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舒服平稳的马车也顶不住路途遥远的颠簸摇晃。
明岚莺一下马车就浑身僵硬酸软,一刻也不想多停留,抱着小黑豹大步回屋睡大觉,叶绝律打发了鹤白和单肇去军部交接事务。
宁儿一路上一会儿骑马和狼崽撒欢的跑,一会儿坐马车贴着明岚莺看书,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
一到家就兴冲冲的到处分发礼物,昌管事和英管事跟在他后面陪着。
主院的下人们轻手轻脚的端茶递水伺候着,冬夏见她面色疲惫,煮了点顺气安神茶给她。
“嫂子累坏了吧?把茶喝了洗个澡休息一下。”
明岚莺现在看到冬夏就忍不住的想起小孟朝,几个月没见那个小家伙,也是有点想的。
“朝朝呢?你没带在身边?”
冬夏笑着给她揉穴位缓解疲惫,眉眼间已经带上慈母的温柔,“孟姨帮忙照顾着呢,我和怀溯都忙着没时间看孩子,朝朝不哭不闹,孟姨也挺喜欢朝朝的,就一直是她照顾着,偶尔抱着来走动走动。”
明岚莺笑了,打趣道:“那还挺好,你和孟怀溯还有夫妻俩的相处时间。”
冬夏红着脸收走碗,“舟车劳顿,嫂子你和叶大哥早点休息吧!”
明岚莺笑得花枝乱颤的倒在床上,叶绝律脱了外衫陪她休息。
明岚莺躺了片刻就开始困了,迷迷糊糊的问:“你不用去军营里看看吗?”
叶绝律轻轻拍着她哄她入睡,“让鹤白他们去了,我不在军部也能正常运转,不差这两天。”
“好吧。”
明岚莺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他,小黑豹窝在她枕边,调整了舒服的位置缓缓闭上眼。
“我就睡一会,待会儿起来还要商量鹤白的亲事……”
“嗯。”
鹤白和单肇领了赐婚的圣旨,婚事还没来得及商量,鹤白只敷衍的说不急,单肇也就由她。
但这次单肇跟鹤白去了一趟军部交接事务,回来就支支吾吾的问明岚莺什么时候能和鹤白成亲。
明岚莺正和蔡嬷嬷商量着,闻言挑眉一笑,“怎么?着急了?”
单肇挠挠头,“就……嗯!嫂嫂,我年纪不小了,随时可以的!咱们早点把事儿办了吧!”
明岚莺诧异的看着他,“之前也没见你着急啊?去了趟军营出啥事了?真有人看上鹤白了?你们赐婚的事没和弟兄们说?”
单肇摇摇头,却什么也没说,对明岚莺咧嘴一笑,“嫂嫂,我爹娘过不来,但我哥嫂他们应该快到了,你们一块商议,早点办了呗!”
明岚莺见他别扭着,应该是自己吃醋了,不好意思说。
她也知道鹤白跟军营里的人关系都不错,都是能称兄道弟的,遇到关系好的上去就是两拳问候。
军营里的人也没拿鹤白当女人看,对他们来说鹤白是上司,是王爷的妹妹,是可以切磋交手的兄弟。
这在军营里很正常,一群脑子里只有武力的糙汉子,就算天仙在他们面前也只是个女的。
若是之前,单肇也只是拿鹤白当共患难的兄弟而已。
但是现在单肇开窍了,就有点酸了。
“行啊,你去把鹤白叫来,我跟她说。”
毕竟他是入赘,有些仪式不太一样,还要看鹤白这边的意思。
单肇撇撇嘴,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鹤白还在军营里跟她的五万弟兄交流感情呢!我去叫她都叫不动了,眼里只有打架找乐子。”
明岚莺拍拍手起身,“好吧好吧,那我亲自去叫她。”
单肇立马精神了,狗腿的上前伸出了胳膊,“让嫂嫂费心了,嫂嫂请!”
明岚莺哭笑不得的踢了他一脚,“这下你就精神了,一边去带路!”
“好嘞!”
明岚莺抱着小黑豹,带着蔡嬷嬷去了军营。
跟着单肇一路畅通无阻的找到了在空地上打擂台的鹤白。
鹤白一身利落的短打,长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明媚的脸上洋溢着张扬肆意的笑,发丝都透着兴奋的战意,像个骄傲的小太阳。
“还有谁来!不服姑奶奶的都上来单挑!姑奶奶这军功都是实打实打下来的,你们被分到我手底下,以后就是我的人,不服气的可以随时找我单挑,赢了让你回王爷手底下做事!输了就乖乖听我操练,王爷手底下不养闲人!”
人群热闹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单肇凭借着身份硬是挤出一条道,带着明岚莺和蔡嬷嬷挤到前面去。
“哎呦!单肇将军!”
有人回头一看是单肇,连忙让出最好的观战位置,一转头又看见了明岚莺,军营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明岚莺,只是她很少来而已。
“王妃!小的参见王妃!王妃怎么来了?快快快,都让让,别挤着王妃!”
周围人闻言纷纷抱拳行礼,让出了一块位置。
明岚莺抱着小黑豹笑眯眯的看着鹤白三两下把人干趴下,“都不必多礼,我来找鹤白将军,顺便通知一件事。”
那人性子也直爽,笑嘻嘻的问:“通知我们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明岚莺勾唇缓缓一笑,“好消息,关于鹤白将军的好消息。”
“还是鹤白将军的好消息!弟兄们洗耳恭听!”
一嗓子把看热闹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王妃什么好消息!”
“好奇,想听!”
明岚莺瞅了眼还在打架没注意到这边的鹤白,笑眯眯的指着身旁的单肇。
“下个月初六,你们的鹤白将军和单肇将军大婚,请柬会送到各位手上,各位可都要来捧场啊!”
单肇一愣,不敢置信又带着些惊喜,“嫂嫂?!初、初六!这、这么快就!”
明岚莺拍了拍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下个月初六,时间刚好合适,放心。”
“什么!两位将军成亲!?”
“真的假的?!鹤白将军和单肇将军?这怎么就成了?”
“额滴个亲娘嘞……这可是鹤白将军啊,竟然真的娶得到媳妇儿……”
“你怎么说话的!单肇将军怎么就成了小媳妇儿了!”
“嘶——那两位将军谁是小媳妇儿?我不敢相信鹤白将军穿大红嫁衣还盖红盖头的样子,有点怪怪的。”
“就我好奇两位将军……究竟是怎么成的?”
“单肇将军,如果你被威胁绑架了,你就眨眨眼,兄弟们绝对豁出性命也把你救出来!”
“对对!都是兄弟,鹤白将军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单肇哭笑不得的给了他们一拳,“混蛋!小爷好不容易追来的媳妇儿,给你们说没了找你们算账!”
“我去!单肇将军被下降头了吧!”
“不愧是单肇将军,竟然能拿下鹤白将军!”
单肇气死了,一人给了一脚踹开八卦圈。
“你们懂个屁!这是皇上亲自赐婚!天赐良缘!”
众人嘻嘻哈哈笑闹了一阵,见是真的,也收敛了玩笑,诚心诚意的恭贺,欢欢喜喜的道喜。
这么大的动静,另一边打着正上头的鹤白几人也被吸引过来。
“你们干什么呢?都围在这里?”
对上一群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人,鹤白疑惑的拨开人群。
“嫂子?你怎么来了?咋了咋了?他们为什么脸跟抽筋了一样,笑得好诡异。”
鹤白也看见单肇笑得满面春风,跟出门捡到钱了一样。
“这小子出门踩到狗屎了?笑得这么癫狂?”
明岚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下个月初六王府有喜,鹤白将军和单肇将军大婚,各位都要来啊!”
众人欢呼一声,齐声喊道:“是!恭喜两位将军大婚!!”
道喜声就在耳边,震耳欲聋。
鹤白表情凝固,震惊的看着她,“什么?嫂子你在说什么东西?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东西!”
她怎么不知道!她下个月初六要成亲!怎么没人告诉她!
明岚莺接过蔡嬷嬷递来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
“你这么错愕干什么?我只是来通知你的,现在你知道了,还有一个月呢,你的嫁衣咬咬牙拼一波,还来得及。”
鹤白神情呆愣,“啊????”
小黑豹在明岚莺臂弯里甩着尾巴,懒懒的抬眸看了她一眼,伸出爪子拍了她一下,提醒她回神。
鹤白埋头在明岚莺衣襟前蹭掉满脑袋的汗,“你可真是我的亲嫂子!”
明岚莺嫌弃的拍开她,“脏死了,记得早点回去绣嫁衣,还有很多事要忙的,我先走了。”
“嫂子,下个月初六是不是太赶了……”
“不会啊,来得及,单肇都准备好了。”
明岚莺拍拍衣服走人,单肇被鹤白盯得汗流浃背,挠挠头。
“我去告诉我的弟兄们这个好消息!”
军营里二十万人,鹤白和单肇各五万人,一个在东操练,一个在西操练,叶绝律也是为了防止两边人跟着他俩闹起来。
半天的时间,两人天赐良缘的婚事整个军营的人都知道了,鹤白和单肇在军营里逢人就被道喜。
下午宁儿带着狼崽去军营里训练时,也跟着知道了这件事,开心的不得了。
很快这喜事儿就传到叶绝律耳朵里,副使笑呵呵的问他皇上赐婚是不是真的。
叶绝律低头处理着军务,“真的,要看圣旨吗?”
“哎~那不用,就是王妃特地来军营里通知这个好消息,怎么没顺道来看看王爷您呀?”
“王爷,您怎么好像也不知道下个月初六的喜事?”
叶绝律没在意,明岚莺来军营没来找他,证明有事要忙,回去了他得帮忙分担点。
“一码归一码,她说了算。”
副使嘟囔道:“哎呀,王府可能没那么大的地方,王妃叫上军营里所有的兄弟,是不是得在军营里办宴席了?听说王府的伙食特别香……”
叶绝律执笔的手一顿,脑中思索着二十万人的宴席,银子哗啦啦的流。
但是娘子高兴,娘子不会做亏钱的事。
办席的银子让单家人分担一半,问题不大。
明岚莺带着两位管事和蔡嬷嬷忙活鹤白大婚的事。
有了前面冬夏成亲的经验,两位管事办起来得心应手。
蔡嬷嬷看着长长一条清单,看的出来明岚莺对这事多上心。
“是不是要给鹤白姑娘安排新府,出嫁的姑娘总不能还在王府。”
明岚莺眉头微蹙,“好像确实,单肇这小子是入赘给鹤白,还在王府里外人看了还以为是入赘给王府,确实不合适。”
明岚莺点了昌管事,“这件事交给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在出售的府邸宅子,安排一个三进的差不多了,但占地要大,要宽敞的。”
昌管事颔首应下,“遵命。”
“不过府里她的院子给她留着,这臭丫头估计三天两头跑回来,单肇那小子的院子也留着吧。”
“是。”
明岚莺转头问英管事,“鹤白的嫁衣怎么样了?”
英管事笑着摇摇头,“绣图和样式已经请绣娘打好样了,但鹤白姑娘看不懂绣图,只穿了线。”
明岚莺无奈的撑着脑袋,“就知道……请几个绣娘来吧,最后几针让她来收尾就行。”
“是。”
昌管事犹豫的开口,“听说王妃请了军营的人都来?”
“嗯呐!”明岚莺算着府里的账,“毕竟是大喜事,和军营也脱不开关系,叫上一起吃饭好了。”
昌管事眉间紧皱,似有心事,明岚莺又说道:“没事,这银子王府出得起,单家也出一半,二十万人还是吃的起。”
叶绝律的俸禄加上封地的征收,还有皇帝给的赏赐,再加上她的各项分红,王府里怎么说也是有点积蓄,宴席的银子单家也会出一半,所以她半点不虚。
“对了,府里养的家禽牲畜这个月就不卖了,先养着,等宴席上还能现宰现吃。”
昌管事闻言松了口气,不是王府当大头就行。
“是。”
冬夏听说下个月初六鹤白大喜,和孟怀溯商量着送什么贺礼好。
孟怀溯一边帮她捣药,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他们行军打仗的,天天操练,送活血化瘀的膏药和伤药好了。”
冬夏瞪了他一眼,“胡闹,哪有人大婚送人药的!”
孟怀溯想了想,觉得没毛病,都是熟人了,也不在乎那些虚礼,送些实用的更好。
冬夏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明天问问祖父和孟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