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京师洛阳,风雨飘摇。
今夜的洛阳,注定八方云动。
董卓和袁绍双方都是风雨兼程,一个抓紧时间攻城拿下虎牢关。
两人的快马,更是披星戴月,拼了命的往京师跑。
而此刻的京师百姓上下,文武官员、门阀大族富家,乃至大汉皇室,他们哪里知道这大汉和京师洛阳已然风雨飘摇,已然山雨欲来风满楼?
很多门阀贵族和大臣,还以为董卓入京师就跟曾经的外戚之乱、十常侍之乱一样,不过是昙花一现,整个大汉朝很快就会恢复其往日的秩序呢。
尤其是十八路诸侯讨董刚刚大胜。
“驾!驾!!”
是夜凌晨,在董卓回京之前,多匹乔装的快马已经趁着黎明奔入京师。
京师,大汉尚书周毖的府邸。
尚书周毖,字仲远,汉阳人,豫州刺史周慎之子,是当世名士。
中平六年董卓专权的时候,任用周毖为尚书、地位如日中天。
周毖受董卓信任,与伍琼、许靖等人共议进退天下之士,淘汰腐败昏庸的官员,提拔举荐怀才失意之士。
在袁绍因废立之事与董卓发生矛盾,逃奔冀州后,董卓打算悬赏缉捕他。
尚书周毖与伍琼及议郎何颙暗中决定帮助袁绍。曾经对董卓说:“废立大事,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袁绍不识大体,因为恐惧而逃跑,并非有其他意思。如果通缉他太急,势必激起事变。袁氏四代广布恩德,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果袁绍招集豪杰,拉起队伍,英雄乘势而起,那时山东就不是明公所能控制的了。所以不如赦免他,拜他为一个郡守,那么袁绍庆幸免罪,也就不会招惹事端了。”
尚书周毖不光是在京师人脉广达,影响力颇高,而且跟袁绍关系匪浅,所以在来之前,袁绍赶往京师的探马们尽可能先来找周毖。
如果能说服尚书周毖,然后及早的让整个洛阳上上下下,能调动和说服从门阀权贵百官到百姓能早做准备,甚至提前起事避免大难,那就真的是大汉之幸,百姓之幸了。
急促的敲门声之后,尚书府的门被打开。
“我乃十八路诸侯盟主袁绍麾下探马,星夜奔驰来到京师,有要事求见尚书大人,十万火急。”
尚书府的下人色变,在左右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之后道:“快进来。”
片刻之后。
果然,和此前说风凉话的几位诸侯想的一样,尚书周毖根本不信,甚至听都听不下去。
董卓要挟天子迁都?
甚至会尽毁京师,取各路门阀豪门,甚至皇陵坟墓财物……烧杀灭族无数?
本初啊本初,你怎么敢想啊!!
怎么可能!他董卓再残暴,难道能做出这种事情?
“什么!!绝不可能!简直是胡闹,我若真的是按照本初说的做,一旦激怒了董卓,整个京师的文武百官……百姓都得遭殃。这是谁给本初出的计谋?简直是一派胡言,如此大事,岂可儿戏!”披着衣服走出来的尚书周毖先是大惊,接着大怒。
“简直是荒唐至极,吾若真按照本初说的这么做,大汉乱矣!他袁本初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他把京师诸公……京师百姓当什么了!”周毖都这荒唐的猜测给气到了。
“大人,董卓其人,不可以常人之道理论之啊。”
“尚书大人,此事真的犹豫不得。我主建议您立刻动身,通知联络京师……和将领百姓,早做准备,否则灾难必将降临。一旦董卓迁都……绝不能坐以待毙。”探马急的说道。
“不可能!倘若丞相真的迁都,那老夫哪怕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率领文武百官力劝!”周毖说道。
这话一出,探马脸色大变。
“尚书大人,不可!绝对不可啊!大人若是如此,恐遭不测啊!恐怕就连大人的家族亲朋都会受牵连。”探马着急的说道,更是拼了命的磕头劝说。
探马的头都磕破了,只为尚书周毖能相信主公。
“休要再胡言乱语!你可知道我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意味着什么吗?京师上上下下外加数百万百姓,都会被害死!大汉国本都会动摇!”虽然探马磕头磕的都流血了,但是周毖丝毫不敢心软。
他必须得为大汉、为百姓考虑!
“尚书大人!大人!!!”探马急了。
“大人,即便是不听我家主公的,那可不可以请大人通知其他人,做好准备。哪怕他们不相信,大人,大人我求你了!大人!!”探马苦苦哀求。
只可惜尚书周毖根本不相信他。
见状探马绝望且失落,直接起身,毫不拖泥带水的就往走。
“你要去何处?”周毖一愣。
“我家主公说了,必须通知到所有人。”
“不可啊!”
只是探马眼神复杂的冲出了门,继而是飞奔的马蹄声。
看着离去的,已然极度疲惫的探马,周毖一愣,继而叹了口气
“大人,要不然?”身边的下人看的都有些心疼了。
尚书周毖却是扬手示意不要再说了,他不能拿着大汉的命运、拿着京师无数人的性命开玩笑。
那样的话,简直是害死所有人。
“如若那董卓真的起了迁都之心,老夫和百官以命力劝便可。”
“不可啊大人,那探马刚刚说……”
“休要再言。”
而另一边,其他几路袁绍的探马遇到的情况也差不多。
主公说过,哪怕有一位有影响力的京师大人物信了也行啊!
可惜!
城门校尉,伍琼的府邸。
城门校尉,它于汉武帝时初置,是汉代不可或缺的军事力量,职掌京师城门守卫。
“一派胡言!本初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吗?”伍琼怒斥道。
伍琼,字德瑜,汝南人,也是当世名士,与袁绍等人为奔走之友。也曾经跟尚书周毖等人联合暗中帮助过逃走的袁绍。
就在此前,伍琼还为袁绍袁本初虎牢关大胜而欣喜若狂呢。觉得当初真的是小看了本初了。
结果此刻?怎的如此荒唐?
还是那句话!这让伍琼怎么信?怎么敢信?
这种事可不敢乱说啊!他伍琼不怕自己身死,他怕的是京师上上下下包括无数黎明百姓受牵连啊!
失望,此刻的伍琼心中全是对袁绍的失望!恨不得当初没有帮袁绍!
“大人,大人!!”一身是汗,满脸疲惫的探马急了。
“休要再说了!你回去告诉本初,某对他太失望了!!“伍琼更是怒斥道。
“大人!!”
“走!!”
乱了,京师全乱了!
没人信,根本没有人信!
是夜,袁绍派出的探马整个夜晚都奔波在京师,趁着董卓还没回来,联络四方。包括公卿门阀家族、包括文武百官,甚至包括一些有交情的大富豪族和将领。
完全没人信。
那些此前跟袁绍关系一般的,大多都客客气气的送走瘟神。但送走之后,就差在背后骂傻子了。
跟袁绍关系好的那一部分公卿门阀,则是直接怒斥荒唐,骂袁绍是个疯子,心道这你都想得出来。你还嫌大汉不够乱吗?
提前起事反抗董卓,不要坐以待毙?我们要是信了你,那才是疯了呢!到时候,整个大汉都被你毁了!
哪个疯子会跟你这么干?京师之外虽然动荡不安,可是现在的京师一切还算井然有序,你这不是捣乱吗?
赶紧拖家带口逃走,或者起事?谁敢拿自己一族去赌啊?离开京师?我们在京师生活了这么多年,就凭你一句猜测就逃离?
没人信,根本没人信!
即便是有人犹豫了,但是没有那个胆子!
夜色下,袁绍派出去的那些探马甚至后面马匹都累死了,都瘫在了地上站不起来。这些探马见状直接抛弃战马,以双腿来往于各大门阀和百官之间,只求有一人能响应自己的主公。
只是根本没有人相信自己。
直到,来到了大汉司徒荀爽的司徒府邸。
当然,司徒荀爽也不信,也是怒斥袁绍一派胡言,置洛阳无数百姓,甚至置满朝公卿于不顾,害人害己!
但是!!
“叔父,何事如此动怒?”司徒荀爽的身后,估计是被他怒斥袁绍探马的声音吵醒,今日正好此前去往冀州,这几日在司徒荀爽家小住的侄子披着衣服走出来问道。
“哦,文若,是那袁绍袁本初的探马。真真是可笑至极!他袁绍竟然说……枉我此前那么看重他,以为他,唉!!”司徒荀爽都忍不住叹气,更是看向自己的侄子。
“把伱吵醒了吧文若。放心吧,已然被我骂出去了。”司徒荀爽更是捎带歉意的看向侄子【荀彧】荀文若说道。
无他!荀爽以及自己兄弟八人虽然俱有才名,当下更是被人称为“荀氏八龙”。
但是荀爽知道,和自己的这侄子相比,自己兄弟八人简直是萤火之光之于皓月之明!
看向侄子,司徒荀爽脸上带着欣赏和欣慰。
只是!
听到叔父刚刚的话,侄子荀彧脸色变了!简直是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不好!叔父,快快把那探马追回来!快!“荀彧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