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得意将花白凤抱到床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很小心,似乎不愿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任谁只看这一幕,都认为她是他最珍爱的人。
只可惜两人实际的关系,是猎人与猎物。
陈得意让花白凤靠在她的身上,轻抚着她的面庞,微笑着望着她这张本来很仇恨,如今却又很冷静的面庞,道:“第四次,这已是你第四次对我出手,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却被我反败为胜。”
这事实。
花白凤第一次出手,陈得意坐在浴桶中,最终花白凤被拿下,刀疤大汉、竹竿大汉两人重创。
第二次,花白凤、顾天行联手,险些要了陈得意的命,却最终被其逃出生天。
第三次则在玫瑰山庄,被陈得意拿下。
第四次也在玫瑰山庄,这一次花白凤方面的人手更多,可结局仍旧没有改变,还是成了陈得意的阶下囚。
“尽管我从未小看你,却始终低估了你,不得不说,这几次我败的并不冤枉。”花白凤道:“你当然早就发现这间房间是陷阱?”
陈得意淡淡道:“我不知道。”
花白凤不信,如果陈得意不知道,又怎可能躲得过他们的暗杀。
陈得意似乎知道花白凤想什么,淡淡道:“我并不知道这间屋子是否有陷阱,但我接近这里的时候,便将这里当做了陷阱,只不过让你们认为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是陷阱。”
这句话听来有些绕口,但意思讲述的非常清楚。
猎人不是天生的,猎物也不是命中注定的,双方都可互相转化。当一方认为另一方掉进自己设计陷阱的时候,也很可能掉入对方的陷阱。
花白凤明白陈得意的意思——因为她们认为陈得意没有任何防备的掉入了自己设下的陷阱,这个时候她们会认为拿下陈得意是理所当然的时候,反而也就中了陈得意设下的陷阱:因为这种情况下,任谁也注定会大意的。
花白凤道:“你认为这里是陷阱,当然因为你想过这里可能成为陷阱,否则你不会想这里是陷阱。”
陈得意道:“当然。”
花白凤道:“为什么你认为这里可能是陷阱?”
陈得意道:“因为你的两个属下刀疤大汉、竹竿大汉始终没有出现,我当然不可能认为他们不会回来了。”
花白凤明白了,道:“看来你早就想到他们可能会来营救我,所以才想过这间屋子可能就是陷阱。”
陈得意道:“不错,不过事实似乎证明我的判断是错的,或许赶来营救你的人,并非是伱那两个手下,而是你非常关系的这个丫头。”
丫头当然指沈三娘。
花白凤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可娇躯还是不禁轻颤。陈得意推断的完全正确,正是沈三娘解开了她们的穴道,而他们又与白夫人商议好,对付陈得意。
花白凤深吸了两口气,道:“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陈得意道:“你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我明知道你的人很有可能将你救走,为什么还要将你们关进这间屋子,且不留下任何后手?”
花白凤道:“不错,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也是铁幽兰、水无心、玉碎心、南海娘子等人的疑惑。
玫瑰夫人代替陈得意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会这么做,至少有三点原因。”
花白凤向玫瑰夫人问道:“那三点原因?”
她自认不是笨蛋,可一点也想不出。
玫瑰夫人道:“第一,他很了解你们,知道纵然有人救了你们,你们也绝不会如丧家之犬般的逃走,而很有可能选择一起报复会来。”
花白凤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她们这些人均是睚眦必报的人,确实不可能逃走。
花白凤又问道:“第二呢?”
玫瑰夫人道:“纵然你们逃走了,他想找到你们,也不过时间问题,因为你们的身上都留下了一种你们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标记。”
花白凤、白夫人、铁幽兰、水无心、南海娘子一齐色变。
南海娘子忍不住想:是不是我身上也有这种标记呢?
玫瑰夫人继续道:“这种标记可以持续很长时间,而在一定距离内,他有法子可以追踪到你们,如果你们彻底远离他则还好,可你们有相同的目的,不可能远离他,所以迟早会被他找到。”
花白凤等人惊讶望着玫瑰夫人,她们发现这个女人似乎和陈得意的关系非常不一般,竟很了解陈得意。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陈得意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花白凤又继续问道:“第三呢?”
玫瑰夫人道:“你们有没有见过猫捉老鼠?”
花白凤不知道玫瑰夫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道:“见过。”
玫瑰夫人道:“猫捉到老鼠后,并不会一口将老鼠咬死,而是会给老鼠至少三四次逃走的机会,而每一次都会将老鼠捉回来,等老鼠自觉没有逃走机会的时候,猫才会将老鼠吃掉,这个时候老鼠往往挣扎都忘记了,甚至会说不出的顺服与配合。”
花白凤深吸一口气,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道:“他一次又一次给我们逃走的机会,就是要驯服我们?”
玫瑰夫人道:“是的。”
她看了陈得意一眼,淡淡道:“他是个很恶毒的男人,迄今为止将不知道多少个女人弄到手里,但却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因为他的侵犯而自杀自残的,只因为他懂得各种法子驯服一个女人。”
花白凤沉默了许久,长长吐出一口气,道:“这的确是个很恶毒的家伙,也的确是个很恶毒的法子,不过夫人你不应该将这些事告诉我的。”
玫瑰夫人淡淡道:“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永远不被他驯服?”
花白凤淡淡道:“没有人能驯服我。”
纵然落难之身,花白凤仍旧非常骄傲与自信。
玫瑰夫人看了她很久,才缓缓道:“许多人和你一样,但最终她们都被驯服了。”
“我和她们不一样。”
人总是希望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可这世上大部分人总是差不多的。
陈得意终于开口了,道:“玫瑰夫人只说对了一条,就是第一条,没有第二条,至于第三条也只能算是勉强说对了一半。”
花白凤道:“你没有想过我们会脱身逃走,没有在我们身上留下什么特别的标志?”
陈得意淡淡道:“我已很久不用这种法子了,但我想过你们会逃,而且你们若不反手对付我而选择逃走,我大概很难找到你们。”
陈得意说的十分平静,可令人不由信服。
花白凤不解道:“若我们逃了,你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得意淡淡道:“我一直觉得一个人若做错了事,就应该付出代价,如果我的判断错了,也应该付出代价,这本就是很公平的。”
不知为何,花白凤、水无心、铁幽兰、南海娘子乃至白夫人,尽管厌恶这个男人,这一刻,内心竟有一丝丝佩服。
花白凤又问道:“你并不是要驯服我们?”
陈得意笑了笑道:“驯服这个词用得不对,我从来不驯服任何人!”
花白凤道:“你的意思是?”
陈得意道:“我对付女人向来只用两种方式,一种是让对方认同我的思想。”
他打了个比方。
“譬如这个女人的丈夫常常和其他女人欢好,而让她独守空房,我会想法子让这个女人赞同男人可以花心找女人,女人也一样可以找男人享受与报复,让她们认为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再公平不过的事,这个时候她们自然也就愿意对我投怀送抱。这种方法对丈夫出轨的人妻尤为有用。”
紧接着,陈得意又道:“另一种方法则是让这个女人认为你就是强者,与你欢好并不是什么耻辱的事。”
花白凤冷笑,显然在嘲讽与不信。
陈得意淡淡道:“你可别小看这种方法,古往今来无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大都仰慕强者跪伏强者!这从朝廷官员身上所袖的猛兽飞禽图案就可以看得出一二,也可以从人们对古往今来历史人物的评价也看得出,因为一个人在某一方面太强大,以至于所有人总是有意无意忽略这个人不好的方面。一个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项羽,许多人一提起项羽,就会想到霸王,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认为他不应该输给刘邦,可你翻开他的生平事迹,你会发现这个人傲慢、小气、对土地吝啬,偏听偏信,重用亲信,喜好屠城,喜欢烹人等等诸多缺点,如果他没有那一身显赫的战功,又有谁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呢?强者总是会让人忽视他不好的一面,这也以至于许多认为强者就应该以强者的死法而死,但纵观古往今来那些历史名人,又有几个是强者的死法而亡呢?信陵君魏无忌死于醇酒妇人之手,春申君黄歇被李园所杀,李牧被被郭开所害,白起自杀而亡等等之事,数不胜数。”
陈得意看着花白凤,淡淡道:“古往今来的人都是这样的,只要你足够强,在某一方面足够突出,谁都不会看到你的缺点,女人也都愿意为你宽衣解带。”
陈得意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可所讲述事情却都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古代的大人物如此,如今的大人物何尝不是如此呢?譬如有人说汉武帝好色,隔段时间就会挑选大批美人享用,总是会有人提起汉武帝的功业,认为瑕不掩瑜,有人说他晚年昏庸无能,使得西汉风雨飘摇,但又有人会用他的英雄事迹反驳,最终得出结论他是个伟大的人物。
全场寂静无声。
陈得意对花白凤道:“对付你们,我用的第二种对付女人的法子,我让你们觉得我足够强,认可我是强者,最终觉得陪我睡觉没有什么不好,正如同许多女人争前恐后想要和糟老头子的皇帝或者大文豪大侠睡觉一样。”
陈得意拍了拍花白凤的脸蛋,朝白夫人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