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舟其实在下车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男人。
这个名叫何梁东的人,就是在大楼外悍然枪击警员,并抢劫运钞车的悍匪!
但是在《非常突然》的剧情里面,这帮悍匪应该会在抢劫运钞车的途中,被以钟健为首,赶来的小队尽数全灭。
至于为什么剧情会发生偏移,路南舟想不通,令他更想不通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为什么钟健会打电话提醒自己?
按理说,路南舟同样也是被怀疑的对象,因为他拿了枪跟子弹,并且私藏了一部分钱。
之前钟健就怀疑过路南舟,甚至还专门把他带进过警署进行调查。
路南舟想了很久,依旧没有得到答案。
他只能把这件事放在心底,被何梁东押着朝电梯走去。
三个人,一同上楼。两个驱鬼道士,却敌不过后面拿枪的男人。
啧,说来也是讽刺。
他们被何梁东带着前往24层,正好在2442房间的旁边。
砰砰砰。
铁栅栏被打开,里面露出一个阴沉的面庞。
“你是谁?”
长脸颊的男人,警惕望着堵在门边的路南舟跟友叔,手掌缓缓靠近腰间。
“是我,开门。”
何梁东从后面露了出来,长脸男人赶忙开门。
“东哥,怎么带了两个男人回来,我刚才说的那个疯女人就在楼上,要不要把她绑下来消消火?”
长脸一边开门,一边说道。等三人全部进来之后又警惕地看了看走廊,确认没人之后才锁上门。
“你他妈脑子里面除了想那个,还能干点什么!”
何梁东气不打一处来,举着枪抵住路南舟的脑袋:
“差佬已经在往这边赶了,我们要马上走。”
“这两个人是知情者,拿绳子过来,把他们绑住。”
长脸男微微一愣,却丝毫不见慌张,扭头钻进房间寻找绳子。
路南舟一进门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透过未合上的木门,依稀能看见里面躺着一个胸膛上绑有绷带的圆脸汉子。
“看来抢劫运钞车,让三个悍匪也付出了代价。”
路南舟暗道一声,跟友叔相互对视,老老实实地被绑在椅子上。
“是东哥回来了吗,我好疼啊。”
房间里面的圆脸汉子发出声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何梁东快步走进房间,宽声道:“小林,你别怕,有我在。”
名叫小林的圆脸汉子坐起身,苍白干涸的嘴唇不断抖动,问道:“东哥,我刚才听见你说,差佬找过来了?”
何梁东脸色沉静,缓缓点头,说出下一步计划:“没事的,我们现在就走,他们没那么快过来。”
“东哥,这样躲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一个头,不如干票大的,把差佬……”
长脸男端着一杯水进来,递给小林后开始出主意,只不过又在何梁东严厉的眼神下缓缓收声。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求财,不是为了杀人!”
何梁东皱着眉:“我既然把你们带出来,那么就要对你们负责到底。”
“芭比那个香江人不守规矩,死了就死了,但是伱们俩不行!”
“抢劫前你们做什么,我不管,但是现在已经得手了,就要赶快离开这里。”
小林跟长脸男被说的有些愧疚,前者端着水杯,拿出镇痛药仰头喝下,后者赶忙收拾枪械钱袋,准备跑路。
何梁东没有动,他坐在那里静静抽烟,皱着眉再度考虑起,在巴士上想过的事情。
这两天为了抢劫,他们做了太多恶事,虽然成功了,但何梁东的心里总觉得不安稳。
“带着兄弟们先逃出去吧,等事情平息下来,我就去烧香拜佛,赎清罪孽。”
何梁东望着脖子上挂的佛坠,最终下定决心。
很快,两人就收拾完毕,他们来到自己老大旁边,长脸男开口说道:
“东哥,可以走了。”
胸膛疼痛减轻的小林,则把视线投向客厅里面被绑着的两个人,目光闪烁不定:“东哥,这两个……”
他做着抹脖子的动作,言下之意明显。
反正已经制造了太多杀戮,根本不在乎再多两条人命。
友叔看的心惊胆战,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水,圆形眼镜因为热量模糊一片。
他望着稍加镇定的路南舟,嘴角不断抿动,却说不出任何话。
路南舟虽然表面镇定,但心里也十分紧张,他驱鬼手段多,下得了狠心,但面对黑漆漆的枪口,却始终无能为力。
如果悍匪三人想要在临走之前杀人灭口,根本无法翻盘。
到时候什么任务,什么列车都成了狗屁。
路南舟自然不想自己步步为营走出来的局面,被一颗子弹打成稀烂,他开始挣扎,但身上的绳子却越动越紧。
长脸男竟然用浸过水的绳子来绑人!
小林在发现动静的时候,已经抽出手枪走了过来,黑漆漆的枪口抵在路南舟的脑袋上,苍白的脸庞让他的表情更加狰狞。
“再动一下,老子就打死你。”
长脸男却伸手阻止了小林,顺势把一柄狗腿刀递了过去:“用刀,开枪会引起动静。”
“差佬都快来了,还在乎什么动静?!”
小林瞪着眼睛,恶狠狠吐着气,但还是接过狗腿刀,准备抹向路南舟的脖子。
“子弹当然用来打差佬啊笨蛋,难不成你拿刀跟他们拼命?”
长脸男嘟囔一句,目不转睛的望着路南舟。除了女人,他最喜欢眼睁睁看着别人咽气。
路南舟感受着冰凉的刀锋不断靠近自己的脖子,寒毛在一瞬间乍立起来,或许已经面对过死亡的原因,他的眼前并没有闪过任何画面。
但是……
这种感觉依旧非常不好!
友叔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向嘴唇,咸湿,苦涩。
正当血线即将在路南舟脖子上出现的时候,一只大手稳稳握住了小林。
“不用管他们,赶快走。”
何梁东沉声说道,将手中的背包挂在肩上,作势就要离开房间。
“东哥,他们可见过我们的脸!”
长脸男不忿的说出一句话,抢过小林手上的刀,准备自己来。
咔嚓。
保险栓的声音响起。
何梁东拿枪抵住长脸男的脑袋,语气宛若古井,波澜不惊:“我说了,不用管他们。”
长脸男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对方:“你为了一个陌生人,拿枪指着我的脑袋?!”
他说话间,眼睛逐渐通红,脖间的青筋暴起。
“我们为了买枪,把老家的房子都卖掉了。”
“现在更是到处躲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人人喊打!”
“现在,你为了才见过面的人,拿枪指着兄弟的脑袋?”
长脸男越说越激动,连带着手中的狗腿刀都开始不断颤抖,他梗着脖子,像是一只公鸡:
“有本事,你就直接开枪!”
何梁东的脸皮微微抽动,望着同生共死的兄弟,略带痛苦的说道: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再添一份杀孽,听我的,现在就走。”
小林紧张的看着对峙不下的双方,想要帮忙但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长脸男却像陷入了某种魔怔,拿着刀始终不肯挪动半分。
最终,小林像是抵不住压力般,开始轻声劝说:“东哥,不如先把他们杀了,再……”
“我说了,走!”
何梁东粗暴打断小林的话,脖间的佛坠来回摆动,微笑着的佛像带着一丝莫名味道。
蹬蹬蹬。
小林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几步,不知道往日处处为兄弟着想的大哥,为什么会突然变了态度。
长脸男见状,作势就要捅向路南舟,何梁东前扑进行阻拦,小林赶忙上前拉架,三人顿时抱成一团,场面混乱无比。
此刻的路南舟却十分冷静,他知道这是自己跟友叔唯一的机会。
趁着三人缠斗的间隙,路南舟快速寻找起可以割破绳子的东西,终于在桌子上发现了一柄裁纸刀。
路南舟双腿微微用力,轻轻将椅子抬起,缓缓靠近桌子,同时还不忘观察三人的动静,生怕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
他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早已被雨水淋透的衣服紧贴皮肤,发丝不断滴落水珠,砸在眼睛里面朦胧一片。可脚步却丝毫不带停顿,缓缓挪向桌子,并且越来越近。
正当路南舟已经靠近桌子边缘,准备反过来用手肘接近裁纸刀,并将其滑向桌沿的时候,一个冰冷的物体,死死抵住他的鬓角。
“你,在干什么?”
何梁东望着青年,眼睛里面尽是冷漠:
“老乡,这样做不合规矩吧。”
后方的长脸男捂着发青的脸庞,恶狠狠叫嚣道:“我就说了杀了他,你偏偏要护着!”
路南舟扯出一个微笑,双腿丝毫没有要把椅子放下来的意思,保持这种姿态,僵硬的说道:
“老乡,自救而已啊。”
何梁东的双眼迸发出怒火,手指靠近扳机,皮肤被压得微微变形,灼热的子弹即将从枪膛中迸发出去。
友叔缓缓低下头,嘴角扯出苦涩的笑容,不愿意去看路南舟丧生枪口的画面。
可他的眼角却发现,有一抹血红色的影子正快速在门口聚集,并缓缓挤了进来。
那是一个女人,黑绸的头发盖住一半脸庞,另一半苍白、可怖。
她的皮肤很白,白的晃人双眼,指甲却很红,红的像是鲜血。
而在门背后,还有一个略小的影子,正不断朝里挤着。
焉地,手枪冒出火光的前一秒,房间的灯突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