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裂缝······当真能够进入玉城内部禁地当中?”北堂慢疑跟随邹迪,顺着废弃的绳索来到之前的裂缝处。
“呃······肯定是的。”邹迪怀中捧着无数大小各异的玉石,在空中倒悬着还不住地往下洒落。他继续道:“那个傻了吧唧的魔种混血就是从这里钻进去的。这里面一定别有洞天。”
“很好!”北堂慢疑点了点头道:“你先进去。”“啊?”邹迪顿时面露愁容,道:“都带到这里了,为什么我······”“别废话!”北堂慢疑把手臂镰刀在他跟前一晃,道:“你不进去,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看着邹迪还想挣扎几句,北堂慢疑直接抓住他的脑袋往裂缝里一塞,又在他屁股山补上一脚将他强行踢了进去,他怀中的无数玉石直接洒落一地。
邹迪大哭一声,他本来个头就高,在这低矮的洞穴里只能低头弯腰、佝偻着身子才能勉强前进,手里还依旧死死抱着剩余的玉石不放。
北堂慢疑扫了扫外围更多魔种围攻,心里暗暗得意:“玉城的崽子们!困了我们魔族国师一千年了,现在是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想到这他身子一缩,钻进裂缝中便匍匐前进。
他俩进到黑暗的过道之中,邹迪看着周围漆黑一片,早就急的开始抹眼泪。北堂慢疑也没有了方向,质问道:“然后呢?该怎么走?”邹迪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要玉石······我要玉石!你答应给我的!”
“人类是不是都和你一样是守财奴啊?”北堂慢疑气得直接推了他一把,邹迪大叫一声,向后一仰便摔倒在地,随即便抑制不住往后滚落下去。北堂慢疑听见声音,奇道:“这里有道路?”便快步追击过去。
玉城内部禁地。
“既然玉城已经救不了了,我们得赶快出去让百姓们都离开才是啊!”百里玄策想起了那依旧呆在玉城不能离开的好几万百姓和守卫军,心头骤然一紧。
“有多少百姓?”申公豹看着两人的表情,疑惑地问道。百里守约把实情都说了,还说了魔种进攻的事情。
“那就对了。姜老头算的一向很准。”申公豹自嘲的笑了笑:“自从我被封印之后,就不该幻想着能够出来报仇,因为他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炎怒孩儿的确会在这个时候进攻玉城和都护府以便于攻击长城,不错。”
“什么意思?你和魔种·炎怒是一伙的?”百里守约一听,吃惊的看着他。申公豹却不在意这些,道:“你们这些外来的人跳入深渊之后便可出去,你们立刻走!这里我顶着,但是时间有限,我肯定顶不住······”
“你别转移话题!”百里守约异常愤怒,抡枪指着他道:“魔种·炎怒是你的手下吗?你可知道它做了什么恶事?”
“那都是陛下的命令,与我无关。”申公豹叹道:“况且,以前的魔种并非现在这般狂躁杀戮······”
“国师!”突然在这个时候,北堂慢疑扯着邹迪一路冲了进来。百里守约和百里玄策一看北堂慢疑,惊得一起往后退开一步,喝道:“你想干什么?”
“北堂?”申公豹也吃了一惊,道:“你怎么来这了?”“我来搭救国师啊!”北堂慢疑一拱手道:“千年封印时间即将结束,现在不是救国师出来的绝佳机会吗?我已经派遣几千魔种围住玉城,如今更有数万魔种前来增援,玉城一定会被我们攻陷······”
“你上当了!”申公豹大急道:“这都是老贼姜子牙的计谋!”于是把玉城是怎么因为玉泉通道而毁灭的原因解释一遍。北堂慢疑疑惑道:“可我不是从玉泉进来的啊?”随即看了一眼百里守约,立刻明白过来,大怒道:“啊是你!是你害死国师!”说着一甩手臂镰刀,朝着百里守约直扑过来。
这里地形不够宽阔,北堂慢疑又灵活异常,百里守约和百里玄策连忙后退。北堂慢疑一刀插进土墙之中,猛力一拔出来再要连击。申公豹立刻喝道:“住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国师!”北堂慢疑停手,满面悲愤道:“都是这两个混蛋,贸然从玉泉进入,这才害死你的!”“你好歹讲点理吧!”百里守约无语道:“不是你一直企图从玉泉进入禁地的吗?如果不是你带头,我们其他人也想不到!”
“好了好了!”申公豹紧闭双眼,终归松了口气对北堂慢疑道:“你现在赶快离开这里,带着所有魔族人和魔种远离玉城,至少离开二十里远。你们都走!不然全部都会和玉城与我陪葬!”
“叫人类陪葬不好吗?”北堂慢疑不解道:“这里有几万的人类陪葬,国师,我们要让姜子牙他付出代价!”“姜子牙什么时候在乎过几万人的性命?”申公豹道:“你带着几万魔种来此,可知道如果出事,会付出多大的代价?魔族经得起你这样无端消耗吗?赶快走!带着魔族手下离开玉城!”
北堂慢疑没有办法,只得听从申公豹的意思,对申公豹一行礼,便从来路硬着头皮摸黑冲了出去。
“咚咚咚咚······”玉城终于坚持不住,开始了爆炸般的坍塌。申公豹眼疾手快,双腿各自踏在了深渊两边的石壁上,将自己身子抬高顶住了将要陷落的玉城山壁。
百里守约看着他的行为,知道他在给自己和北堂慢疑出去疏散百姓和魔种争取时间,却不理解:“你为何要这么做?”
“傻子!”申公豹实在忍不住骂道:“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你见过什么失败者名声是好的吗?胜利的不全是好人,失败的也不都是恶人!又有谁生来就是残忍杀戮的?你们以为我为了人类着想?不!人魔向来势不两立,但是······我和姜子牙不同!我不能做任何牺牲同族的事情。”
百里玄策一脸不忍的走到百里守约身旁推了推他道:“哥哥,快走吧······”百里守约点了点头,这才用盲枪照明,跟着北堂慢疑的脚步往来路摸出去,却遇上一路寻找遗失玉石的邹迪。
邹迪一看他俩,便一脸嫌恶道:“混血兄弟!你们怎么也配出现在此?”百里玄策一看到他便不打一处来,一把用飞镰勾住他道:“你再说一句?”邹迪一眼便看到他脚下的玉石碎粒,直接扑了过来,大喊道:“我的!我的!”
百里守约连忙将百里玄策拉开,道:“别管他了,赶快离开这里去疏散百姓!”百里玄策这才收回飞镰,与百里守约一起往上坡跑出去。百里守约在黑暗中回头喊道:“邹迪!这里要坍塌了,快点走吧!”
邹迪只瘫软在原地,笑嘻嘻地数着自己怀中的玉石,两眼无神道:“玉石······玉石啊!都是我的!有了你们,就是有钱人!有钱不就拥有了一切了吗?哈哈哈哈!看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
“咚咚——咚咚咚咚——”无数巨石在黑暗当中落下,沉闷的砸在洞穴各处。只能听见他哭笑混合的声响,依旧夹杂在黑暗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申公豹看着几人先后渐渐消失在自己眼中,终于坚持不住跪倒在地,却兀自强撑着顶住开始全面坍塌的玉城。他勉强抬了抬头,土石形成的眼睛里滴落了几丝水珠:“陛下······恕臣不能再为您效劳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狂吼声中,他的力量再一次集聚,猛然抬起跪下的左腿,再一次站立起来。在不住洒落的尘土与碎石块之中,他平静的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
有的时候,死比生要轻松得多。
等百里守约和百里玄策出到缝隙裂口,之前的绳索已经被北堂慢疑破坏而不能再用。百里玄策连忙甩出飞镰扣住周围石壁,和百里守约一起荡了出去,直落在绕山环形道上,两人飞速往山下狂奔。此时玉泉处喷出的玉石已经完全堆满了山城顶,整个山城摇摇欲坠,若非申公豹还在里面硬撑,整个玉城早已完全坍塌。
“魔种都撤走了?”苏烈、伽罗和沈梦溪他们看着上万魔种来到,都已做好了必死的战斗决心,没想到北堂慢疑突然出现,命令魔种集体调转方向往回撤走。他们再一回身,无数玉石从山城之上倾泻而下,砸在人身上,造成的伤害极大。百里守约和百里玄策匆忙冲下山来,大喊道:“玉城要毁了!大家离开这里!”
怎奈到处玉石砸落,虽然危险,但毕竟值钱。很多流民本就是朝着玉石来的,看到这么多玉石落在自己眼前,怎么忍得住不去拿,顿时有不少人开始争抢起来。白眉老者一看,只依旧低声啜泣:“罪过······罪过啊!”
“你们疯了吗?快点离开这里啊!”百里玄策抡着飞镰不住的乱砸,企图将他们全都赶走。一些听从了白眉老者的话的百姓一看到他俩,便将地震的责任全都怪在了他俩的头上,对着他俩是又骂又打。百里守约一看,提枪不住向天鸣枪,这才镇住了群情激奋的情绪。
“你们听好了!此次地震是会毁灭掉整个玉城的地震!如果你们有任何人舍不得玉石,那你们干脆就和玉石葬在一起吧!”说着他指着山顶玉泉方向道:“这里通向的地方都是玉石,而且有数不清的玉石!你们要去就去吧,没有人会再理睬你们!”
众人听了,不论之前再怎么激动的人,都停止了手中的行动,看着百里守约。百里守约扫了扫这成百上千的人,又道:“想活命的,立刻跟我走!快走!”他喊着、拉着百里玄策便迅速朝着外围赶去。百姓们担心他说的是真的,不敢再有所迟疑,全都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往西面和南面冲出。
魔种此时已经完全撤围,快速往外奔走。这时更加强劲的地震已然发生,这次还伴随了极强的火苗,布满了眼前的玉城。只见山城顶端玉台的那一边,也已是黑烟滚滚,再也看不见堆满山顶的玉石,很快整个玉城都将被烈火所吞没。
“快走!”百里守约招呼一声,和百里玄策主动退到了后面,那些百姓看着身后袭来的一切,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百里守约看了看四周,天色比起之前自己和百里玄策刚刚返回的时候暗了许多,他又看了看东面,只见远远看到各处旌旗,不禁喜道:“是关内唐军支援来了!”
“越来越强了!”百里玄策指着东面唐军方向,那里的唐军和魔种都已经被地震搅成了一锅粥,基本都没有想法去和对面对抗,不顾一切的朝着玉城以外的方向跑出。
“轰轰!”终于,整个玉城都开始了坍塌,伴随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散落的泥土石块几乎都不停地燃烧着,在这山崩地裂的呼啸声中,连百姓们的哭泣声、唐军愤怒的吼叫声以及魔种迷茫的跑动声都被完全覆盖住。百里守约心里依旧是一阵不忍,回头最后看了看玉城那破碎坠落的山头。
“你究竟是怎样的人?”百里守约思索着,或许,这个问题永远都得不到申公豹自己的回答了。
最后的震荡终于结束,整个玉城的高度仅仅剩下之前的三分之一不到,燃烧的碎石也终于熄灭。所有人接连从被震倒之中爬起,所有人心中都不满了疑惑与不甘。
“玉城没了,那我们的生计该怎么办?”百姓们哭喊着,商人们也在暗自流泪。守卫军将领和士兵们看着前几秒还尚存的驻扎地,也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还好吗?”百里守约捏了捏百里玄策的脸蛋,百里玄策“哟”的叫了一声,道:“哥哥这很疼啊!”百里守约见他没事,这才笑道:“好好,是哥哥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