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气从冰山荡漾开来,路明非立于冰锋之巅,目光平静地俯视着所有人。
林竹生看得目瞪口呆,楚子航周身凭空出现的高热火焰已让他惊叹,可完全看不清动作的路明非更让他麻木。
昂热满脸愕然,却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狂热和惊喜,似乎对路明非表现出如此恐怖的能力毫无畏惧。
唯有暗暗护卫在林竹生身旁的张灵玉对这一切早有所料,眼中流露出一丝清澈的憧憬与敬畏,心中更坚定了修行之心。
这就是谪仙人的风采啊。
路明非将几人的反应收入眼帘,目光在昂热身上微微停顿。
与他所料想的一样,昂热对他的看好,并不只是因为血统那么简单。
不过,个中缘由昂热显然不会轻易告诉他。
路明非看向冰雕中的楚子航,心中盘算着怎么把对方招入门下。
一个能够时时刻刻抵抗龙类灵魂侵蚀的人才,可不能继续交给卡塞尔学院浪费了。
如此坚定的心境,恰好适合修行啊。
在刚才的两次战斗中,他已经明白了混血种使用炁发动言灵的原理。
异人和混血种都是向内寻求力量,但两者一个求诸己身先天一炁,一个求诸自身龙类血脉。
异人的先天一炁经过修炼便可受自身操控,如臂使指。
可混血种的人类精神和龙类精神天生对立,即便依靠人类精神压过龙类精神来发动言灵,也难免会受到龙类精神的影响,效果自然差强人意。
如果能够利用异人的修炼之法来操控龙血之力,恐怕可以轻易达到普通异人无法达到的境界。
在他思索之时,时间悄无声息地流动着。
林竹生本想开口提醒,可又想到路明非的身份,心知对方自有分寸,便闭口不言,只将这一切默默记在心中,方便回去报告上级。
对路明非能力稍有了解的张灵玉算算时间,看了看昂热,发现昂热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似乎并不担心被冰封的楚子航。
即便如此,张灵玉斟酌片刻,依旧选择了提醒。
他鼓荡真炁,朝路明非问道:“师伯,时间已过去不少,是否帮楚先生解冻?”
路明非本就一心二用,听到呼喊瞬间回过神,正准备用巧力散去冰山,却不料下方的楚子航猛地爆发出一股狂暴的真炁。
那股代表着龙类灵魂的赤红色已然膨胀了不少,原本模糊不清的边界也变得清晰,隐隐形成一个龙化的人影笼罩在楚子航身上。
保持着奔袭姿势的楚子航周身爆发出阵阵气鸣,像是几十个高压锅在排放高压蒸汽。
事实也确实如此,致密寒冷的冰锋中冒出完全违背常理的火焰,将冰瞬间升华为膨胀数百倍的气态。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嘭——轰!
冰峰终于抵抗不住内部爆发的气流,在剧烈的爆炸中四散开来。
千百块寒冰碎片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瑰丽光芒。
昂热举手挡住脸部准备抵抗冲击。
张灵玉体覆金光站在了林竹生身前。
就在他们都做好了准备时,那些四散的冰块却凭空消失,化为一道道白色的匹练回到了朔望剑周围。
楚子航的身影在阵阵白色气雾中浮现,原本整洁的衣物出现灼烧的痕迹,残破的缺口中暴露出被轻微烧伤的皮肤。
下一刻那些皮肤竟然奇迹般的愈合,细密的青黑色鳞片从下面生长出来,挤掉了淡灰色的死皮。
楚子航抬头看向借助冰寒气流漂浮在半空的路明非,炽烈的黄金瞳中几乎看不见人性。
面对那近乎与龙类无二的眼神,路明非脸上浮现一丝恍然:“原来是龙化啊。”
龙化对混血种而言是禁忌,可这样却可以激发更多龙血的力量。
楚子航踏上的是一条被两族共弃无回的绝路,这已然证明了他屠龙的决心。
“这一击,定胜负!”楚子航的声音粗重而沙哑,似乎仅仅只是开口便已经拼尽全力。
更多狂暴的元素被他点燃,一个比之先前更加强大的言灵领域开始成型。
“剑出无回吗?我认可了你的意志。”路明非轻叹一声,抬起长剑,身后浮现出一轮皎洁明月,接着信手挥砍,月光也随之倾泻而下,“便让这一轮月华……照彻万川!”
这一次,没有氤氲的白雾,没有刺骨的冰寒,有的只是皎洁的月华,清冷地洒落。
如同嫦娥轻抚,好似玄女低吟。
月色倾泻之下,萦绕在楚子航周身的狂暴真炁消散无踪,细密的青黑色龙鳞也随之褪去。
银白色的月光盖过了黄金瞳的光芒,连那时时刻刻想要吞噬一切的龙魂也随之凝滞。
一层薄如蝉翼没有丝毫寒意的白色薄冰覆盖楚子航全身,将他固定在了即将跃起的那一刻。
这一剑,连龙魂都斩落了。
“竟然能够压制龙魂!这是什么言灵?”昂热惊呼出声,随后郑重开口,“路明非,你能解决暴血的后患?”
“原来这种龙化的能力叫暴血?”路明非轻轻踏在地面上,挥手散去了手中的朔望,看向昂热摇了摇头,“我说过了,等你打赢了就告诉你。”
“……看来你觉得自己赢定了。”短暂的沉默之后,昂热轻轻笑了起来,眼中充满战意地看着路明非,“你的能力让我意外,但是……还不够啊,路明非!”
他轻轻松了松肩膀,一阵细密的声音从他身上传来,原本被隐藏在宽大黑色西装下的肌肉也随之浮现。
“我是个一百三十多岁的老人,可我的身体,我的心,还没有老!”
昂热大步走向路明非,从袖中掏出一柄血红色的折刀,刀锋上泛着诡异的青色光芒。
“路明非,伱跟得上我的速度吗?”
接着时间好似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一个无形的领域瞬间将在场的人笼罩。
昂热释放了他那堪称bug的言灵·时间零,它的效果就像命名者欧几里得评价的那样,仿佛纠缠的因果本身。
“零是虚空之门,是开始,亦是结束。”
从外界看来,昂热的速度被暴增至五十倍。
按理来说他全力跑动已然超越音速,会引发可怕的音爆,将地面掀开,将人群掀飞,但那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瞬间来到路明非身后,然后将折刀放到了路明非的脖颈处。
就在他准备宣告结束时。
路明非动了。
轰!
可怕的音爆炸开,将昂热掀飞出去,然而在他身体腾空的瞬间,路明非已然来到他的身后。
昂热在半空中倒立着和他对视,看着路明非抬起手掌,轻轻挥下。
啪!
言灵·时间零的领域应声破碎,昂热被拍在地上,双眼睁大,满是愕然。
“昂热,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