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刻,辽军俘虏们终于感到恐惧。
他们惊恐万状的向四周的汉军士兵求饶,或是发出怨毒的咒骂,可谓是丑态毕现。
而负责执行这一任务的杨骁,脸上则仍是古波不惊的神色。
跟在一边的符昭序,面色颇为不忍。
“潇哥儿,杀降不祥,易遭天谴。”
“我们这一下坑杀五万多人的辽军俘虏,怕是……唉!”
杨骁瞥了一眼心有余悸的符昭序,只是云淡风轻的道:“少将军,你又何必感到内疚?”
“坑杀这些战俘,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幸运了。”
“他们应该感谢咱们。”
“怎么说?”
符昭序表示一头雾水。
杨骁则是意味深长的道:“古往今来,多少死于乱军中的人曝尸荒野,躯体为豺狼虎豹所食?”
“那些战胜者,管杀不管埋,现在被坑杀的这些辽军俘虏,他们至少尸体还能被掩埋起来,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不是吗?”
“这……”
符昭序不得不承认,杨骁说的没错。
其实,古代之所以会发生许多流行疫病,害人无数。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莫过于大量的尸体残存于世间,没有得到掩埋,然后发烂发臭,滋生了病毒……
汉军坑杀这些辽军俘虏,的确算得上是“仁慈”的。
……
白马之战结束后,汉军就得胜而归,返回了澶州城。
进城之日,耶律德光和赵延寿的尸体,还被悬挂在城门口示众,而且任凭老百姓处置。
早就对耶律德光恨之入骨的汉人百姓,顿时一阵哭天抢地,然后拿着刀上去,哄抢起了耶律德光的尸体。
耶律德光最后的下场也很惨,不止是手臂、腿、脚、阳物等部位,就连肝脏、胆囊、胃、肾、小肠、直肠等内脏器官,也都被百姓们瓜分了,剁的稀碎!
这可想而知,中原百姓对耶律德光有多么痛恨了。
就连赵延寿也被他们碎尸万段。
场面那是非常血腥的!
耶律德光在历史上,称得上是一代雄主。
年仅二十岁,他就被自己的父亲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在南征平州、幽州、镇州、定州,西征吐谷浑、回鹘、党项期间,耶律德光还曾俘虏赵思温,大败符彦卿的父亲符存审,战功卓著。
耶律阿保机建立了契丹国,耶律德光则是统一了契丹,改国号为“大辽”。
在文治武功方面,辽太宗耶律德光比起耶律阿保机也是不遑多让的。
杨骁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的耶律德光也是命不久矣,死在了返回老家的途中。
他是真的回了老家,不过是另一个“老家”!
而汉军返回澶州城之后,就按照约定,把之前借的财物,一一归还了百姓。
至于耕牛,也是以钱财的方式返还给农民。
符彦卿、高行周还犒赏三军,让汉军将士们可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痛饮三天三夜。
军中将士,也按照其官职、战功之大小,得到了封赏。
此时,在汉军的营地中,所有将士都载歌载舞,痛饮美酒,欢祝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高怀德、符昭序、卫峥、马三刀等人,都向杨骁频频敬酒,而后者亦是来者不拒。
一碗又一碗的酒水下肚,杨骁只是脸色微醺,并没有喝醉。
反观要跟他拼酒的高怀德,却是已经在嚎着嗓子,走路摇摇晃晃,身形都为之摇摇欲坠了。
“嗝儿!”
高怀德打了一个饱嗝,又喝了一碗酒水,脸上一片绯红,跟猴屁股一般。
他抱着一坛酒水,又倒满一碗,朝着杨骁咧嘴一笑,大着舌头嚷嚷道:“贤弟!杨骁!”
“我高怀德生平从未服过一人,就连我父亲,都不服!”
“但,我对你是真的服气!”
“论勇猛,你不下于项羽、李存孝;论打仗,你堪比白起、韩信;论智谋,古代的张良、诸葛亮,跟你一比,也不过如此!”
“如今,这天下谁人不识君?”
“阵斩耶律德光,以八百骑大破辽军十万之众!”
“只此大功,你就功垂千古,足以被万民称颂了!”
顿了一下,高怀德又一脸愤愤不平的神色,道:“但伱现在为何还是一个军指挥使?”
“哼,依我看,符帅也太小气了!”
“以你的泼天之功,莫说是军指挥使,拜一方节度使又有何妨?”
“贤弟,我爹没看错你,你的确不是池中之物!”
“大丈夫岂能郁郁而久居人下?”
“跟着符帅,你的前程也就如此,贤弟定要早日自立门户,我……”
闻言,杨骁的眉头一皱,然后上前搀扶住了高怀德,说道:“高大哥,你喝醉了。”
杨骁又挥了挥手,冲着在场的卫峥、符昭序等人道:“高将军喝醉了!适才是一时醉话,你们可切勿当真!”
言罢,杨骁就扶着高怀德到一边坐下。
原本醉眼朦胧的高怀德,还在一个劲儿的挣扎,大大咧咧的道:“我没醉!”
“贤弟,符帅他的确是处事不公!”
“闭嘴吧你。”
杨骁深感无语,又亲自扶着高怀德来到了自己的寝帐。
高怀德瞅了一眼,见到四周没有旁人之后,又打了一个饱嗝儿,对杨骁低声道:“贤弟,我跟你说一句实话。”
“跟着符帅,你的前程确实仅此而已。”
“别的且不说,符帅为人谨慎、本分,这辈子他最多就只能是一方节度使。”
“而你不同,你还年少,前程似锦,就这样跟着符帅,岂不可惜?”
杨骁摇摇头道:“高大哥,你不要说了。符帅待我恩重如山,我不会弃他而去的。”
“贤弟,你的确是一个忠厚人。但,你可知晓此番在赏赐三军将士的事情上,我父亲和符帅他们是怎么做的吗?”
高怀德意味深长的道:“他们将缴获所得的财物,一分为三。”
“四成用来合理均分于众将士,其余他们一人一半。”
“这般贪得无厌,就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别人就不说,你得了多少赏钱?”
“不可说,不可说。”
看着为自己打抱不平的高怀德,杨骁只是淡然一笑。
此番大战中,缴获所得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不可计数,那可是后晋国库十几年来积攒的财物!
真正知晓具体一些数目的人,也不多。
杨骁这一次得到的赏钱也不少,他又怎会贪得无厌?
就算知道符彦卿、高行周给他们自己留下的钱财更多,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