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焰火?”
正在掘地式搜寻的爬虫异人,感觉浓瘴积压的林子里突然亮了许多,这才一脸惊讶的抬起头。
“有古怪。”
蜥蜴人面色凝重的盯着天上,猛一拍身下同伴的脑袋:“呆子,先停下,事情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奇怪的?应该是住在这里的居民临死前发出的信号,其他几个也真是的,竟然给对方发出求援的机会。”爬虫异人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还是立刻放缓速度。
“闭嘴,小心戒备。”
蜥蜴人懒得多说,两只竖瞳在昏暗的林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在伪装色的加持下,两人就这么完美融合进周围的环境,收敛起全部气息,静静观察着周围,如同潜心等待猎物入袋的猎手。
整片森林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飞鸟蝇虫的声音,除了偶尔极远方传来的魔兽怒吼,静谧到令人可怕。
等了半晌,又有两道焰火从远处升起。
然而周围依旧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爬虫异人终于憋不住了,小声问道:“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呆着不干吧?我看这片瘴气妨碍灵识,说不准哪一组已经发现了那个剑士,已经打到热火朝天了。”
蜥蜴人眼睛转了一圈,它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又确认一遍周围无异后,才总算点点头,指了最近那个焰火升空的方向:“咱们去那边。”
爬虫异人一头栽入地下,千万只触手飞速爬动起来,地面上很快出现一道飞速移动的土垄。
没过多久,两人在一座样式简陋的木屋前停下。
爬虫异人与蜥蜴人提前分开,一个绕到屋后伺机而动,一个立于树上观察周围。
“呼——”
屋内传出一阵阵微鼾。
蜥蜴人皱皱眉头,再次确定这里就是刚刚焰火升起的方向,便给了爬虫异人一个眼色。
“桀桀——”
本来就有近五米长的爬虫异人身体瞬间又增大一倍,万千触足齐动,登时掀起一阵铺天盖地的沙海,向木屋凶猛打去。
与此同时,蜥蜴人也从树上消失,两只覆满麟甲的强壮手臂立成锥形,毫不畏惧沙海冲击,猛地扑向木屋倒塌的位置,力求一击得手,彻底封死屋内之人的退路。
只听“噗哧”一声,正在操纵沙海的爬虫异人脸上瞬间浮现喜色,知道蜥蜴异人已经得手,便迅速撤掉沙海。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大大出乎它的预料。
本该支离破碎的木屋竟然完好无损!
爬虫异人揉了揉复眼,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愣了半晌,才试探着朝屋内喊了一句:“这个屋子有古怪,你快点出来。”
等了片刻,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呼——”
与先前无二的微鼾声再次响起,爬虫异人背上的毫毛瞬间倒竖,几乎想都没想,一头钻进土里,以最快速度逃离木屋。
蜥蜴人死了!
下意识得到了这个结果,爬虫异人只感觉通体阴寒,刚刚贯穿肉体的声音并非是自己这边得手,而是蜥蜴人被杀!
更令它恐怖的是,蜥蜴人到死都没有发出一声提醒,对方又是有着怎样的手段?
爬虫异人越想越觉得肝胆欲裂,虽然蜥蜴人一直骂它是个蠢货,但在这种生死攸关之际,爬虫异人的行动更多是依靠本能,可以说理智到不能再理智。
它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离这里越远越好!
同时赶紧找到其他人,这片林子太过古怪,必须要一起行动才能完成任务!
在心中估算着距离,爬虫异人觉得已经离开木屋数里距离后,才从泥土中爬出。
然而在看清周围环境后,爬虫异人心脏瞬间停跳了几秒——
自己还在木屋前面!
依旧是绵延不断的阵阵微鼾。
“怎么可能……”
爬虫异人面目呆滞,狠心拔下一根触足,确定自己没在做梦,当即浑身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咦?这个异人好像有些奇怪啊?”
一个妩媚的声音从旁边树上传来,爬虫异人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拔腿逃跑,结果依还是无法控制身体,只能战战兢兢抬起头。
一个穿着暴露的黑暗精灵女人坐在十几米开外的树杈上,胸前挂着两座伟岸的山峰,两条纤腿晃来晃去,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酒袋,边喝酒边好奇的看向这边。
“什什什什什么时候——”
“你说我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浑身散发着妩媚气息的黑暗精灵忽的从树上跳下,胸前跟着也掀起一道惊涛海浪,眨眨眼说道:“你俩来之前我就已经到了,林子里其他的异人都被处理的差不多了,所以想到这边碰碰运气……却不知道他竟然回来了。”
听到同伴被尽数消灭的消息,爬虫异人瞬间脸色惨白,不过很快又强撑起一股气势,咬牙切齿道:“别、别过来!你以为我会信你?实话告诉你,我那些朋友在天级异人里都算是一顶一的高手……”
“一只羊,一只蜘蛛,一个大块头……”
听着女人扳着手指报上一个个形貌,爬虫异人的心渐渐凉到冰点。
“你们这次只来了八个异人吗?打的有些不爽啊。”
朵蕾丝揉了揉被酒精熏红的脸颊,一脸无聊的打了个呵欠,回头冲木屋喊道:“外面这只爬虫好像被吓瘫了,小厉~那个蜥蜴人还没死吧?把它放出来我耍耍。”
“呼——”
朵蕾丝翻了个白眼,掐着腰走向木屋,不多时便扛着一个“雕塑”出来。
蜥蜴人维持着进攻姿态,却如同被蜡封印般定格在空中,脸上更是带着一丝深入灵魂的恐惧,两只竖瞳几乎眯成一条线,不知之前看到了何种恐怖的景象。
朵蕾丝敲了敲僵硬无比的蜥蜴人,眼睛一转,干脆用力拉扯它的肩膀,想要让蜥蜴人从“定格”状态走出。
结果“咔嚓”一声,蜥蜴人的一只胳膊应声断裂,裂口出奇的平整光滑,如同一块蓝色的玛瑙水晶,没有一丝血液流出。
“哎呀,不好意思……”
朵蕾丝吐吐舌头,赶紧从地上抓了一把土,混上一些酒,当做粘合剂,将蜥蜴人的胳膊重新装上。
爬虫异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吓晕过去。
“算了……那个家伙一睡就得到中午,还是先办正事吧。”
朵蕾丝摇摇头,从口袋中摸出一根信号弹,“嗖”的一下射上天空。
没过多久,拄着拐杖的格格大巫、手里火器还在通红燃烧的冈本、嘴上叼着烟斗的冈门,以及不再骑毛驴的邋遢剑士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
朵蕾丝拍拍手:“好了,早上侵入森林的八个异人,除了这里的两只外,其他应该都被你们干掉了吧?都拿出来——色老头,要是你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里,我不介意帮你抠出来。”
冈门赶紧移开目光,吹着口哨佯装不知。
格格大巫将一撮羊毛扔到地上,冈本则是从兜里摸出两根蜘蛛腿以及一只老鼠的尾巴,邋遢剑士则掏出一个奇怪的螺旋壳和鸟的羽毛。
“你们的也都太小家子气了。”
冈门不屑一笑,一脸兴奋的从背后卸下一块方形硬壳。
“这是什么?”朵蕾丝好奇的走过去,指尖轻划过硬壳表面,发出一种类似金属的清脆响声。
冈门一脸神秘:“你猜猜?”
朵蕾丝二话不说直接抬手,吓得冈门赶紧回道:“告诉你告诉你!是那头食人魔的脚指甲!”
冈门说着又露出一脸陶醉的笑容,完全没有注意到手部动作僵住的朵蕾丝表情变化,自顾自说道:“你们都想不到,这个食人魔实力没多强,但这脚趾甲却是个刀枪不入的好宝——啊呀——”
冈门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飞到几十米开外。
朵蕾丝脸色铁青的将手指擦了几十遍,这才恶狠狠的看向邋遢剑士:“作为这场争端的‘引导者’,还是跟这个好色又嗜酒还极度恶心的色老头一起来的,你不准备解释两句?”
莫名其妙受了无妄牵连,邋遢剑士感觉有些百口莫辩,只能讪讪一笑:“它们确实跟了我蛮久的……不过之前分散的比较开,一直没有一网打尽的机会……给森林里的各位带来不便,还请谅解。”
邋遢剑士深鞠一躬,再抬头时,看的却是倚在树旁抽烟的矮人打铁匠:“这位应该就是‘火神双子’的另一位,冈本先生了吧?”
冈本抬了抬眉毛,算是作为回应。
邋遢剑士对这种态度完全不介意,笑着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请冈本先生出山,帮忙修复爱剑。”
冈本这才微微侧过头,脸上带着一丝冷意,吐着烟圈说道:“既然你能找到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哥,想必也知道我早就封炉了,就别在这里浪费力气,早点回去吧。”
“两年前您不就修复过一把秘剑吗?”邋遢剑士问道。
冈本眉毛一跳,掐灭烟头,冷笑道:“那是老子开心,你管得着吗?”
朵蕾丝也轻轻摇头,给邋遢剑士使了个眼色:“那是情况特殊,你不知道内幕,就别乱说了。”
“行了,我把他带过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冈门揉着腰一瘸一拐走过来,刚想装作不经意的瞄两眼,就察觉到朵蕾丝那双杀人的目光,立刻正了正神色,轻咳一声:“他的情况也有些特殊……总之你先看一看。”
冈门勾了勾手,邋遢剑士立刻解下腰间的剑带,送到冈本眼前。
“哼。”
冈本将剑抽出寸许,本想看两眼直接推回去,结果很快发现了异常,不由轻“咦”了一声。
“这是……”
冈本浑身气势一变,神情终于严肃起来,“铿”的一声抽出长剑,细细摩挲着支离破碎的剑身。
“剑路怎么会被毁成这样?”
冈本面容越发凝重起来,彻底接过剑,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就算是寻常品质的秘剑,也不该被毁成这样……更何况这把剑又是顶级中的顶级……有意思,有意思。”
看到冈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冈门啧啧嘴:“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有挑战性?”
冈本脸色瞬间恢复如常:“别废话,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邋遢剑士将之前对冈门说过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冈本的反应也如之前的兄长那样,面露迟疑,摇头道:“竟然有连秘剑剑路都能损毁的魔法……而且从这把剑的破损程度判断,这个腐蚀魔法多半是有针对性的。”
“我也这么觉得。”
虽然脸上依旧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但冈门眼神却渐渐变得认真起来:“而且对方极有可能是那些所谓的‘神使’一员,你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们为非作歹吧?”
“怎么,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正义感了?准备提剑行侠仗义去?”
冈本斜着眼挖苦一句,皮笑肉不笑道:“你要真有这份决心,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把中等品质的秘剑,而且保准认主成功。”
冈门讪讪一笑,搂住一脸不爽的弟弟肩膀:“你看你这话说的,虽然老哥我雄心依旧,但岁月不饶人,终归是老了,打打杀杀这种危险的事情,交给他们年轻人去做就好了。”
冈门接着又正起神色,压下头,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这人的身份你应该也猜到了,可以说是为数不多能够跟那些神使一对一交手的剑士,如果就这么失去爱剑,实力会大大受损的。他的实力受损,将来或许就会少杀几个异人,那样就会有更多无辜者家破人亡。你可别忘了,咱俩当年决定封炉是因为什么。”
冈本脸色迅速变幻了一下,看着手里那把仿佛在悲鸣的秘剑,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冈门抬头向后方的木屋望了望,嘴角翘起一抹笑容:“而且那个臭小子偏偏这种时候回来,难道不是天意吗?”
就算是号称“火神双子”的传奇铸铁师,想要凭一己之力修复秘剑,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如果有人能够彻底张开整个过程最复杂的剑路,就像得到了锁的结构图,撬开便成为轻而易举的事情。
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人,恰好就是他们的邻居。
屋内的鼾声突然停止。
没过多久,木屋门缓缓推开。
看着门外一干人,迟小厉微微一愣。
“哟,你们怎么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