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记忆深处的回忆又浮现起来,她目中温度几乎能叫人胆颤:“再不放手我便喊人,看看你这侯府二少还有多少名声能丢,看老侯爷还会不会考虑世子位给你。”
正好戳到慕容泰的软肋,寿宴那天的对他已经是个重击,叫堂哥慕容安高兴了好些日子,这是他不能忍受的,霎时,俊美的脸孔扭曲得异常可怖:“喊啊,把人都喊过来,看你丢人丢得大,还是我!”
这么一说,他心眼活络了,女子名声重要,若是她成了自己的人,看她还能嫁哪个!本来不想霸王硬上弓,可她就是听不进好话,这是她逼的!
手一紧,慕容泰咬紧牙关,拉着她往小巷深处拖去。
这样的小巷在邺京很多,深长阴暗而逼仄,就算有人经过,也很少有人会进去。
“你干什么——”初夏猜到慕容泰用意,挣扎着要爬起来,可脑子还在嗡鸣,根本施不出力气。
“慕容泰!”云菀沁被他抵到墙上,“你疯了吗,这是在大街上!”
“刺啦”一声,衣襟被他拉扯下来小半,露出半个雪白的肩头和若隐若现的女子粉嫩肚兜。慕容泰本来怒极攻心,眼前春光却让他一震,笑得薄唇一扬,透出邪诡:“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能搭上秦王了。”又将她纤细的尖尖下颌用力掰正,朝着自己,准备一亲芳泽。
云菀沁头一偏,男子下三路最是薄弱,没出阁的大家闺秀不知道,她多一世的经验还能不清楚?在他脸庞贴下的一瞬,她膝盖一弯,不遗余力地顶了上去,趁男人因疼痛松开,迅速一边扯紧了衣裳,一边捡起巷子一块板砖砸过去——
“唔——”慕容泰根本没料到她性子大变,会来这一招,她以前最是矜雅的人,就算斥骂人都是不带脏字的,怎么会动粗?身型一晃,躲开板砖袭击,抱着肚子痛地蹲了下去。
正在这时,初夏一声惊喜的叫声传来:“沈公子!”
慕容泰还没来得及回头,背后一股气流,颈子一紧,整个人被拎了起来,摔到两丈开外!
摔了个狗啃泥的慕容泰恼羞成怒,他骑射功夫不赖,要不是被身后偷袭,不一定打不过沈肇,眼看自己狼狈不堪,撸起袖子怒道:“沈肇!你还真管得宽!关你什么事!”
沈肇懒得跟他废话,挥起铁拳,几步上前准备打,却被云菀沁一拦。
“大哥,”云菀沁道,“时辰不早了,不要跟他纠缠。”
现下在大街上,事情闹大,便中了慕容泰的计,想整他,以后机会多得很,何必跟他瓷器碰瓦两败俱伤。
沈肇知道她这副男子打扮,在街上不便呆久了,若回去晚了也恐怕会遭府上人的话柄,压住心头怒气,护着云菀沁,又将初夏从地上拉起来,出了巷子。
巷外不远处,停了一顶小软轿。
沈肇将轿帘一掀,叮嘱初夏:“送你家小姐先去许家换回女装,再尽快回侍郎府。”又转头看了一眼巷子,眸中余怒还未消停,要不是今天场合不对,早便将慕容泰打得人畜不分,今天真是太便宜他了。
云菀沁也没泄这口气,可还是又劝了沈肇一番,又奇怪他为什么会及时出现,一问才知道,之前在许家换男装出外时,许慕甄找初夏套话,知道表妹要去北城的秦王府,当时很是惊讶,时辰一久还没回,有些坐不住了,怕表妹有事,得知沈肇与秦王一起督过军,便差人去将军府说了下。
沈肇从许慕甄口中得知,二话不说沿路找来,没料正碰上慕容泰肥了胆子,竟敢光天化日下当街施暴。
两人再不多说,云菀沁与沈肇告别,上轿先离开了。
深巷内,慕容泰哼哼唧唧骂了两句,正准备起来,巷口阴影遮住了半边视线,脚步声传来。
巷子里是背光,看不清楚来人。
慕容泰只当沈肇又回来了,大骂:“沈肇,你他妈的还真是管闲事管上瘾了!别当你爷爷是个大将军就了不起!论官阶,与我祖父碰上,他还得恭恭敬敬叫一声侯爷呢!连圣上都要对我祖父敬三分的!你他妈算什么鸟东西——”
骂着骂着,话音自动停住。
脚步纷至沓来,听声音不止一个人。
有人声:“早听说邺京侯府二少狂狷清傲,果然好大的口气。”
一个伟岸青年男子出现在视野之内,左右两边还有两名便装打扮、孔武有力的侍卫。
慕容泰站起来:“你们是谁?”
三人身子一让,后面男子显露在慕容泰的眼前。
舒衣广袖,紫金蟒带,玉冠束发,狭长深眸清看不清思绪,面色有些苍白,好像大病刚刚初愈,却风采夺人,满身俊美又不失男子阳刚美。
是他!慕容泰瞳孔放大,就像看到了天敌。
如今的他,年轻一些,眉眼锋芒没有那么外露,可举手投足,仍尊贵傲然。
天牢中,犹记前世,这个男子亲自来天牢提审。
隔着囚牢栅栏,慕容泰披发跪地,为自己求情,将污水反泼在云菀沁身上:“皇上,臣是冤枉的,你不要听那贱妇一面之词!她见臣与她妹妹倾心相爱,由妒生恨,才诬告臣——”
牢门外,男子眼神如冰淬过的刀锋,根本就懒得听他解释。
狱卒开锁进来,将慕容泰绑在墙壁上,尺长的铁钉银光一闪,钉了下去,穿透他的琵琶骨,与墙壁合二为一。
“啊——”慕容泰一阵惨叫。
等牢门外的人离去,他被拔掉铁钉,气息奄奄地趴在地上,昏迷了足足两天两夜。
偶尔,有狱卒的对话飘进牢内:“侯府那位大义灭亲的少夫人,快不行了……”
“听闻皇上将大内最有名的妙手舒御医派去了,还带了不少国库名贵药方,这样也救不了?”
“救不活哇,听说体内沉疴已久,被人灌了许久的慢性毒药,怕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了,人这会儿都昏迷了。你不知道,那日告了御状后,慕容老夫人就准备将这孙媳妇儿给赶出去,看皇上对少夫人青眼有加,才不敢,但慕容老夫人将少夫人院子外的下人都给轰走了,快死的人,连伺候和送终的人都不给一个……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