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与恒亲王暗中勾结,京城里多出来了四十万人跟明家有很大的关系。
叶绝律本是不想这么快动明家,因为明家在京城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影响太大,动起来麻烦,但谁让他们把注意打到明岚莺身上,他就提前给他们松松筋骨。
明岚莺晃着脚,层层叠叠的裙摆荡漾开来,仿若烟云流水般好看。
“行啊,不过我听说明嘉珍她们就在这梅园里设宴,鹤白,你去探探路,我们找点乐子。”
“行啊。”
鹤白嘴里塞了两个点心,拍拍手上的糕点残渣就要提气运轻功飞出去,明岚莺连忙扯住她衣角。
“等一下,你认得明嘉珍吗?”
鹤白动作一顿,两眼迷茫,腮帮子塞得鼓囊囊的,含糊的说道:“好像不认识。”
明岚莺无语的把她扯了回来,“算了算了,我的疏忽,你现在也没地方去认人,太一你认得明嘉珍吗?”
太一点点头,明家人是叶绝律重点的观察对象,亲卫队的人都认得明家人。
“那行,你带着鹤白去找下明嘉珍在哪,然后回来告诉我。”
“是。”
鹤白跟着太一飞进梅林里不见踪影,宁儿和狼崽看向她,“娘,那个明嘉珍欺负你了?宁儿带崽崽去给娘出气!”
“没事,娘不会让人欺负的。”
叶绝律揉了揉宁儿的脑袋,“有爹在,会保护好你娘亲的。”
宁儿这才乖巧的点头,叶绝律看向明岚莺,问道:“你找到她后想做什么?”
明岚莺邪魅一笑,眼底带着三分不屑三分傲气和四分狡黠,“她想让我出丑,我就让她丢人,即使是冬天,山林里的虫子可是很多的。”
梅园旁边就是连绵的山,山里最不缺的就是单一灵智的虫蚁,虽然距离太远可能召不到几只,但应该够用。
梅园太大,纵使太一认得人,也一时半刻找不着位置,鹤白就装作寻不到路的世家小姐,问了梅园里的小太监,小太监一听她是来赴宴的小姐,就给她指了个方向。
“今日的设宴亭子都在那个方向,奴才不知道小姐找的是哪个,请小姐往那个方向多走几步,应该能找到。”
“多谢公公。”
鹤白与太一往小太监指的方向飞去,梅林密集,藏匿身形不成问题,两人藏在梅林里一路掠过去,还真发现了明嘉珍的位置。
在梅园另一端的重檐攒尖顶圆亭,亭下十来个个俊俏的花季少女和少年,鹤白和太一蹲在远处的一棵大龄古梅树后面,热热闹闹的笑声远远传来。
虽然现在对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男女同样可以盛装出席露面,人多的且都是相熟的朋友之间也没必要立屏风避嫌。但是鹤白远远的都看见,一个姑娘手里扯着另一个少年的衣袖,正摇晃着撒娇,姑娘还梳着未出阁的及笄少女发髻,看样子两人之间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鹤白看的啧啧摇头,“太一,哪个是明嘉珍?”
太一扫了一圈,低声回道:“柱子旁边那个在闻花的,黄色的。”
鹤白定定的眺望过去,鹅黄色层叠纱裙外罩着一件杏黄色的狐裘披风,一手抱着手炉一手轻捏着一枝梅花,放在鼻尖下轻嗅。长发半挽,眉眼低垂,纤纤玉指衬得手里盛开的红梅更鲜红浓艳,略施粉黛的脸带着亲和的笑意,温柔如月。
鹤白一愣,好一副仕女闻花图,明嘉珍这轻轻的一个动作,就和周围的女子有一个鲜明的对比,难怪亭子的少年时不时的会看着她面红耳赤的。
“明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美人?我怎么总觉得好看是好看,就有点哪里不对劲。”
鹤白摩挲着下巴,她好歹走南闯北也有几年,人心什么肮脏的没见过,肯定不是没见过世面还一无所知的深闺小姐,见过的人虽然没有叶绝律多,但是也是形形色色的都见过。
她见过媚骨天成的少女,也见过惊世绝艳的花魁,明嘉珍这举手投足间似有若无的娇媚姿态,不像是未及笄的世家小姐该有的,也不像是天生媚骨。
她见过的世家小姐仪态是端庄的、活泼的、娴静的、温柔的、高傲的……不管怎么样的都是一种带着自身性格的气质,而明嘉珍是俏皮里带着勾人娇媚。
这种矛盾纠结的气质更吸引人忘我的贴上去。
太一默默了看了几眼,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一般。”
“嗯?”鹤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觉得她好看吗?和亭子里的那些比是最好看的一个?”
太一摇摇头,“她的眼神不干净,看那些少年的眼神是勾栏里才有的,明三夫人应该刻意教过她。”
鹤白大惊:“我懂了!!”明家三房里有一位姨娘就是从花楼里抬回来的,明家三房大夫人可真舍得,让自己女儿学这个。
太一斜了她一眼,提气轻身就往回赶了。
明岚莺正和叶绝律一起欣赏宁儿的第一幅画,鹤白和太一就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她手一抖,差点就拿不住画布,叶绝律伸手托了一把。
“发现什么了这么着急?”
鹤白激动的手舞足蹈的把她的发现说给他们听,一盏茶后明岚莺恍然大悟,她就说明嘉珍身上那勾人的感觉是哪来的,勾的她都有点心痒,原来是特地找人教的,也是明嘉珍有本事,能把这种勾人的媚态混合在少女的娇俏里还不突兀。
突然想到什么,明岚莺埋头捂着脸笑,笑的鹤白有些头皮发麻,叶绝律无奈又纵容的没打扰她。
“嫂子你笑什么?还笑的这么……奸诈猥琐?”
明岚莺抬脚踢了她一脚,“明浪涛之前来过书信,让我们小心明嘉珍,因为她是祖父在明丽姝以后重点栽培的孙女,我原以为会没什么交集,没想到明老贼竟然派她来找我。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连这种本事都教,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亏是干大事的,明嘉珍也是个能成大事的,佩服!”
鹤白也没躲,随意的拍了拍衣摆上的脚印,皱着小脸不解的说道:“嫂子你这么夸她做什么?她也是要害你的哎!明浪涛那狐狸都让你小心她,要不我们直接把她扼杀在摇篮里算了!”
宁儿抬头看着明岚莺,“娘,诗经里有言,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意思是让我们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明岚莺笑了笑,“宁儿还懂得了这个啊~好!娘就未雨绸缪,让坏人没法欺负我们。”
“嗯!”
明嘉珍的亭子离她们的亭子极远,明岚莺要想用百灵哨搞点事得靠近点,鹤白本来想背她飞过去,叶绝律二话不说揽腰横抱起她。
乍然的失重感,让明岚莺下意识的抱紧手边的东西,就变成了她双手搂着叶绝律的肩颈,脸贴着他的胸膛,叶绝律双手亲密的横抱着她。
宁儿惊讶的睁大了眼,兴奋的鼓掌,感着爹爹好厉害。
给明岚莺羞红的脸,连忙松开手,扑腾了两下手脚,“你放我下去,鹤白背我就好。”
叶绝律只是揽紧了她,“我力气大轻功好,比鹤白稳,鹤白小时候练功不扎实,下盘不稳,背着你会摔着。”
“真的?”
明岚莺眯了眼鹤白,鹤白还一脸迷茫的想张口想解释自己下盘很扎实,被太一在背后怼了一把,到嘴边的话连忙转了个弯,“我——哥说的没错,对,我下盘不稳背不动,嫂子你让我哥抱你去吧,你穿着裙子背着也不好看,抱着还暖和点。”
明岚莺狐疑的眯着眼打量了一番鹤白,双手抱臂,勉强信了。
叶绝律心满意足的轻轻抱紧了她,“鹤白留下照看宁儿和崽崽,太一带路。”
“是。”
两人脚下轻点,一起一落就消失在宁儿眼前,鹤白挥了挥手,“早点回来嗷!”
狼崽打了个哈欠,它其实也想去,但是明岚莺说对方只是个小喽啰,不用它出马,就带着叶绝律去清理喽啰。
视野快速向后掠过,一离地飞起来明岚莺就直接伸手搂紧了他的肩颈,脸颊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樱唇紧抿一声不吭。
叶绝律垂眸看了一眼,忍不住扬起嘴角,明明害怕的一动都不敢动,还紧贴着他,眼睛却睁得老大,满眼的欣喜和兴奋,怎么能这么可爱。
起起落落不到一刻钟,他们就到了圆亭附近,不远不近的位置,隐秘性也很好。
脚落地时明岚莺还感觉不太真切,脚下有些轻飘飘的,叶绝律放下她也没松开手,一手搂着她的腰撑着。
明岚莺依着他站着也没发觉,注意力被圆亭那银铃般的笑声吸引走,十来个少年和小姐凑在一块不知讲了什么,发出阵阵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明岚莺观察了一阵,顺手拍了拍叶绝律的胳膊,“我们躲远点,小心待会被发现。”
叶绝律瞄了一眼怀里注意力被吸引走的人,应了声好,直接搂紧了她的腰一提,往后退了几米,藏得跟深了些,角度也刁钻,刚好能远远的瞧见圆亭里明嘉珍的位置。
明岚莺连忙摸出挂在胸前的百灵哨,深吸一口气,轻妙奇异的调子悠扬飘荡,也没人发觉声音是从隐秘梅林里传出的。
太一见证了明岚莺超出常人认知的特殊能力,大为震撼,惊愕的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何处飞来的飞虫与地上爬着的虫蚁汇聚在一起,看起来密密麻麻的往圆亭那冲去,虫蚁们都没久留,像是经过一样,却也足够让人惊骇到汗毛竖起。
虫蚁在少年们目瞪口呆发愣时,从明嘉珍身边爬过,直接爬上了她的裙摆,留下了小小如沙粒大小的排泄物,积少成多,明嘉珍嫩黄色的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圆亭里的少年们都没回过神来,明嘉珍一声尖叫响透苍穹。
明岚莺收好百灵哨,好笑的看着圆亭里被虫蚁逼得发疯的明嘉珍,没人不嫌弃恶心这脏黑的虫蚁,少年少女们手忙脚乱的驱赶着莫名出现的虫蚁,惊恐的叫声和混乱间打翻的杯盏糕点,圆亭里乱作一团。
明岚莺拍了拍他的胳膊,“目的达到了,我们回去吧。”
“好,太一留下,有异常回禀。”
“……是。”
叶绝律这回没横抱她,一手护着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结实的臂膀直接托起她,像抱小孩似的,单手就把人抱了起来。
视线忽然拔高,比叶绝律还高出半个身子,明岚莺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撑住他的肩膀,她好不容易接受被他公主抱,现在又换了一种变扭的姿势,俏脸羞得通红,“你怎么这样抱……”
叶绝律唇角上扬,得逞一笑,手拢紧了她的大氅,“带你看更高的风景,抱稳了。”
叶绝律脚下一动,明岚莺心跳猛的失了规律,视野迅速向后倒退,寒风刮过脸颊,却冻不到她炙热跳动的心脏,墨发随风飞舞,与叶绝律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叶绝律瞧了眼,见她满眼欣喜亢奋,心里也高兴。
两人回到鸳鸯亭后,宁儿见娘亲被爹爹举高高飞回来的,也想让叶绝律绝律带他飞一圈,叶绝律心情好就答应了,揉了揉宁儿的脑袋,拿过旁边的披风给他裹紧,抱起他提气轻身,在附近晃了一圈。
鹤白激动的凑上来问结果,明岚莺把明嘉珍发疯的尖叫的画面一一跟她描述。
巧的是今天十来个少年里就明嘉珍穿了身黄色的衣裳,颜色显眼,虫蚁们目标准确,动作迅速,一溜一溜的从明嘉珍身上掠过,那场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鹤白摸了摸下巴,惋惜的说道:“可惜我没亲眼见到,不然我还能给冬夏一起分享快乐!”
明岚莺喝了杯茶暖身子,“你现在去也不晚,虫蚁虽然都有了,但是圆亭里的人还在发疯呢,啧啧啧,在那么多人面前被虫蚁逼疯,那小丫头能气死。”
鹤白嘿嘿一笑,给她添了杯茶,“谁让她不安好心来招惹嫂子的,你还不按常理出牌,平常人受邀请都会臭着张脸也要去赴约,偏偏你直接当人家鸽子,坏的很嘿嘿嘿……”
明岚莺眼睑微阖,漫不经心的笑着,“我可没答应要和她去,都知道她安的什么心还上敢着去找事给自己做?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出自《诗经·豳风·鸱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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