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快要晌午,姚卫军把花生放进了平时睡觉的西偏房,然后出来帮奶奶做午饭。
中午吃饭的时候,全家人上地回来,问起去女方家退婚的事儿。
姚卫军简单解释了下,便埋头吃饭。
“再歇一下午,明天给我上地干活去!”下午父亲带着家里人出门前,没好气的冲西偏房喊道。
姚卫军在屋里含糊应答一声,没真的放在心上。
等全家人都出去了,他这才提着半袋花生,来到了院子里。
烧上一大锅水,里面放了些做五香花生的佐料,花椒、大料、香叶、桂皮跟小茴香籽儿。
然后把三十斤带壳花生全部倒了进去。
水烧开后,浸泡了会儿,便捞出来摊在院子里晾晒。
“今天太阳够大,晒上一会儿就成,赶在地里没下工前,完全有时间炒制出来。”
姚卫军估摸了下时间,打量着院里的环境。
老姚家四间土坯房,外加东西偏房,总共住着十一口人。
奶奶住正房西屋,父母住东屋,中间的外屋也叫客厅,平时招待来家里串门的人或是全家人开会,都在这里举行。
正房最东边还有单独开门的一间,以前是大哥两口子的房间,但前几年大哥死于一场人为事故,如今二哥二嫂带着两个侄子住在里面。
东偏房连着东面院墙,有两间,一间是饭棚用来做饭,另一间住着大嫂跟九岁的侄女。
西偏房也是两间,姚卫军跟马上要结婚的四哥姚卫涛住一间,另一间则放着杂物,里面还养了几只鸡。
姚卫军还有个三姐,前几年已经出嫁,平时偶尔回来住一晚,就跟奶奶一个屋。
不大的院子,住着十一口人,在这个年代一点儿也不稀奇。
尤其姚卫军所在的碱场村,因为土质原因,地里冒碱花儿,严重影响庄稼收成,各家各户过的都很艰苦。
只要不是家里有人结婚实在住不下,一般都不会舍得花钱雇人脱坯盖房。
好在承包责任田的事儿,生产队已经放话了,今年秋收后就会实行。
到那时人们的生产积极性得到提高,相信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姚卫军趁着晾晒花生的时间,把家里的大铁锅刷洗干净,剩余的所有佐料都放进了锅里,又加了些粗盐粒。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回房间休息了会儿后,这才收起晾晒差不多的花生,再次倒进了锅里。
然后灶洞里起火添柴,开始炒制起来。
他上辈子四处流浪,跟市井小贩打过无数交道,也做过不少小买卖,对于炒制花生瓜子这种活儿,一点儿也不陌生。
没多久,饭棚里便开始有香气飘了出来。
原本还有些潮湿的花生,在铁锅里渐渐被烘干水分,同时附着上了各种佐料的气味儿。
姚卫军擦了擦额头的汗,剥开花生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
虽然此刻还有些烫,一点儿也不脆,但味道却很正宗,凭他的经验,咸口的五香带壳花生算是炒制成功了。
再次拿到院子里降温的功夫,他找出了奶奶洗干净的尼龙袋子,把炒制好的五香花生装好,提进了自己屋里。
然后又把饭棚里打扫干净,所有佐料收起来放好,这些下次还能继续使用。
晚上全家人吃过饭,姚卫军并没有把五香花生拿出来给大家吃零嘴儿。
不是他心疼那几个花生,主要是解释起来太麻烦,关键家里人还不一定领情,反而会反过来数落他。
有那功夫,还不如多休息会儿呢。
第二天全家人都劝姚卫军上地干活挣工分,对此姚卫军推脱头还疼,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这像什么话呀,也忒懒了点儿吧,我们家立文放了学还知道背着筐去外面儿给队上割草呢,他一个大小伙子天天游手好闲的玩,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院墙外面,响起了二嫂渐行渐远的抱怨声音。
姚卫军对此没怎么放心上,他已经想好了,等这个秋收过完,村里分地,那么家里就分家,以后各过各的对谁都好。
“今天想把这三十斤五香花生卖掉,靠两条腿走路可不行,最好能踅摸辆自行车……”
一念至此,姚卫军关上院门,朝着村里走去。
村西头的打谷场边儿上,有两间土坯房,住着最后一个回城手续还没落实下来的男知青。
平时知青上地干活,这儿就成了姚卫军跟几个哥们的‘行军据点’。
“姚司令你来的正是时候,如今秋收在即,敌人看管的松,顺子跟新波都从家里搞来了鸟枪,咱进山打猎去,现在就差你了!”
姚卫军一进门,就有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兴奋说道。
“军子,上回跟隔壁村茬架身体没事吧?连着两天没露面,哥几个可想死你喽!哈哈……”
另一个年轻人也开口道,面孔黝黑,此刻畅快大笑。
“我也想你们啊……”姚卫军发自真心的笑着说完,接过了黑脸男子递过来的烟卷儿。
屋里总共四个人,都是跟他玩的不错的好哥们。
“哥几个,眼看马上秋收,山里的熊瞎子可要出来活动了,就咱这两杆土枪,真遇上的话,搁那熊瞎子眼里,不比玉米杆子结实多少,跑都来不及,另外我最近有点儿事,没时间陪你们瞎胡闹!”
姚卫军抽了口烟,认真提醒几人,随后又冲其中一人问道:“顺子,你爹今天在村部还是上地了?”
顺子的父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平时待在村部给人看病,农忙时也会下地干活。
“挣工分去了。”
听到顺子这么说,姚卫军立刻下达了命令,“很好,那伱去把你家的自行车骑过来,本司令今天征用了!”
“你用自行车要干嘛?”顺子满脸好奇,随后又有些为难的提醒道:“咱可说好哈,那辆自行车可是我爹的命根子,你用没关系,但得早去早回,赶着下工前儿回来。”
“废什么话啊,哥们什么时候害过你,麻溜的!”姚卫军笑骂着催促道。
顺子倒也不含糊,掐灭烟头快速跑了出去。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便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谢了哥们!”姚卫军接过自行车,骑着离开了这里。
“军子今儿个有点反常嘛,不是,我就纳儿闷儿了,他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
“我听我三婶子说,好像是军子家里给他说了门亲事,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吹了,估计是去处理这事儿吧。”
“草,谁家姑娘这么不长眼?敢退咱哥们的婚,走,哥几个给军子撑场子去!”
“你特么都不知道女方是哪一家,上哪儿撑去?再说这种事儿咱们过去合适么?万一军子喜欢那姑娘,不想吹呢?你拎个板砖儿过去,像话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