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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啊，日车先生，”
胜村激动地站起来，想要尽全力去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还不想死……”
胜村低着头，他已经没有长发可以遮盖眼中的点点泪花。
“至少，不想这么窝囊地死去。”
胜村站着，在等待日车的答复，彷佛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
“嘛，你的信息还是很有用的，”
日车的眼睛里没有多少黑色，是辨识度极高的死鱼眼。
“为你做辩护需要做的准备还挺多的，开庭前我再来看你。”
“啪嗒，啪嗒，啪嗒，……”
胜村愣在原地许久，等到日车走出房间，才对着他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日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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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小区的大门，找到了相应的单元楼，电梯门刚打开，一股略带腥味的气息就冲进了宇智波美藤的鼻腔。
宇智波美藤皱皱眉头，带着相机走出了电梯。
掏出日车先生经过申请才拿到的钥匙，宇智波美藤进入胜村家。
“日车先生和凉子小姐怕累到我，主动承担了大部分工作，这种出外勤的工作就让我来好了。”
屋子里的腥味明显更加的浓郁，还有一股漂白剂的刺鼻气息，宇智波美藤戴上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手套和口罩。
“啪嗒，啪嗒。”
黄白色的地板上黏黏的，大抵是啤酒洒在了地上。
蓝色的沙发被数不尽的外套、裤子、连衣裙、丝袜以及内衣所掩埋，客厅里浓重腥味的来源之似乎就在这堆衣物里。
蓝色沙发的一个角，有一个勉强推开衣服腾出来的空地，可能是胜村先生下班后握着水果刀坐着的地方。
美藤给地板、衣物和沙发各拍了几张照。
转过头，沙发对面的电视下方有四个相框。
中间那个较小的，镶嵌着一对穿着高中校服的，年轻男女的相片，里面的男孩模样比较拘谨。
中间那个大一点的，是穿着婚服的一对新人，虽然变得更加成熟了，但也能看出，应该与刚才那张里的是同一对。
最左边的相框，里面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小男孩有点害羞地看着镜头，牵着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张大着缺了两颗牙的嘴，对着镜头傻笑。
“青梅竹马吗……”
最右边的照片，与左边三张有点格格不入。是一个背对着的，回过头正在脱衣服的年轻女子，头上插着簪子，露出半个香肩。女子面容姣好，眼里饱噙着泪水，看起来楚楚动人，但女子扭过来半张脸的连接处却是森森白骨。
“这就是那张，《骨女图》？”
美藤看着那张画，感到后背发凉，便移开了视线，先后走进厨房和卧室寻找其他有用的线索。
厨房的混乱程度，较之客厅也不逞多让，附着黄黑色油污的盘子，填满了整个洗碗池，厨房的地板和墙壁上，到处都是凝固的粘液和腐烂的菜叶，更糟糕的是，洗碗池时时刻刻都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息。
“啪啪啪。”
看到客厅和厨房，美藤对卧室已经没指望了，在厨房和卧室里各拍了几张照后，美藤也就关上了门，坐上电梯向下。
“如果能够去案发现场看一看的话，应该可以拿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吧，可惜……”
美藤对自己所不拥有的事物不会抱有太大的幻想，这个想法一会就从脑袋里被赶走了，转而聚集精力于刚才得到的线索上。
“这么乱的环境，他们到底怎么生活下去的。”
美藤端着照相机，一边走着，一边调出相机里的相片。
“妻子凉介出轨的时间不算长，如果说，是凉介出轨之后，家才变成这样的话，那胜村可真是一点都不会做家务活，”
“而且他们两个还是青梅竹马，如果他们从高中就开始一起同居的话，家务活全都交由凉介的话，那胜村先生没有家务常识，说不定还……”
“小姐，小姐？”
边走路边思考着，美藤差点忘记观察周围的环境。
“哦？奥，是保安先生啊，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此话为客套，美藤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堵着她路，还妨碍她思考的人很不爽。
“实在是对不起，”
年轻的，穿着红黑色制服的保安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刚才在远处看得还不是很仔细，现在来到面前，才真正看清楚她的模样。
一头紫色的秀发散落在她的肩上，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淡淡的魅态，拖着相机的手上，做了黑色的美甲。但最令人感到惊艳的，是她红黑色的美瞳，彷佛她的眼睛就应该是这个颜色一样。
保安被美藤的容貌惊艳得说不出话来。美藤看着保安的痴相，有点烦躁。
“请问有什么事吗！”
“奥奥奥奥，对不起，对不起……”
“求你了，说事，谢谢。”
“好好好，请问你是来调查胜村的事情的吗？”
“差不多，我是他的律师。”
听到是关于案子的事，美藤来了兴趣，红黑色的眼眸上闪着红光。
“其实，我就是那个怂恿胜村的保安，但我那也是出于好心啊，而且，胜村也没杀人。”
“嗯？伱怎么知道他没杀人。”
看着美藤摄人的目光，保安吓得跟倒豆子一样全吐出来。
“那天晚上，我和他说完之后，他在家里待了好一会，差不多1个小时，他才从楼里跌跌撞撞地走出来，他喝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你能保证？”
做了黑色美甲的手慢慢托起了相机，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真的真的。”
保安张开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脸，但捂了也等于白捂。
“上次JC来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说。”
“我害怕这事扯到我。”
“你愿意出庭作证吗？”
“啊？这个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保安捂着脸往后退，退到了保安亭，打开门，躲了进去。
“看来没戏啊。”
美藤也没继续缠着他，回到了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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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宇智波小姐。”
美藤推开门的那一刻，日车就从座位上起身，接过了美藤手里的相机。一边翻看着，一边向美藤抛出了几个问题。
“有什么发现吗？”
“有。”
“嗯。”
“胜村先生的家里一团糟糕，他和自己的妻子是从小学到高中再到现在的青梅竹马，而且，”
“案发当晚，他很有可能喝醉了。”
“啪。”
日车宽见合上了相机，给宇智波美藤搬了一张椅子。
“辛苦你了。”
转过头，视线锁定了躲在文件后面的凉子。
“凉子，你有工作要做了。”
“啊，为什么……”
没有理会凉子怨愤的哀嚎，日车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在黑色眼眶待着的，是疲惫的死鱼眼。
“胜村自小就与妻子凉介有着深厚的情感，从他目前家里的状况来看，很可能家务活一开始就全是凉介去做的，‘胜村没有任何家务常识’的这个说法完全站得住，”
眼白居多的死鱼眼看向美藤脚下的地面。
“美藤，他那天晚上醉酒你是怎么知道的？”
“楼下的保安告诉我的，那个保安还是怂恿胜村的那个。”
“不过，他似乎不太愿意出庭作证。”
“没事，这个交给我就好了。”
日车两只手架在桌子上，抵住人中。
“这么看来，胜村很有可能就是无辜的……”
“完了。”
与日车桌子相连的桌子后，一道娇小的身影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得出这个结论，日车从一沓文件里抽出其中的一张，拿笔在上面迅速地写着。
“真是帮大忙了，谢谢，剩下的就交给我。时候不早了，宇智波小姐回家去吧。”
“可是凉子小姐和日车先生还在工作……”
一双死鱼眼从文件后面看了凉子一眼。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帮凉子处理完这些证词。”
“美藤，你简直是我的英雄！”
“哈哈。。。”
美藤用手撩拨了下额上的紫色发丝，尴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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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先走了。”
“再见，日车先生。”
“嗯，注意安全。”
事务所门口，凉子和美藤对着仍坐在桌子后的日车道别。
给与两人回应后，日车继续投入到眼前的工作中，脸上的疲惫似乎又增加了几分。
“已经七点半了吗？”
日车抬头注释着屋里的钟表。
“看来要加班了。”
日车往两只眼睛里挤了些眼药，继续与面前的笔记本和材料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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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开庭！”
庄严的法庭上，剃了光头的胜村站在中央的囚笼里，等待着这场决定他命运的审判。
三位法官齐坐高堂，肃穆的气氛，从旁观席、陪审员席传来的目光，盯得胜村有些发怵。
但当他看到自己左手边，穿戴整齐，低头专心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资料，还带着一个娇小助理的日车先生时，顿时感到无比的安心，甚至他疲惫的面容，和惊悚的死鱼眼，现在看来也倍感亲切。
“几天前日车先生和我说过了，他已经找到我没有杀人的证据了，他相信我是无罪的，我一定会没事的。”
这么想着，审判开始了。
首先由公诉方对着胜村发起了公诉，看着义正言辞，彷佛要吃了自己的公诉方，胜村不免又有些害怕，正当这时，传来了让人心安的声音。
“私以为，我的委托人并没有做公诉方所提出的种种罪状，”
“日车先生……”
日车坐在两边镂空的桌子后，桌子上摆着“辩护人”的牌子。
日车整理了一下手里的资料。
“我这里的资料，可以充分地认定，我的委托人本身有着较为严重的生活障碍，也就是说，他不知道一些在我们眼里最简单的家务常识。”
“原来还有这招，太好了，日车先生。”
胜村先生缓缓舒了一口气。
日车把一份份已经复印好的材料交上去，传递给了各位法官和陪审员。
当然，公诉人手里也同样有着一份。
“我刚看了一下辩护人的资料，资料上的认定属实，但是他的这种针对证据的说法太过无力，无法完全排除被告的嫌疑。”
胜村的脸再次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所有的希望都在日车身上，他希望日车能够救他。
果然，死鱼眼无所谓地盯着刚刚在努力反驳的公诉方。
“这个说服力确实有些单薄，”
公诉方看着日车尽力表现得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
“所以，我找了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证人席上，一位年轻的男子站起来，虽然穿着便装，但坐在旁观席上的美藤还是能看出来，这就是那个拦他的保安。
“证人，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我，我我，”
看得出来，他确实很紧张。
“我可以作证，胜村先生没有杀人！”
“证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做假证的代价可是十分沉重的。”
中间的法官又开始科普起假证相关的知识，唬得保安大哥一唬一个不吱声。
保安大哥害怕，胜村这时候更害怕，他害怕自己的证人临阵脱逃了。
“法官阁下，还是让证人自己说吧。”
“好吧。”
“北条夫人他们死的那天晚上，是我怂恿的胜村，然后一个小时左右，他喝得烂醉，来到保安亭，然后就回家了。”
保安大哥啥也不顾了，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出来。
“我和我的同事还和他一起在保安亭喝茶来，他们和我全都可以作证。”
“你真的确定吗，这种事情，为什么最开始调查的时候你没有说。”
“我，我太害怕了……”
听到他说自己在晚上见过醉酒的胜村时，公诉方心里其实也知道了，胜村大概率是无罪的。
保安说完后，法庭上一片寂静。
“好厉害……日车先生，对细节，把握得竟然这么到位，整个审判，彷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中。”
美藤皱着眉头，红黑色的眼睛充满着震惊。
因为辩护律师只能带一个助理律师，所以她只能坐在旁观席。
胜村看着审判的天平向着自己这边倾斜，喜出望外，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已经晚了，但没想到自己一辈子窝囊，在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上换来了正义之神的倾斜。
没错，在他眼里，日车宽见就是“正义”。
“砰！”
中间的法官一锤子砸下，宣布休庭。
“我们好像要赢了，日车先生。”
坐在旁边的凉子很是兴奋，激动地看着捏着自己眼皮滴眼药水的日车。
“还早着呢，审判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地结束。”
过了好一会，法官开始正式宣布审判结果。
“啪！”
中间的秃头法官再次敲下木锤。
法庭上，一片寂静
日车，凉子，胜村，美藤，正激动地等待着最后的宣判结果。
看见周围的人都表情肃穆地等待他开口，中间的秃头法官似乎很是得意。
“有罪！死刑！”
四个大字牢牢地印在胜村的心上，宣告了他的命运，他生命的终结。
“啊？死罪？”
胜村抓着桌子的两边。
“是我听错了吗，这个结果不对吧，为什么啊，我应该是无罪的吧，法官，法官！”
只可惜，中间的法官已经开始和身边两个法官开始讨论今晚吃什么了。
“日车先生，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对吧，对吧。”
“这只是初审，还是上诉开启二审对吧，我们，不，我还有机会对吧？”
激动的泪水，没有察觉地在胜村的脸上连成两道平滑直线，不断颤抖地瞳孔，死死地盯着他的“正义”。
“对不起……”
日车死死地咬着牙，从牙齿里挤出来一句。
日本的刑事案件就是这样，%的有罪率，初审都是这样了，二审的结果更不会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