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杀人!”
康有道从震惊中回过神,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对着裴白大声斥责道。
身后数百渔民先是呆滞,接着也在康有道震惊的声音中回过神来,看向祭台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
“裴大是不是疯了!!”
“那可是庙祝大人!”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得罪河神了!”
“杀死裴大,祭祀河神,不然河神会震怒的!”
康有道更是大喝道:“来人,抓住他们。”
裴白跨前一步,挡在祭台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看向下方黑压压数百人,冷笑一声:“康有道,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
康有道见裴白竟然敢直呼其名,气得血压差点都冲上脑门,大喝道:“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你还敢狡辩。”
裴白冰冷的目光扫向祭台下,那些冲上前的渔民,被他目光一激,想起刚才他抓起磨盘扔飞出去的行为,热血顿时凉了几分。
“裴大,你敢对河神不敬,还不束手就擒。”
“住嘴!”裴白猛然大喝一声,止住了祭台下的喧哗,“你们说我杀人,最好有证据,否则我裴大认人,我这双拳头可不认人。”
数百渔民,看起来人多,但趋利避害已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就算康有道怂恿,但在他露出的悍勇之气下,敢上前拼命的几乎没有。
康有道见渔民畏缩,上前说道:“裴大,你目无尊上,竟然将庙祝扔入江中,这么多人看着,还敢狡辩。”
裴大一身神力实在让他心惊,可也正是如此,这次决计不能再让他活下去。
面对康有道的斥责,裴白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你是说庙祝?康有道,我看你不光是瞎,还聋了。
你难道没听见我刚才说的么,请庙祝去请示河神,是否需要祭品。”
他上前一步,声若雷鸣:“你没看到我依然在这里,等庙祝回来吗?庙祝只是前去见河神了,你竟然颠倒黑白,说我杀了他,到底是何居心!!”
康有道瞠目结舌,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裴白视线一转,又开口说道:“庙祝法力无边,沟通河神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们这等凡俗之辈,知道个什么,只管安心等庙祝回来就是。”
见裴白说的信誓旦旦,有些脑子转的慢的渔民,竟然真的在想:莫非庙祝真的去江底见河神了?
康有道险些气炸了肺,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裴白。
难道要他说,裴白在撒谎,庙祝根本无法沟通河神,这么高的地方掉落江面,只怕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若是这么说,前面祭祀河神的戏码,岂不是成了笑话。
若庙祝沟通河神是假,那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做什么,跳大神吗?
庙祝是假,那祭祀之说,自然也不成立。
众人也就没有了再拿裴青当祭品的立场。
康有道猛然发现,经裴白这么一胡搅蛮缠,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
他心念急转间,依然喝道:“就算庙祝面见河神,你大闹祭祀河神仪式,也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还敢咆哮祭台,若真敬畏河神,乖乖的束手就擒,等庙祝回来发落。”
裴白勃然大怒,看起来比康有道还怒不可遏:“一派胡言,分明是妖鱼兴风作浪,河神显灵镇杀妖鱼,还鱼行街安宁。
我送庙祝面见河神,正是为了选取最让河神满意的祭品,拳拳之意,天日可鉴。
你一而再鼓动乡民闹事,我看大闹祭祀仪式,不敬河神的,分明是你。”
他看着摇摆不定的渔民,大声说道:“尤其是你们,不辨是非,等庙祝回来,若是河神见你们毁掉精心准备的仪式,定会降罪你们。
就算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也不为家人考虑考虑吗?”
本就没什么主见的渔民,见裴白和康有道各说各理,脑子不灵光的犹豫不前,有机灵的已经清醒过来,悄悄开始朝人群后退去。
无论裴家大郎发什么疯,祭祀裴青之事分明已经触碰到他的逆鳞。
想到他毫不犹豫将庙祝扔下江的果决,心中已是隐隐发寒。
康有道终于闭口不再说话,他的头微微抬起,直视着祭台上那魁梧的身影,眼神冰冷。
鱼行街有多久没有碰见如此难缠的人物,他已经记不清。
他只知道,若今日无法压服裴白,他在鱼行街的威望将彻底被这渔家子踩在脚底。
到时候,即便不用魏无西出手,县城无数盯着鱼行街这块肥肉的势力,都会暗中出手,落井下石。
“回北街,请闫照甲来。”他看着裴白的脸,缓缓对着身边随从吐出一句话。
秋税将至,作为冷水县最重要的税收,他那在内城当县尉的哥哥,担心有渔民闹事,所以特地将他身边干将闫照甲派来听候调遣。
身为踏入淬体一境的武者,在这鱼行街,只要不对上魏无西,可说是无所畏惧。
偏偏康有道这次为了报复裴白,花钱勾结庙祝,准备将裴青当做祭品。
却没算到裴白会如此快回来,所以就带了几个普通护卫。
若仅仅是个贱籍渔民,康有道有的是手段弄死他。但看着裴白刚才处理庙祝果决的手法,虽然嘴里不承认,他心中也隐隐升起寒意。
唤闫照甲来,就是要拼着得罪魏无西,也要打死裴白。
有他那当县尉的哥哥,只要不对魏无西直接出手,魏无西也不敢对他下死手。
随从领命挤出人群,朝北街狂奔而去。
康有道则老神在在站在祭台下,视线正好和裴白看下来到视线装上。
双方冰冷的视线中,心中都暗暗判了对方死刑。
就在渔民还在犹豫不定时,外面山路上又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裴白站得高,所以第一时间看清楚,来人穿着河泊司的服饰,正是魏无西带着一伙人赶到。
魏无西回河泊司处理好妖鱼,带着二十两赏银,本打算去码头将赏银给裴白。
却正好撞上码头有渔民在议论祭祀河神的事,担心裴白吃亏的他,这才带人匆匆赶来。
“河泊司办案,闲杂人等靠边!”
随着魏无西一声冷喝,人群开始迟疑的朝着两边分开。
有动作稍慢的渔民,河泊司的巡甲已是抽出腰刀,连刀鞘一同砸了出去。
面对如狼似虎的巡甲,渔民终于被恐惧支配,连滚带爬的朝旁边躲去。
祭台周围瞬间被清空出一大片场地。
魏无西一马当先上了祭台,对着裴白问道:“没吃亏吧?”
见裴白摇头,魏无西点点头,这才望向祭台下面,当看到康有道时,顿时气不打一处:“姓康的,你是属狗皮膏药的,怎么哪都有你。怎么,上次你哥那顿打,没被打痛是吗?
还是说,你们不服气,这次也是冲着老子来的?”
在他心中,裴白已经是他手下,动他手下,就是冲着他来的。
见魏无西来者不善,康有道忍着怒气,说道:“魏巡检,你正好可以秉持公道。河神祭祀,何等大事,你身后的渔家子,竟然将庙祝扔进沧澜江,敢问魏巡检打算如何处理?”
“扔进江里?”魏无西刚刚赶到,还不清楚发生什么。
听康有道这般说,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好像真没看到庙祝。
“你给庙祝扔江里了?”他看着裴白,低声问道。
裴白淡淡说道:“担心祭品不够隆重,麻烦庙祝前去问问河神,还喜欢什么祭品。这不,我一直在等庙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