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景主薄,林峰带着山寨军师庄老道又回到了牢房,前去释放那个客商,并了解下有关情况。
“大人,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啊。”边上的客商热情打招呼道。
“庄老道,放他出来,这是什么人啊?”林峰下令道。
“是!这是跑草原商贸的客商,回来被一阵风带人给截住了,从他们身上就搜出了1500多两银子,是今年收入的大头,所以关着没有杀,准备再勒索一笔赎金。”庄老道一边打开牢门,一边回答道。
“大人,小的是延安府的客商段亮,每年往返草原做一些小生意,这次被劫上山寨已经十来天,家里肯定忧心如焚,还请大人怜悯,早日放小人回家。”牢中客商走出来拱手道。
“你暂且先出去休息一下吧,我等回有点草原上的情况再问你一下,没什么问题会尽快放你回去的,我们是官府中人,肯定不会无故扣留着你的。”林峰问答道。
“多谢大人!那小的先去找地方洗漱一番,关在牢里这么久身上都快发霉了。”段亮回应道。
看到林峰点头同意后,一名民壮队员带段亮两人先出去了。
“这里面关的是谁?”林峰走到最后一个牢前,看着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青年男子问道。
“这是在京师犯了错被判充军榆林卫的火器工匠,据说姓赵,是个火器大师的后人,被二当家无意中劫持上了山,一阵风想招揽他为山寨打造火器,此人骨头很硬,一直不肯屈服,就被打成这样了。
要不是看他是个人才,早就被扔下山崖喂狼了。”庄老道不以为然地回答道,他一个破落道士哪能看出一个火器人才的价值。
“打开牢门!”林峰一听,真是天赐人才啊。
进到牢内一查看,赵工匠的状况很差,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化脓,额头滚烫已经发起了高烧,嘴里还无意识地发出呻吟声,如果不及时治疗估计很难熬过今天了。
就算及时治疗,在大明朝也很难救活。不过林峰是谁啊,穿越时空的天选之子,主要是手里刚好有急救药品,哦,是空间里有急救药品,救治这种外伤引起的炎症问题不大。
于是,林峰让其他人暂时出去,自己迅速进到空间拿出了那个空姐行李箱里的急救箱,检查了一下消炎药、碘伏、云南白药、绷带、外伤清理手术刀等都齐全,就立马拿了出来。
先给受伤的青年男子和水喂了两颗头孢消炎药,然后用手术刀仔细刮去已经化脓的肌肤,直到露出鲜红的完好肌肉,再用碘伏消毒,敷上云南白药,最后再用无菌绷带包扎。
幸好男子已经昏迷,就这样还疼得不停抽动嘴角。
忙完了这些,林峰额头也都出了一些汗。看在这男子是难得火器人才的份上,这份累也值得了。
“小鱼,你们先把他搬到外间,加强通风,好好照料,等他醒了再叫我过来。”林峰处理完伤口,就叫了方小鱼进来布置道。
高梁山寨,聚义厅。
林峰喝了一口茶后问道:“段亮,你们到草原主要做什么生意?”
“回大人,主要是售卖茶砖、布匹和食盐,有时也会带少量铁锅之类的铁器,但这个长城关口是要查的,只能偶尔夹带一点。”
“只是夹带吗,我听说主要是靠送钱吧。”林峰自然知道边关守军的德行。
“这,这,大人真是明察秋毫,确实有向边关守军送例钱,不送例钱,连正常的商品也不让过去。”段亮尴尬地承认道。
“那伱们回来呢,带不带商品回来?”
“大人,草原上只有马和羊,没什么有价值的商品,有时会带一些战马和牛羊回来,但也不多。”
“羊毛呢,不买一些回来?”
“大人,羊毛在草原根本不值钱,这玩意油乎乎的,很容易脏,又不好洗,草原上的人都不爱用,谁会带这个啊。”
林峰一听,看来这羊毛在草原上几乎就没有成本啊,只要运出来就能赚钱,下步自己这个羊毛脱脂技术成熟了,绝对能够发大财。
而且府谷紧靠着长城边关,与草原部落通商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一想到这里,林峰对这个段亮的兴趣就明显增加了。
“段亮啊,不知你们一年行走草原跑商能赚多少银子?放心,本官不是山匪,不会凭空要你们银子的,我只是了解下草原贸易的利润。”
“大人,您是我救命恩人,我必不瞒您。草原行商的毛利还是颇高的,能够达到翻一倍左右,但开支也很大。光打点各关卡军头就得支出商品价值的两至三成,回到延安府也还得打点府衙官吏,辛苦一年能赚个一两千两就不错了。”
“那风险呢?”
“回大人,风险就更大了,比如再次被高梁山山匪劫持了,那就是血本无归。草原上的马匪也不少,到处都有风险,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坚持跑草原商路的。”段亮借机大倒苦水道。
明朝的商税虽然很低,还经常官商勾结不纳税,但各级衙门对商人的自由裁量权也很大。
特别是明朝有行头制度。所谓行头就是记录在官府案上的承役户,负责采买朝廷和各级官府交代的物品,因为朝廷和官府给的采买价格一般都特别低,当完行头一般商户就得倾家荡产。
这个乡间的粮头政策差不多,交不出粮税来,就唯粮头是问。这行头、粮头都是官府盘剥商户和小地主的重要手段。所以中小商人一般都很怕府衙胥吏,也经常被盘剥。
“段亮,如果有一个地方明确行商按产值二十税一,不需要其他打点费用,没有胥吏的盘剥,你可愿来经商啊。”
“那是当然,这打点费用可远比二十税一要多。”段亮好不犹豫地回道,他是受够了胥吏盘剥之苦。
“如果有人愿意为你草原行商提供保护,包括提供部分商机,你愿意让出几成利润?”
“如果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小人愿意让出一半的利润。至于其他商机,那就得具体看情况了。”段亮考虑了一下后回道。
“很好,那我就代表府谷欢迎你来我们这里经商,按律二十税一,如有胥吏上门骚扰,可尽管告到县衙,我替你做主。”
林峰考虑县城农货市场的集中商铺建好后,就得招点优质客商,另外规范好行商秩序,推动商业的繁荣。
“大人此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你可以先回趟家,然后尽快到府谷来实地考察,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本官绝对不勉强。”
“大人,就冲着您的救命之恩,我肯定也要去府谷看一看、开一家店,哪怕亏了也亏得起。”段亮心里盘算着,如果府谷环境好就规模搞大一点,如果跟延安府差不多就开家小店也算有个交代。
“好,那你就先回家去吧,山寨劫掠的银子已经用掉不少,你们带500两回去。”林峰吩咐道,要取信与人就不能小气。在大明朝也一样,人才才是最宝贵的。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段亮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千恩万谢地下山去了。
“大人,牢里的青年男子醒了。”这是方小鱼过来报告道。
“走一起去看看。”林峰说完就朝外走去。
来到牢房外间,只见床铺上的青年男子已经坐了起来,正在一个壮班民壮的协助下喝一碗薄粥。
“这是我们府谷林县丞,是他亲自带人上山救了你们。”民壮队员见到林峰进来介绍道。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我昨晚虽然躺着不能动,却也没有完全昏迷,模糊中也知道是大人从牢里出去剿灭了山匪。”青年男子边说边挣扎着准备起身行礼。
“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动了。”林峰连忙劝阻道。
“大人,我是京城匠作营的火器指导赵知新,家祖是赵士祯,会一点祖传的锻造火器技艺。”青年男子作了下自我介绍。
“可是写出《神器谱》的我大明火器专家赵士祯赵舍人?”林峰在那本《世界轻武器发展简史》中看到过赵士祯的介绍,知道他是万历年间大明最有才华的火器专家。
“正是家祖,不过家祖生性耿直,一辈子没当什么大官,家产也大都用于了火器研究,我们赵家人也只能在制造火器的安民厂混口饭吃。家祖一直教导我们制造火器必须对将士负责,坚持质量至上。
因为我在火器制作中不肯配合贴厂太监制作伪劣火器套取银钱,他们就安插了一起火炮炸膛的事故责任到我头上,将我发配充军到边疆。
前段时间被山寨掳掠上山,匪首得知我的来历,逼我为他制造火器。我堂堂大明士子,又岂能事贼,自然是不肯,就被打成这样了。
要不是有大人施救,我肯定就没命了。”看得出赵知新非常感恩林峰,详细地介绍了他的情况。
“知新不必客气,你们赵家世代忠良,现在又正值乱世,鞑子、匪寇肆虐,正是报国之时啊,你先好好修养身体,稍后我再与你分说。”林峰也不着急,这样的人才要慢慢纳入自己的体系之中。
“多谢大人,但有吩咐,莫敢不从。”赵知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