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尚在互相寒暄,左侧木台上却是有人走了过来。
顾怀安便见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色黝黑,体白如瓠。
此人未曾开言已先笑,笑声甚是爽朗。
“哈哈哈……素闻武当七侠大名,只是无缘一见,今日一见,幸何如之。”
这人大笑着上前,道:“张舵主,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既然请到了俞三侠与顾少侠,何不早些说,方某也好款待一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二人虽极不对付,张士诚却也不好恶语相向。
“方舵主说笑了,俞三侠与顾少侠也是适逢其会,小弟何德何能,能劳动二位大驾?”
顾怀安不由暗自撇嘴,事到如今,还在装模作样。
若非得俞岱岩与沈万三提醒,他还真当张士诚没打算利用他们。
那人依旧笑着,抱拳道:“敝姓方,草字国珍,见过俞三侠、顾少侠。”
俞岱岩与顾怀安皆抱拳还了一礼,齐道一声不敢。
方国珍道:“俞三侠、顾少侠,且容在下为二位引荐几位朋友。”
说着,他便将身后八人尽皆介绍了一遍。
却是神拳门、三江帮、云海会各两位高手,以及方国璋、方国瑛两兄弟。
俞岱岩顾怀安自是又跟这些人一一见礼。
与这些人见礼已毕,顾怀安目光望向对面。
便见对面木台上一名瘦削老者始终坐立不动,其双目微闭,似是睡着了一般。
顾怀安心知肚明,这位想必就是崆峒派的高手了,只是却不知是何人,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方国珍察觉到顾怀安的目光,笑道:“顾少侠想必不识得那位前辈。”
顾怀安道:“倒要请教。”
方国珍道:“那位便是崆峒五老之一的‘一拳断岳’常老前辈。”
听见崆峒五老的名头,方国珍一方之人尽皆面露得色。
反观张士诚这边的几位帮手,则是面色有些凝重。
崆峒五老是中原六大派之一的元老级人物,拥有威震武林的绝学“七伤拳”。
莫看原著中崆峒五老人见人欺,实际上其在江湖上的声望极高。
此处这些人俱是些二流门派的高手,比之崆峒那是大大不如了,自是对其十分忌惮。
俞岱岩却是心中微有些不悦。
他没见过崆峒五老,却是听闻过其名头,知晓“一拳断岳”是老四常敬之。
按辈分来说,他与崆峒五老同辈。
这常敬之如此慢待于他,换了平日也就罢了,俞岱岩并非气量狭小之辈,不会跟他置气。
可此时俞岱岩代表着武当,常敬之依旧如此托大,自是令他心中不悦。
只是他却也没有说什么。
依沈万三所说,一会儿双方极有可能会动手,那时再跟他算账也不迟。
心里如此想着,俞岱岩又应付了方国珍几句,双方这才分开,各自回到木台上。
张士诚先请俞岱岩挨着主位居中坐了。
俞岱岩是武当二代弟子,武当七侠声名之盛,不比少林少林四大神僧弱。
他挨着主位坐在当中,那自是毫无争议。
张士诚又请沈万三坐在主位右侧。
沈万三乃江南豪富,与张士诚关系紧密,他坐在张士诚右侧,自也应当。
接着张士诚请顾怀安坐在俞岱岩左侧。
顾怀安正欲就坐,却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冷哼。
顾怀安移目瞧去,便见贺老三冷着一张脸,道:“张兄给武当面子,可年轻人却不能不识趣。你若坐在那,这些武林前辈莫非要坐在你下首不成?”
顾怀安被利用,本就心中不悦。
现在见坐个座位也有人来挑衅,顾怀安不禁蹙眉,道:“阁下是谁的前辈啦?顾某可不识得有阁下这位前辈。”
贺老三看也不看顾怀安,而是将目光移向了俞岱岩。
“素闻武当弟子皆是仁侠知礼之辈,今日一见,却是见面不如闻名。”
顾怀安沉声道:“倚老卖老,凭你也敢辱及武当?”
贺老三脸色一沉,道:“老夫在跟你师门长辈说话,何时轮到你这小辈来插嘴了!”
说着,他探手便朝顾怀安脖颈抓来,续道:“老夫替伱师门长辈管教管教你!”
“你”字出口,他的手几乎已触到了顾怀安脖颈。
他脸上浮起一抹冷笑,下一瞬,他胸前一麻,浑身顿时没了丝毫力气。
却是顾怀安出手了。
在贺老三出手的同时,顾怀安倏的探出右手,一把抓住其胸前的神藏、灵墟二穴,将其浑身劲气尽皆制住。
随后他不耐烦的一抖手,成名多年的贺老三便宛若丢垃圾般抛向远处。
以贺老三的武功,这一抛自是难不倒他。
可偏偏他被顾怀安暂时制住了真气,即便他疯狂运气,却也没有半点恢复的样子。
顾怀安有心让他吃点苦头,这一抛用了真力,竟瞬间将其抛出了五六丈远。
贺老三疯狂运功却始终无效,只能认命般的砸在地上,震起一团烟雾。
顾怀安只想略施惩戒,因此手上力道十分精准。
贺老三坠落在地,浑身真气顿时畅通无阻。
他忙站起身,臊的满脸通红,纵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下变起突然,所有人都未想到二人会动手。
而且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劝架时,贺老三便已惨败,狼狈而走。
张士诚见了顾怀安身手,脸上笑容越发浓郁,道:“江湖传言顾少侠胜了魔教左使,许多人还不信,今日一展身手,方知顾少侠果真了得。”
顾怀安笑了笑,心下却微觉诧异。
他缓缓坐下,低声问俞岱岩:“师父,我打败杨逍之事已传遍江湖,这贺老三是失心疯了不成,怎的敢跟我动手?”
俞岱岩道:“世人多自大。杨逍那等层次之人,出手甚少,加之又远在西域,其名头在中原并不如何响亮。一些人便觉得,他败在一个少年手下,想来武功也不怎样。”
顾怀安道:“这贺老三竟会以为他能胜过杨逍不成?”
俞岱岩苦笑道:“这有何奇?俗话说‘满桶不响,半桶晃荡’,武功越高越知天外有天,越是那些浅薄之辈,越觉自己盖世无双。”
说着他瞥了一眼常敬之,又道:“就像那些学了三招两式的庄稼把式,就敢自称什么‘掌镇山河’、‘拳断山岳’,殊不知只是徒惹人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