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空 阅读记录
香山县衙门。
徐毅言罢，正欲离开时，站在衙门大堂的黄道周，沉声道：“徐毅，你给本官站住！”
“黄大人还有赐教？”
回过身，徐毅开口询问道，他做的那些事，放在朝廷上，够他死个千八百次了，去应天？那还不如去肇州投朱由榔呢。
“你…本官…你既知朝廷党争之祸，为何没有匡扶社稷之志，当年于少保…”
话刚说一半，黄道周声音一顿，嘎然而止。
“黄大人，于少保的结局，还要我说嘛？”
面对徐毅冷嘲的声音，他当然知道，自己想要收编徐毅，根本没有可能，除非杀了徐毅…
可这香山县城，内内外外，都是徐毅的势力，在黄道周的视角，吴满德都已经被架空了，何况是他一个只带了十数名家丁的朝廷官员…
说到底，在这个秩序崩坏的年间，手里的军队，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若本官向朝廷上书，升你都指挥使，领兵北上，镇守徐州咽喉，你可敢往？”
黄道周开口道。
“都指挥使，从二品武官，大人，您礼部尚书才正二品，您如果能举荐都指挥使委任，您会来到香山嘛？”
徐毅脸上万分平静，都指挥使，从二品武官，礼部尚书，正二品官员，双方在品级只差了一级，显然，黄道周是没能力操作这件事的。
如果他真的权势在手，他也不会离开应天，来到这个，可能会丢命的香山。
毕竟谁都知道，徐毅一个千户，私募兵马，万死之罪，来到这里逼徐毅交出兵权，徐毅为了活命，很可能杀人…至于广东的兵马。
应天朝廷是调不动的。
如果黄道周能调动广东兵马，徐毅…还真不敢…
“老夫上书一封，晓明利害，你既有报国之志，本官又怎可，让忠良之后，报国无门。”
黄道周面色沉重，如果他真的能拉动徐毅，那以后他在朝中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毕竟谁都知道，控制兵马是最重要的。
“徐州乃是兵家重地，清军若来，必走徐淮，想要守住徐州，非五万新军据城坚守不可，而五万军队，每月饷银便要…”
徐毅心思活跃，他本就要北上，如果应天愿意把徐州让给他来守，明知那是个火坑，他也愿意往里跳，毕竟，控制了徐州，就相当于控制了北上齐鲁的通道。
只要挡住了清军的几波攻势，伺机北上收复齐鲁之地，以齐鲁之地的钱粮作为供应，北上可直抵京畿，渡海可断清军退路。
南下依据徐州，进可攻，退可守。
徐州，一直是徐毅魂牵梦绕的宝地。
至于李可染的方略…终究还是冒险性太大了…
“伱不用和本官说这些，小小的香山，你能整出来这么大的规模，徐州比这香山，大了百倍，富了百倍。朝廷没有钱粮供应，你若愿往…”
黄道周话音未落，徐毅躬身道：“下官愿往，徐州在，下官不死，徐州破，下官当以死殉国，报大明历代先帝之隆恩！”
“那可是个火坑，虽然如今建奴还没有南侵，但保不齐…”
黄道周目光一沉，他当然知道哪里是火坑，正是因为火坑，徐州的防御可谓是空虚至极。
所有人都不愿意出镇徐州，朝廷为这件事，可谓是吵得不可开交，各党派之间，相互攻吁。
这也是为什么，黄道周有信心，让应天朝廷接受自己上书的底气，毕竟有人守，总比没人守的强。
“不过贱命尔。”
徐毅躬身道。
“那么，你愿意和本官前往应天了？”
黄道周话音未落，徐毅站直身子，犹豫道：“下官自当护佑大人返回应天…只是下官，还是在采石矶驻扎的好、”
进应天？
就凭黄道周红口白牙的保证？
别开玩笑了，徐毅信不起啊。
叹息一声，黄道周无奈道：“如此也好，你且回营，点齐兵马，明日随本官返京、”
躬身应声道：“喏！”
徐毅走出香山县衙门，黄道周哀叹道：“多好的孩子啊，如果他生在太祖太宗年间，肯定大有作为…唉，党争，党争…”
“党争都已经让先帝殉国了，江山丢了半壁，还不知悔改、”
黄道周身在旋涡，而他自己，人微言轻，党争却并没有因为先帝的殉国而结束，反倒因为朱由检没有指定继承人，使得江南的党争，更胜顺天。
毕竟，顺天还有一个所有人都认可的正统皇帝，反倒江南，因为没有崇祯的指定，而崇祯的儿子也都不知所踪，连朱元璋的九世孙，和皇位八千杆子打不着的唐王都想争一争。
更何况那些宪宗的后人，孝宗的后人，神宗的后人…
而围绕着皇位的党争，可比东林党和楚党，浙党的党争，恐怖的太多了。
“你还不起来吗？”
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吴满德，黄道周开口斥责道。
“大人，下官有罪。”
吴满德连滚带爬的来到黄道周的面前，惊恐，太惊恐了。
吓昏死？那怎么可能，吴满德只是不敢说话，不敢看。
“你是有罪，但本官可杀不了你啊，本官若是处决了你，只怕那小子还要给你报仇呢！你在养蛊啊、”黄道周咬牙切齿。
说欣赏徐毅，自然是有那么一点的，但徐毅表现出来的对应天皇权嗤之以鼻的态度，很显然，徐毅即便守住了徐州，恐怕也是在养蛊。
当然，若是守不住…那也算是借清军的手，除了这个对朝廷没有半点敬畏的小家伙。
至于徐毅若是投降清军…黄道周自认自己看人还是有一套的，应当不会瞎眼。
“下官…下官也没想到…最初…最初徐毅带着兵，拿着刀，逼迫下官…”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
黄道周叹息一声，事已至此，早已脱离控制，也是…应天朝廷连大明养了二百年的广东兵都控制不了，何况是徐毅私自招募的兵马。
朝廷威仪，丧失殆尽。
“你去告知一声，让徐毅带着家眷，一并北上。”
黄道周心中细细琢磨着，他根本没有什么手段去制衡徐毅，应天朝廷就更没有能让徐毅乖乖听话的办法了…
而家眷…
毕竟，武将在外，家眷在京城做人质，这也是几千年来的传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