和导演。
早年还曾经跟随李苦禅和师叔许麟庐在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学画。
嗯，李苦禅的师父是徐悲鸿，许麟庐的师父是齐白石，你就说蓝天野这师承渊源文化底蕴吧！
但为了支持革命，蓝天野参加了红色演艺团体，更承担了地下情报工作的重任。
不过，绘画是他在舞台之外的一项“重头戏”，专攻写意花鸟画，艺术水准很高，还帮助舞台美术部门的王文冲搞置景，搞幕布以及服装道具。
他业余喜欢字画和奇石收藏，方远平当然要搞好统战工作，这以后去国营委托商店和书画商店捡漏，不是有人带路了吗？
“哈哈，远平，这么好的剧本，我倒是担心演砸了。”
蓝天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打开笔记本，拧开钢笔笔帽，笑道：“所以，我也想和你讨教讨教，你可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行，您有什么想法，咱们深入交流……”方远平抹了一把额头的热汗，笑道。
……
大家创作的激情高涨，中午于是之在食堂买了饭，大家就在会议室吃了，接着聊。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外面又下起了小雪，终于聊完了。
蓝天野满足地点点头，道：“远平，经过你这么一说，我对人物的理解深刻多了，醍醐灌顶啊！”
于是之叫来会计，给方远平发了《闻香识女人》剧本的稿费，一共362块，存款成功突破两千元大关。
另外，方远平这几个月还会以临时借调的文学部编剧身份，再领一份实习工资。
虽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也可以看出人艺的诚意。
几人一起下了办公楼准备去吃饭，就看到朱琳、濮存新和杨立新三个站在办公楼大门口。
一段时间不见，朱琳更显得明丽动人，戴着一个红围巾，衬托得小脸白皙莹润。
或许是加入人艺，得偿所愿，她精气神也比原来足了许多，神采奕奕，一双灵动的美眸顾盼生辉。
欧阳山尊平时对演员要求很严格，大家都有点怕他，低声叫道：“总导演……”
于是之笑道：“你们在等远平？”
杨利新大着胆子笑道：“嗯，我们都是方远平的崇拜者，想请他吃饭，聊聊天！”
“嗯嗯嗯，我特别喜欢他的作品！”濮存新点头如小鸡啄米，看着方远平的双眼都放光。
“嚯，都是远平的崇拜者啊！”
于是之乐道：“曹老一辈子写了那么多好戏，也没远平那么受欢迎啊！”
方远平吓了一跳：“可不敢说我比曹老写的好啊！”
“瞧把孩子吓得！”
蓝天野笑道：“远平的作品，距离曹老的还有一些差距，但贴近当下的现实生活啊，写的都是当下的故事，他们更有共鸣也不奇怪！”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方远平乐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
欧阳山尊道：“老哥俩，我瞧着我们和远平也聊得差不多了，大家都需要方远平，咱们就别一直霸占着了。”
于是之和蓝天野点头同意：“远平，你去吧。”
“行，那我去了。”
方远平也是有日子没见朱琳了，抹身去推自己的自行车。
“远平，你可别忘记过几天过来参加选角，你可是主考官之一！”于是之嘱咐。
“得嘞！”
四人骑着自行车出了首都剧场，不大会就来到东四北大街路东一家叫森隆饭店的国营饭店。
“谁也别和我争啊，今天必须我请客！”
濮存新比杨利新家境好点，落座后，主动拿起菜单，先咔咔点了六个菜。
然后又好像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摸出一瓶汾酒。
“嚯，这么好的酒！”杨利新低声怪叫。
“顺我爸的！”濮存新得意道。
他兴奋地看向方远平，笑得有点腼腆：“方老师，我叫濮存新，在空政话剧团工作。”
“你爸是苏民老师，我们挺熟的。”方远平笑道。
苏民原来姓濮，改名是为了地下情报工作需要，结果就一直没改过来，户口本上也这么写。
“方老师，我特别喜欢您的作品……”
方远平打断道：“停停停，你直呼其名就好了，我今年才十八岁！”
濮存新是53年人，今年25岁，风华正茂，妥妥小鲜肉，但没办法，方远平比他还要嫩。
“好好好，方老师！”
“伱咋和老陈一样……”方远平无奈摇头。
“我叫杨利新，其实我在史家胡同的家属院里见过你，想和你打招呼，但感觉你特高不可攀。”杨利新更加腼腆地笑道。
“我就一米七八，有啥高不可攀的？”方远平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