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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清密切关注了几家与东瀛人有往来的贵族,只需前因后果一对,这位在东宫纵横了三年的武官,就知道了赵陆的担心所言不假。
这外邦人果然够狠辣,一招釜底抽薪,是想颠覆朝纲吗?
不过令他感到可惜的是,东宫显然没有将此时放在心上,三师门客激烈讨论了一阵,这事一时间便没了下文。
“你家中……就是你母亲走动的李家姑娘,据说是才名遍陇西?”
冯正平听了始末,略略一想,便将话题扯到了旁处。
见崔清满面不解,又道:“李家曾也是以五将走河西的,血性不输咱们军中男儿,如今得个姑娘竟是文曲星……哈哈,旁的事你就暂且别操心了,殿下的心性你还不知道吗?必定是有成算的,你就归家去吧!”
说着,将案上的书信递到崔清手中,勾肩搭背的说起回来就能吃上喜酒了云云。
“去,差事都在信中,莫要打草惊蛇。”冯正平低声而快速,并且说这话的时候眉间的喜意根本抵挡不住,好似过几日入洞房的乃是他本人一般。
崔清在离开京城之后,就直接召人手奔金陵而去。他担心东瀛人的据点不止是京城,但又希望只有京城。因为两国互利,真要交恶起来,就好像有点得不偿失了。
这种不上不下的心情在抵达家中后,被平息了下来。崔清虽是旁支,但也是极其出色的后辈,婚嫁之事哪里是能任由他一味拖下去的?
……
“崔大人不必回来复诊了,他的脉案可以结了。”赵陆仔细规整的记录着工作日志,接替她的同仁走进来之后,两人交接一番,预示着赵陆的休沐就要到来。
“是极,听闻他得了一个月的婚假,真叫人羡慕。”羡慕的不是娶亲,而是放假一个月。
琐碎的工作重复干,就是容易让人厌倦。赵陆笑笑,随口打趣两句,便在工作志上钤上自己的腰章,喜滋滋出了西大营。
她没能直奔家门,心里盘算着今晚和蓬花吃一回烧烤,毕竟松针酿的‘雪碧’已经充满了欢乐的泡泡,只等她得空光临。
张林喊着胖子,两人提溜着几穗嫩绿的玉米棒子,赵陆一出门,便叫两人拦住了去路。
赵陆:“……”不知道这两人脑瓜子里都装着什么奇思妙想。
“这么嫩,你们就给掰下来了啊?”
胖子一滞,举起玉米愁眉苦脸道:“哪是咱们掰的,山上的兔子天上的鸟,就没一个畜牲不喜欢这个的,多少木头人都驱不走这些玩意儿。”
不过转脸又一喜,“量太少了,不够大伙儿分,正好咱们先尝尝鲜!走走走!”
赵陆的居所仿佛成为了几人心中的秘密基地,隔三差五便寻着空档往她那儿跑。这其中最欢喜的当属蓬花,毕竟两个半吊子好为人师,小哑巴又喜欢舞枪弄棒,简直一拍即合。
“对对对,手腕儿得绷住咯,不然这武器不就脱手了?”胖子指挥着蓬花在院子里耍棍。
“看不出来,你们厨子都这么能耐。”赵陆把烤好的玉米递给张林,又往灶下埋了几个红薯。
好为人师,张林总结一句,便埋头啃起玉米来,嫩嫩的玉米心儿他也没放过,大熊猫吃竹子似的,啃得咔嚓作响,嚼吧嚼吧一并咽了下去。天可怜见的,西大营抠门,只吃一顿饭,半大的兵每日都是饿着在熬。
赵陆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眼前,嫩玉米用炭火烤过,外焦里软,一口咬下去,盛夏的燥气和甜香一并入口,只是这品种差劲些,既不甜也不多汁,就闻着还行。
不过大啃几口,再灌下去一杯松针雪碧,空荡荡的腹部顿时得到熨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张林盯着赵陆,奇道:“阿陆,玉米是你这么吃的吗?”他生生将浪费两个字憋了回去。
赵陆:“……”
这也不能怪她,发育期的肠胃经不起这么粗糙的饮食,玉米笋她都没去收过,更何况生嚼这玉米棒子呢。但转念一想,大家肚子都填不饱,自己这般讲究,确实容易招来诟病。
于是,光明正大的扔变成了偷偷摸摸的扔。
胖子和张林嬉闹一番,摘了几个青枣子,又一人捧着两个烤红薯,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胡君荣在院子里看得好笑,给两人添了一把甘草炒的南瓜籽,胖子乐得见牙不见眼,连连说着下次回礼,下次回礼。
下次一定,这样的话除了在蓬花身上应验过,暂且还没有谁能知道胖子的下次是什么时候。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赵陆给胡家送了四个烤红薯,出门时脚步一顿,问道。
胡君荣依言侧耳,片刻后沉吟道:“是脚步声吧?穆王爷带来的兵陛下也犒赏了,约莫是这几日启程回原驻地去。”
“对了,明儿我也休沐,不过我要出门看诊一趟,你去不去?”
胡夫人在堂屋里坐着剥红薯皮,笑道:“人小六儿刚才说了要去巡田要去巡田,你老糊涂啦?”
“无妨,去哪儿看?我巡田改日也使得,主要是去看看厂子里怎么样了,这两天的账本总是隔日送,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保安队长鬼刀大哥正气凛然,又不是什么巨富家资,赵陆托付得很是自然。
毕竟流民不用开工资,只用管饭就行,一盏三年工作经验可分配福利分房名额,不怕大家不甩开膀子干。
京城居,大不易,房产是很多人心地最热络的梦。
赵陆亦然。
“说来是你的老熟人,以前贾府的二奶奶。”胡君荣当然知道赵陆说要去巡田的事,但叫他一个人去对那位嘴强手腕硬的二奶奶,还真有些心颤。
贾赦满门落得个流放的下场,王熙凤有王子腾力保,终于盼来了她那一纸休书,本朝没有合离的先例,但比起带镣铐发配,休书就休书吧。
“这些贵族太太奶奶们,胡叔务必忌讳下猛药,她们娇着呢。”赵陆三番五次的告诫,又一次提上嘴边。
她现在算是领悟了那句:宁可治不好,也不得罪人的精髓。
交谈几句,赵陆斟酌回复道:“不晓得明日林鱼会不会来寻我,我明儿告诉你准信。”
林鱼次日当然没法子来寻她,京城突然戒严,别说林鱼,连胡君荣约好的外诊,都没能赴约。
……
这日傍晚,钦天监一顶小轿匆匆进了皇宫,一句太白金星现,皇帝过生日的热情瞬间灰飞烟灭。
当年玄武门之变,史书上也是这么一句太白金星于白昼露面,至此,江山改弦更张……皇帝冒出一头冷汗,他想名垂青史有错吗?笼络各国为他趋势有错吗?
这么想着,眼睛霍然睁开,桌案上仅仅一支蘸朱砂的狼毫傲然而立,恍惚间映出了那张金色的面具,随即厉声喝道:“来人!来人!太子呢,宣太子即刻进宫!”
保养得宜的面皮,再怎样也扛不住岁月的侵蚀,圆瞪的双眼撑出额头上的沟壑,他喘着粗气,连声吩咐:“皇后在做什么?”
身边的内监眸光一闪,躬身道:“往常这个时候,娘娘都在品鉴陛下赏赐的福寿膏。”
对这话,皇帝也不尽信,那福寿膏能侵人心智,皇后也是大家女,当真这样听话?趁太子进宫还有些许时候,他起身,一撩龙袍,四方步便跨了出去。
“去看看皇后。”神情无悲无喜,仿佛刚才为太白金星现世而感到慌乱的不是他本人一般。
内监有条不紊的吩咐时刻等候的车辇。
此时,夏太监借着夜色,倚在宫门处教训着徒子徒孙,但一股幽暗的龙涎香叫他的鼻翼微动,适才尖刻的嘴脸蓦然变了模样,对着面色惨白的小太监吩咐道:“还不去禀告皇后娘娘,准备接驾?”
目光送着小太监的身影,抬眼望去,那边是建福宫的方向,他捏了捏腰包,心道一句可惜了的。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宫中尽是年老色衰之辈,陛下可是天子,如今也就皇后这条大腿,还能保他半世荣华了,可不能犯傻。
当皇帝来到中宫,见到皇后时,满屋子的云雾缭绕叫他抬起的腿又放下,此刻皇帝的心情已经从逐渐平静,刚才的惊惧与愤怒化作云烟,与周遭的浓雾一并消散,随即变成了一份狠戾。
他的好儿子,他的好皇后。
不过,多年的夫妻与父子,叫他即便已经坐在了中宫,还是会在心中反复权衡,真的要这么做吗?
水颐已是东宫最好的人选,折了皇后,便是折了他的臂膀,朝廷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这局面他是否控制得住……这些最心地的话不由得从嘴边溢出来,叫身边的内监一怔。
于是连忙躬身,恳切道:“陛下乃是天子,天子富有四海,怎么会有天子控制不住的局面?”
师父说了,陛下永远是对的。
这话虽是马屁之言,但放在眼下这个局面,却犹如一束电流穿过周身,他的心一下就定了,某种决心在脑海里开始酝酿。
以至于皇后一袭大红宫装在他面前请安时,都没收敛眼中那一抹决绝。
如此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皇后面上的飘飘欲仙之色在第六感的胁迫之下,立时荡然无寻,极力控制入往常的嗓音透着盖不住的颤抖,“夜深了,陛下如此凝重,必是国事烦忧,不如臣妾……”
她想说不如给你按摩放松小憩片刻,但皇帝的耳朵只听见了国事,前朝国事,皇后在打探前朝国事!
“皇后僭越了。”手上的翡翠扳指摩挲一遍,将翠绿的那一边挪出来,不远处的暗卫顿时得了信号。
不知怎么的,这凉飕飕的一句,皇后顿时觉得汗毛直立,顿生恐慌,于是双膝跪地,大红色的衣料逶迤铺开,像一朵妖艳至极的花,她柔柔道:“陛下息怒。”
想认错,但不知道错在何处,当初天真的小太子已经月余没进过宫,撒出去的下人也没了回音,一个个的都靠不住。想着想着,身上似有成千上万的虫蚁啃噬着血肉,强忍着才没有在皇帝面前狰狞起来。
暗卫再进殿时,白绫和鸩酒在托盘上闪着寒芒,褐色衣衫的侍卫斜斜站在皇帝身后,好似一张忽视不掉的催命符。
“这是什么?”皇后慢慢抬起头,看着端坐的男人,艰难地开口。
水家的朝堂,离不开张家的辅佐,当年他一句不想世家女祸乱后宫,她便不顾人伦道德,朝多少后妃下了手,以至于连累得自己都没有子嗣。他说不想将来继续被世家辖制,两人便扶了生母低微的水颐进东宫。
年华似水,水颐如今很是出息,她以为她是最风光的皇后了,但好似又落了一场事与愿违?
“为什么?”她又问。
皇帝的神情岿然不动,内监进门禀报一句太子殿下到了,叫皇帝眉头松动两分,他起身时神情冷淡,居高临下道,“如果非要说的话,朕所求不过一场河晏海清,君臣相宜。前有世家咄咄逼人,后有新贵当仁不让,朕,已经忍了你们很多年了。”
一句你们,连暗卫都心头一颤,这话传到元春耳朵里时,她不由得握紧了靖和的手,轻声问道:“皇后娘娘眼下……”
“天亮就该发丧了吧。”靖和没等那太监回话,便自顾接茬,元春一抬手,手掌险些喂到她嘴里去。
靖和眼疾手快捉住那只细白的手掌,眼里酝酿着一场风暴,这么多的苦难,她总不能白受吧?否则将来不好和姐姐们交待呢。
奶里奶气的声调里带着蛊惑,“母妃,我说了许多话,难道你都要当做耳旁风吗?”
“怎么会?”元春讶然,她在凤藻宫十年,做的是文书抄录,朝堂之事便是不懂,耳濡目染之下也该知道是何等血腥。
只是眼下深宫重重,外面的情况又是瞬息万变,她只是一时有些拿不准,是否要听信于这个人小鬼大的丫头罢了。
今年流年不利,太上皇的国丧还没有过去,又听得凤星陨落,皇后暴病薨逝。
太子当夜秣马厉兵,摩拳擦掌,等待着为母妃讨一个“说法”,这样的机敏果断与毫不迟疑,拂晓时分便为皇城带来了一场新生。
六月里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