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意!!”
面对廉郡王妃的斥责,太后面色再次扭曲。
她恶狠狠用手指着对方吼道,“你给哀家住嘴!你们都是死了的么?还不给哀家动手?!”
被廉郡王妃的叱骂让太后的脸上火辣辣的,她转头看着那个望着自己眼神一变再变的孩子,太后只觉得廉郡王妃此刻的存在实在刺眼。
因为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与自己亲近!
太后一声令下就要让他们全部死在这里。
丙一和丙七也准备好了迎战,而这时候角落忽然蹿出几道黑影帮着丙一和丙七一起对付太后身边的人。
“啊!”
冷不丁的,一道黑影窜到了廉郡王妃和载殷面前,廉郡王妃还没反应过来,便抱着载殷后退,对方却伸出手一把扶住后退太急就要摔倒的廉郡王妃。
“是我,舒意。”
听见熟悉的声音,廉郡王妃愣住,瞬间,和载殷齐齐惊喜开口:“王爷(父王)?”
丙七和丙一在与这几道黑影并肩作战的时候也忽然发现这些人似乎并非“自己人”,正有疑问,便听见了身后廉郡王妃那边的动静。
“我的天?”
丙一和丙七也是傻眼了。
太后更是瞪大了眼眸满脸不可置信。
转瞬她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指着那道本该死去的身影吼道:“廉郡王!你居然背叛新帝!”
廉郡王扭头看着人群中穿着帝服的太后,眼底闪过讥诮:“背叛?本王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本王的本事,只够保护妻儿。”
保护妻儿。
短短几个字,廉郡王透露的意思已经够多了。
太后目眦巨裂地看着那站在一起的一家三口,看着被夫妻二人齐齐护在怀中的载殷,脑袋里仿佛有一根弦“啪嗒”一声断了。
“噗——”
太后忽然吐血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太后!”
赵无忧连忙伸手扶住她颤动的身子,直到她整个人被扶住,她的视线却怎么都不愿从载殷的身上离开。
“你、你不是哀家的孩子……你不是先帝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当初,先帝其实把皇位交给的是、是朕才对。”
太后忽然疯魔地说着这么一句,吓得在场陡然一静。
“叛军来了!!”
偏偏就在这时,这长长的偏僻巷道外,不知哪里传来了声音。
太后扭头看向远处,在她扭头怔愣的时候,廉郡王却已经带着廉郡王妃他们撤离。
也许是他们的动静太小,又或者太后已经已不想听见这些,等到她扭头看着原地空空如也的场景,她又缓缓看向身旁老泪纵横的赵无忧。
“太后娘娘……”
“赵无忧,最后,喊朕一声‘陛下’吧。”
太后望着远处喊杀声不断的宫墙,手搭在赵无忧的手臂上微微用力,最后听见一声细不可闻的“陛下”,她嘴角弯了弯。
···
冲入皇宫的叛军最终还不止梅莓他们,不过因为东方景安熟知整个皇宫的路线,他们带着士兵最早冲进慈安宫,却不见太后踪影。
“太后疯了吧?”
在偏殿发现一众高官女眷尸体的时候梅莓简直都傻了。
“她不仅杀了宫里的女眷,她甚至下令让诏狱的人提前在城门开启前去屠杀某些官员满门。”
东方景安当年假死离开之后,诏狱后面接手的便是他安排的丙二和丙六,自然清楚这一切。
眼下,那些官员应该是保住了,不过被太后带进宫来的,东方景安也没想到太后会这么狠。
“启禀殿下,有人说太后在紫宸殿。”
“紫宸殿?”
紫宸殿可是整个皇城之中代表帝王的宫殿,这时候太后现身在紫宸殿?
梅莓和东方景安闻声便赶往紫宸殿,一路上又杀了好些冲进来的齐王叛军,梅莓见状又有些担忧皇城之外的梅优。
先前梅优阻拦下晋元,如今涌入皇城的齐王叛军也不少,也不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梅莓还来不及细想,他们已经赶到了紫宸殿门口。
看着跪在紫宸殿门口,手捧锦盒的赵无忧时,东方景安忽然停住了脚步。
赵无忧抬头看着站在台阶下的东方景安,面露惊讶,转瞬却发出一声苦笑。
难怪,难怪这皇宫内外全是叛军细作,原来这人这么早就回来复仇了啊?
“老奴拜见承平郡王、镇北郡君。”
梅莓不太认识赵无忧,但是梅莓看清了对方手里的锦盒,下面似乎还在渗血。
一股不好的念头已经出现。
东方景安没有叫起赵无忧,梅莓更是直接拎起裙摆踏上台阶。
在赵无忧惊讶的目光中,梅莓站在紫宸殿门口回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的东方景安。
东方景安对上梅莓的眸子,微微点头,似乎同意了梅莓的接下来的动作。
于是乎,梅莓咬牙自己直接一把推开沉重的宫门,当即她便看见一具穿着帝服的无头尸体正坐在大殿中央、代表帝王皇位的座位上!
“天哪!”
梅莓被吓得连转身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东方景安如今也走上了台阶,站在了双手捧着锦盒的赵无忧面前,见对方跪伏的姿态更低,锦盒上还有一份书信。
东方景安接过书信便打开看了起来,梅莓也凑到了一旁,二人站在一起将太后的死前写信的内容读完,夫妻二人的神情很是复杂。
“她这算是将所有的错都认了?”
梅莓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屠杀先帝子嗣、干涉朝政、霍乱超纲、觊觎帝位、操控新帝玩弄权柄……她、她真的想要死后背上这些骂名么?”
梅莓也想过他们进了皇宫的许多种场景,她还以为太后说不好还要为自己辩驳几声,然后再叱骂两声他们,结果却是这样。
东方景安此刻已经将锦盒打开,看着里面确实是太后的面孔之后便在梅莓看过来之前将锦盒给盖上了。
梅莓撇撇嘴,她才不会被吓到。
东方景安和梅莓再次走进紫宸殿中,这次梅莓大着胆子上前仔细查看着太后这具穿着皇帝衮服的尸体,再次感叹太后这胆子贼大。
不过视线朝下,梅莓望着尸体怀中抱着的两枚印玺,代表着后宫凤印被她紧紧握在手中,而另一个代表皇帝的玉玺只是被她的另一只手覆在上面像是守护一般。
梅莓沉默,她扭头看向东方景安。
“太后在先帝在的时候空有凤位,不曾有宫权。”东方景安的视线也落在了对方的手上,又给梅莓解释道,“先帝担心太后……因此,常年冷待她。”
“什么玩意?”
梅莓表示她不懂先帝的脑回路,东方景安却知道。
“他当年为了登基,对拥护他之人许诺不少,许诺太多,甚至连后位、子嗣都曾承诺,些年在位的时候他没有一天不在算计……
借齐王血洗曾经支持他的东部豪商。
借魏王、戾王与齐王抗衡争宠。
挑拨后宫的女子争斗,让她们无暇顾及一个无子无宠无权的皇后……”
“那、那他还挺喜欢皇后的?”
梅莓听着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也许吧。”
东方景安的回答却模棱两可。
他先帝对于太后的感情有是有,但是他曾经对太后无情时那也是真的无情。
“其实……载殷并不是太后真正的孩子,太后的孩子在出生之后不久便夭折了。”
忽然间东方景安爆了一个大瓜。
“载殷只是先帝宠幸的一个宫女的孩子,那个宫女产子时难产而亡。后来这孩子便被先帝丢给了廉郡王夫妻。”
“我的天?”
梅莓傻了眼,她忽然又将刚才太后的信里内容又看了一遍,忍不住皱眉骂了一句先帝。
梅莓忽然回过神,怜悯地看着那具尸体。
“她将所有的罪责与骂名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又将外面对自己的诋毁直接坐实,没有一句说到新帝,却句句都说是在撇清新帝……结果先帝,到头来还是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