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保正脸色登时变了,上前踢了丑汉一脚,大骂道:“狗日的休要胡说,老子连见都没见过你,你怎的把这事攀咬在老子身上。”
那丑汉吃痛,环抱住陆千帆的大腿,叫着撞天屈,“大人,小的怎敢凭空诬陷保正大人,保正大人是没见过我,可是小的却是见过保正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陆千帆暗示锦衣卫把住大门,别让晁秉性逃了。
“回大人,小人利欲熏了心,是在做倒卖人口的买卖,但这些女孩子都是小的自个花钱从他们父母手里买过来的,她们都是小人赚钱的本钱,小人就是再蠢也不会凭白杀了她们吧。”
“那这事跟晁保正有什么关系?”
那丑汉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小人买了这些女孩,自然也是想着找个主顾把他们卖掉,红袖昭就是小的最大的主顾,大人现在见到的这些尸体,都是小人卖给红袖昭的倌人。”
一听到红袖昭,晁保正的身子忽的晃了一下。
“晁保正便是这红袖昭的一个东家。”
原来晁秉性这些年一直想着赚钱的门道,经人介绍,他很快便发现原来开青楼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一来他手里积攒了些本钱,二来他是一地保正,属于地头蛇人物,在他的地盘上开青楼,一般的地痞流氓便不敢捣乱,所以晁秉性便同人合伙,入股开了一家妓院。
当然就占股而言,晁秉性与那些背后的大股东相比,他就是个小东家。隔三差五去帮忙看看场子,赶走一些小地痞,年末就等着分红,虽不能做到大富大贵,但也旱涝保收,能成功入股,晁秉性就已经偷着乐了。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红袖昭接连出事,因为那些大东家的奇怪癖好,死了好几个刚来的倌人,好在他们事后处理妥当,这事才没有搞出大的漩涡。
难道那些死的倌人都被埋在了这儿!
一想到这里,晁保正只觉双脚开始打晃。
“既然是红袖昭死了人,你为什么同意拉回来?”朱载壡问道。
那丑汉趴在地上哭诉,“大人,这些人真是在红袖昭里被害的,跟小的没有关系呀!只是红袖昭给了小的一大笔银子,并威胁小的如果不帮忙,就再也不做我的生意,小的无奈,这才同意帮他们处理尸体。”
朱载壡脸色阴沉,“所以你就全部把她们扔进了枯井里?”
“小的也没有办法,最近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的,空地也全给他们占了,小的要是把她们拖出去掩埋,迟早要让人发现的。”
陆千帆一把拖过晁秉性,让他跪在那些尸首面前,“说,这些人是不是你们红袖昭让人拖过来的。”
晁秉性此刻的脸已是一片死灰,哆哆嗦嗦说道:“回大人,小人真的不知,小人在那里只是一个小股东,不作数的,楼里出了什么事,他们那些真正管事的也不会告诉小的。”
“还不老实答话!”陆千帆动了大怒,刚准备一脚踹出去,一个锦衣卫上去禀告道。
“少帅,顺天府的人来了。”
如今抓人行动搞成了一桩惊天命案,锦衣卫权势再大,没有钦命也不好继续管后面的案子,让顺天府的人来接手是符合程序的。
顺天府推官张远道风尘仆仆而来,这一路小跑来,他的发髻也松了,官帽也歪了,就连紧箍官袍的腰带也落了两颗钉子,松松垮垮坠在腰间。
锦衣卫亲自上门报的案,平日威风凛凛的胡知府也吓的诚惶诚恐,更遑论他这个七品的小小推官了。
“各位上差大人,下官顺天府推官张远道,来迟了,还请各位大人恕罪。”
陆千帆也不跟他客套,说道“快让你的人检查一下尸体,一要看死者的年龄,二看死者的死因。”
“下官明白,”张远道一路陪着小心,但等看到井口边码的一溜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一口苦胆差点吐了出来。
呕!
张远道半晌才吐干净胃里东西,两个差役扶着站在那里,肚肠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
“喂,伱究竟行不行?”陆千帆乜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做推官还怕尸体,你这官是怎么当上去的。
“下官没用,下官这就好了,”张远道松开两个差役的手,揉了揉脑门,终于恢复了不少,一招手,让跟来的两个仵作同他一起检查尸体。
张远道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本事倒还是可以,很快就拿出了他的初步尸检报告。
“回各位上差,尸体的检查已经出来了,都是女性,十五六岁上下,死因俱是...”
说到这里,张远道不由停顿了一下,“虐杀!”
“狗日的,”听到这里,陆千帆终于搂不住火,上去给丑汉和晁秉性一人一脚,直踢的他们捂着肚子满地乱爬。
张远道看了一眼在地上哀嚎的两人,弯着腰谦卑问道:“各位上差,他们是否就是此案的罪犯?”
朱载壡看向张远道,“只是嫌犯,后面还要细细审问。”
张远道不识眼前的少年,但看这些锦衣卫都对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知道少年身份定然非常,赶紧回道,“下官明白,敢问上差,是否要让下官把嫌犯先行押回顺天府?”
“你们?”朱载壡撇了一眼张远道,显然对于顺天府的人不是那么信任。这种通了天大案,后面保不齐会牵扯出什么人物,顺天府尹别看是一府之首,但在这北京城中,真正的大人物们一跺脚,顺天知府就得喏喏听命。
“太子,这种刑事大案还是得先交给顺天府,除非皇上钦命,我们锦衣卫不好直接插手的。”陆千帆在朱载壡耳边小声提醒道。
朱载壡皱了皱眉,看着一地的尸体和倒在地上的两个家伙,说道:“人你们可以先带走,但本案的任何细节,你们都要向东宫禀告。”
“东宫?”张远道不解这事怎么又会牵扯到东宫太子。
“让你禀告就禀告,哪那么多废话。”陆千帆斥责道。
张远道唯唯诺诺称是,再不敢多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