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晴,无风。
自家的摩托车卖掉了,现在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今天上午因为要去大伯家拜年,所以只能让老爸带着自己和老弟先过去,老妈只能等一会儿,让老爸再来接一次。
本来彭飞想让老妈跟老爸先走,自己等老爸来接,可是老妈不同意,说昨天家里没有打扫卫生,需要打扫一下才能走。
为此,彭飞只能跟着老爸走,老弟当然坐自行车前面的大杠上,而彭飞则拎的礼物坐在后面。
现在的礼物到很简单,两瓶酒一条烟,还有两袋蜜枣,两袋桂圆,没有别的花里胡哨的东西,至于那些三金口服液,什么龟王胶囊等等各种保健品虽然现在都有了,原来也买过,但是今年家里没钱,也就没买。
大伯家住在乡下,就住在祖宅的房子里面,离镇上骑自行车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等到老爸把彭飞两兄弟带过去的时候,别的亲戚还没来呢。
祖宅是爷爷传下来的,不算太大,但是也不算小,正厅加两边正房,这三个房间就占了50来个平方,大厅的大门是那种老式的雕花大门,看起来非常的古雅。
然后房子向前延伸,两边一边是厨房,一边是杂物间,中间是一个院子,院子中间本来有缸的,但是接着自来水以后,就没有了。
最前面是一个老式的大门,上面有瓦,可以站人,也可以放东西,但不是房子,这种建筑风格属于典型的江南四合院。
这房子在五六十年代家家户户很多都是茅草房土坯房的时候,自家的爷爷从魔都挣钱回来起的瓦房,那时也算村上独一份。
不过很可惜的是等到十年以后,这房子成了危房,然后大伯直接把房子全部一扒到底,在老的地基上面重新起了现代化的房子,这种老派的四合院房子也没有现在这种古典风味了。
虽然别的亲戚没到,彭飞和老弟还是先给大伯和大娘拜个年,然后把礼物递过去。
等到一切礼数做完了以后,彭飞和老弟拿着一条长板凳跟着大伯和大娘后面坐到外面晒太阳去了。
没办法,主要冬天南方房子里面,没是空调,没有暖气,真的比外面还要冷,所以一般大白天大家都喜欢躲在避风的地方,晒晒太阳。
当然,坐在外面晒太阳的,也不是只有大伯和大娘,虽然别的亲戚还没有到,但是大伯家的两个儿子带着媳妇都在家里。
大堂哥,彭陆,今年25岁,前年的时候娶了大堂嫂,大堂嫂的名字叫黄梅,去年生了一个儿子,名字叫彭铭,小名叫铭仔,现在大概半岁左右,小孩还不会走路,还在手上抱着呢。
小堂哥,彭盛,今年23岁,去年娶了小堂嫂,小堂嫂名字叫黄桂,结婚才两三个月,时间就在彭飞过18岁生日前个把月结的婚。
而小堂嫂和大堂嫂属于堂姐妹,一开始就因为大堂哥和大堂嫂认识,然后两边在一起的时候,小堂哥和小堂嫂也认识了,上面哥哥谈对象,下面弟弟也在谈对象,也算亲上加亲吧。
一家人坐下来能谈什么?当然谈小一辈自己的事情。
而彭飞和彭星两个人最小,再加上又是新来大伯家,所以被关爱的次数稍微多一点。
大家一开始都先问彭星上学怎么样啊?考试考了多少呀?为什么不努力呀?等等等等。
彭星上学本来就不行,更何况家里人都在问,这让斩弟只能低着脑袋,又不想说,没办法,见到小孩一般都是问成绩。
等到彭星说完了,还是接下来大家就说我自己了。
在魔都怎么样啊?学徒学的怎么样啊?手艺有没有进步啊,还有多长时间出师啊?出师了以后在魔都干还是回来干呀?
好家伙,问了彭飞是头昏脑花,眼花缭乱,只能嗯嗯哈哈。
等道大伯一家人把彭飞彭星两个人问了一圈,这时候爸爸带着老妈已经过来了。
看到老爸老妈来了,两个堂哥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接下来大家当然是你祝贺我,我祝福你。
虽然自家来的最早,但是接下来没多长时间,别的亲戚也开始陆陆续续到了。
大姑父家祖孙三代五个人,小姑父家三个人,大伯家八个人,自己家四个人,所有的亲戚到来以后,也算把老祖宅聚的圆满当当的。
说真的,我们彭家也真的奇怪,彭飞自己这一辈全是男的,下面一辈也是全是男的。
有的家庭一连生好多女的想生一个男的生不到,而自己这个家族全是生的男的。
为了这生男的,大堂哥的儿子二十几年后娶老婆,老丈人,老丈母娘送房送车送彩礼,结婚的要求就是不管他们夫妻生几个小孩,必须要有一个男的跟女方姓。
不过到最后到底是生的男的,还是女的,彭飞也不知道,因为自己当时也死掉了。
看到亲戚全部到了,两个堂哥开始忙碌的起来,大堂哥掌勺,小堂哥摆桌子,摆凳子,因为人太多,要分两桌坐。
等到菜炒的差不多了,大家忙着上桌的时候,大堂哥直接表示,男的喝酒的坐一桌,女的带小孩坐一桌。
因为坐的是八仙桌,一个桌子可以坐8个人,所以真正喝酒的除了4个长辈,下面的4个晚辈也可以上桌和长辈一起喝酒。
而彭飞因为开始上班了,在加上岁数也到了,正好两个堂哥,一个表哥坐了三个座位,还多一个座位,彭飞也就捞到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至于下面一桌,大堂哥和大表哥的小孩抱在手上,所以不需要座位,大娘直接表示自己要炒菜上菜,所以也没坐,这也让剩下的几个人正好一个人坐到一个座位上。
大堂哥先把酒开了,然后一个人倒了一杯,等到倒完了酒以后,说了一句祝福话,大家才开始喝酒。
接下来的流程都是一样的,小辈敬长辈,一个一个开始敬,等到敬完了,大家二两酒已经喝掉了。
喝了二两酒后,接下来酒量行的人就多到一点,酒量差的人就少到一点,大家开始在饭桌上一边吃菜一边就是吹牛。
…………
“老二啊,听说你去年一年都没包工程,还把真洲市的房子和家里的东西全卖了?”大伯的一句话直接把桌上讲话的人全部都不敢说话了。
这件事情大家都已经有风声了,而且老爸也卖了房子和家中东西,这大家都看得到,所以个个都尽量避免讲这事。
但是今天大年初二,大伯直接把这事拿出来说,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大家都在想大伯这是什么意思?
彭飞这时候偷偷的看了看老爸,看到老爸脸上阴云密布,心情肯定非常糟糕。
上辈子自己没有回来,不知道初二的时候大伯有没有讲过这句话,也不知道当时老爸怎么回答的这句话。
可是今天大过年的,大伯说出这句话,作为最大的主角也是主家,这就非常的不应该。
不过彭飞想到大伯和爸爸之间的关系,感觉大伯是不是有意说出来的。
大伯和老爸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当时爷爷死的时候,大伯已经十六岁了,当时在家乡初中毕业,己经在魔都上班了,但是因为爷爷的死去,奶奶没能力养几个小孩,也就直意要求回来,所以大伯只能辞职回来,虽然回来了回学校上了三年高中,但是那个年代,上完高中还是做农民。
这也让大伯心中总是遗憾,觉得就是自己的弟弟和小妹妹拖累,才让他没有成为城里人。
在加上父母结婚这事,还有以后的家庭琐事,让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时好时坏,现在看到老爸败掉了,更是直接把这事拿出来说说。
“是啊,是完了,所有的家产全没了。”只见老爸喝了一口酒,说出了这话。
“那你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以后可能要辛苦一点,还有两个儿子要养呢。”大伯貌似关心着说道。
“我也想过了,这一次是我运气不好,谁知道东至化肥厂过完年一下子倒闭掉了。
这厂一倒闭银行来要钱,工人工资也要钱,自己私人五十几万的工程款,根本就拿不到。
最后还是厂长看我可怜,给了市价12万的化肥给我,但是你们也知道,市场价12万,批发才多少钱,而且商家又不是随便要的,只能对半价给啇家,就是说整整五十几万的工程款只拿了6万回来。
再加上前年肥市的龙腾大酒店,保证金18万没了,先垫资上的材料款四十万也废掉了,工人的工资也要二三十万,这么多钱,足足有大几十万没了,这一下所有的资产全没了。”老爸站起身来,一点一点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虽然大伯一开始可能有点想法,但是听到自己的弟弟所有的资产还是这么灰飞烟灭了,这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好说,也就默默的听着老爸自己说话。
“自己虽然是这样,但是我心里不服气,各位姐姐妹妹哥哥都在这里,所有的侄子外甥也在这里,本来初三的时候到我家,我才准备说的,既然大家都在这把事情说开了,那我有几句话想说一下。”
听到老爸说到这话,彭飞知道,自己老爸因该想把初三说的话,今天就说出来了。
“我彭元德搞工程,搞了这么多年了,这次不小心栽了,但是我对自己搞工程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我想请在座的帮帮忙,也不要多,每家拿3万块钱给我,就今年周转一下。
只要你们拿出这一笔钱来,我再自己凑一点,我就可以在开工地,当然,开工地是有风险,我也知道,如果这一次我还亏了,我欠伱们的钱,我就算天天要饭,我也会把你们的账还上,就算到死也不会久你们一分钱。
当然,如果我挣了钱,那就好说,我保证明年过年前,就把欠你们的钱给还上。
我的话也说到这份上,我想再坐的几位哥哥,姐姐,妹妹,你们说怎么说。”
老爸说完这些话,也不说话了,直接坐了下来,想看一看,这些正亲有什么说的。
整个客厅大家都不说话,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看到众人的表情,老爸心中一阵失望,这么长时间了,不管帮不帮自己,不管怎么说,至少拿出一个态度出来,而不是大家都不说话。
但是老爸也想给自己几位兄弟姐妹一点机会,知道自己儿子有钱了,将来也可以帮助他们一点,如果这次他们不支持自己,以后儿子肯定不会管他们,所以心中盼望兄弟姐妹支持一下自己。
老爸再次说道.“可能这事对你们有点大,这样好了,今天就算了,今天你们回去先商量商量,明天上午到我家吃饭,大家给个态度,3万块,我也不多要,我也不少要,大家觉得行就行,不行我也认可,至于现在,既然来给哥哥拜年,那就什么话都不说了,大家吃饭。”
虽然老爸喊大家吃饭,但是老爸刚才说的话对大家来说不易于大地震,大家这时候哪有心思吃饭,所以一顿中饭草草的结束了。
等到吃过饭后,如果是往年,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或者男的打扑克牌,几个女的打打麻将什么的。
今天大家就不一样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都不说话,可是一个个又想说话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气氛,彭飞的老爸知道,因为自己在这里的原因,才让他们不好开口的。
这让老爸心里更加不舒服,感觉自己怎么一下变成外人了,所有的人都防着自己。
既然这样,彭飞的老爸就向大伯提出告辞,虽然大伯表面上还留老爸坐一下。可是老爸知道自己在这让人防着,还不如走人。
所以老爸也不管别的,直接骑车先把妈妈送了回去,至于自己和弟弟,只能等老爸在来接了。
看着老爸带着老妈走掉,一众亲戚的脸色这才轻松了下来,而彭飞冷笑的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