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十多年,再次相见,无法言语,二十年间多少次的寻觅,二十年间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在这一刻化为虚梦幻影,都真是存在。
二十多年的寻觅,慕容千雪早已心灰意冷,却是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够再一次见到那一生白衣。心中早已死寂,这一刻却是燃起熊熊烈火。
慕容千雪只能在那里放声大哭,什么雄途霸业,什么称霸天下,不过一袭白衣而来。蒋干嵩双手颤抖,拂过慕容千雪早也哭花了的脸。慕容千雪怔怔抬起头来,见得他老了,一把扑到蒋干嵩的怀中。身子在颤抖,声音在抽泣。蒋干嵩压住身子的颤栗,温声对着慕容千雪说道“雪儿,我回来了。”,这一句我回来了,慕容千雪等了太久,太久,久的原本以为只能在下辈子才会回绕在自己的耳旁。
慕容千雪死死箍住蒋干嵩的脖子,不愿意放开。蒋干嵩轻拍着慕容千雪的被子,眼中不曾掩饰的泪水和决堤洪水无他样。
“我以为,以为,只能在,在下辈子,见到你了”慕容千雪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却是依旧在蒋干嵩的耳畔轻声呢喃,仿佛梦一场,如果真的是梦,慕容千雪不愿意醒来,梦里有他便是极好,极好的。
“当初我摔下悬崖被一棵枯枝挂住,后来,后来被我母皇派来的高手救了上去。”慕容千雪情绪在蒋干嵩的轻抚下渐渐安定下来,述说着自己掉下悬崖之后的事。“我曾经派人去寻找你,可是他们居然对我隐瞒你的信息,直到。。。。。。”
慕容千雪还没有说完,蒋干嵩温声道“直到秦臻去了北凉?”,慕容千雪点头,蒋干嵩闻着慕容千雪发尖的香味淳声说道“当初我自断经脉在西湖边,便去苗疆隐居,后来被萧洛图请出山,在北凉当了军师。”
慕容千雪丝毫不在意,北凉又如何?就算他在北凉又如何?蒋干嵩轻声笑道“我现在已经老了,而你还这样的年轻。”,慕容千雪死死的抱住蒋干嵩将自己的头埋在蒋干嵩的灰发之中,不管不顾。
慕容千雪闷闷说道“我要陪你一起老,你说过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你本来就欠了我的,二十年来你都没有找到过,所以我要罚你,罚你让我陪你一起变老。”
蒋干嵩抿住嘴巴,下巴点在慕容千雪的后肩上,两人相拥寂静无语。四周一把玉剑萦绕,剑气和白玉剑相交和,一朵白云飘过,遮住两人身影,遮住世人目光。
两老头和北窗明德对视一眼说道“这就是让的蒋老头自绝经脉的女子?乖乖,这可是我们的皇帝陛下,蒋老头这可是想要拐走我们的皇帝陛下啊!”
红辣椒回头瞪了一眼,北窗明德,北窗明德怯怯笑了笑,向前一步,搂住红娘子,傻笑起来。
而两老头则是嗞嗞发笑,嘴角的弧度却是上扬的极为温和。
流觞墨舞眼睛一闭,随即转身,离开屋顶之上。她似乎想要,想要,一样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人。
流觞墨舞依旧来到清秋院,见得舒天歌已经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往着自己的房间愣走而去。
流觞墨舞看着舒天歌蹒跚的脚步,摇摇头,身形一动,来到舒天歌的身前。舒天歌见得流觞墨舞又来到此处,指着流觞墨舞哈哈大笑起来。流觞墨舞冷眼相对,看着这个早已疯癫的女子。
笑够了,舒天歌笑够了,笑声带着屡屡哭音,舒天歌指着流觞墨舞大骂道“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我是千雪大元帅舒天歌!你是谁?你凭什么拿着这封信来?凭什么!凭什么,这封信来的这样迟?!凭什么!”,歇斯底里间,舒天歌栽下自己的头盔,往流觞墨舞恨恨的砸去。
流觞墨舞脚步一错,闪开舒天歌丢掷过来的头盔,看着现在的舒天歌笑了起来,说道“我来干什么?我只是来传信。我凭着我看着你们两个生生死死不得相爱。至于这封信你为什么要问我来的这样迟,而不问你自己?问问你们两个。”
舒天歌靠着石桥栏杆之上,低着头,身形摇摇晃晃,半响才喃喃道“你只是来传信,为什么这封信来的这样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流觞墨舞上前一步,水袖一挽,指着舒天歌的笑说道“如此骄傲的两个人,到现在也不能放下心中骄傲,你说这是谁的错?这是你们两个的错,怪不得谁!当年你们两个被自己的父亲略施小计就给分开,你们两个能说自己是怎样的相爱嘛?这些年来就连爱都不敢与对方说上一句话,明明心里面有着对方却是拼死压住,这能怪谁?每次见面都是生死向搏,对方死了你们心里很痛快?舒天歌,如果不是他是我叔叔我才懒得来给你传这一封信。什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你们忘得了嘛?你们快乐了嘛?别告诉我,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不曾偷偷压抑哭泣?!”
舒天歌,捂住心口蹲在地上,抬眼看去流觞墨舞神色平静,不起波澜。
流觞墨舞直视舒天歌的眼神撂下一句“记住了,爱不是你们拿来骄傲的。他死了,你就没机会了,相忘江湖都是狗屁,没有人能够替你们争取你们自己的幸福,看见了嘛,上面的两位相隔二十年生死相望,都不曾放弃,你又有什么资格放弃!?”,便是飘然而去。
舒天歌愣愣蹲在地上,突然间放声大笑,随即跌跌撞撞向自己的房间。
十里之外,无常府桃山之上,满山桃花依旧未凋谢,只能说是才绽放没多久,这是北地,与南地气节自然有些不同。
桃山之上,桃花满布,桃枝之间,艳艳红红,妖而不艳,艳而不妖。山巅,一声白衣的秦臻怀抱着红绸席地坐在,坐在桃花之间。
秦臻看着天空之上,自己的表姐和那个男子寂静相拥,心中默然一痛。他们相隔二十年,想见与云巅,而自己却是分隔数十年之久。
一声桃红色的红绸抬起头,看向秦臻。秦臻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了?”,红绸将头靠在秦臻的胸口处,轻声说道“你看表姐他们多幸福啊。这样多好。”
秦臻附和道“是啊,想不到表姐心中有一个魂牵梦绕的男子。”,红绸俏皮的哼了一声说道“你在附和我。你看我这一身桃红色衣服好不好啊?”
秦臻低头看着此刻明媚的女子,笑意轻荡,笑说道“怎的不好看?枫叶城,你将我的心给偷走了,穿的不就是这件衣服?”
红绸纤纤细指点在秦臻嘴唇之上,笑骂道“贫嘴。”,秦臻握上红绸的纤纤细指笑说道“我怎地就贫嘴了,我一向说实话。再说了,你明明就把我的心给偷走了现在都好不肯还给我。”
红绸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将自己的头埋在秦臻的怀中,闷声说道“给你一半的心,还有一半我要带着。”,秦臻轻梳着红绸的秀发温声说道“不,你把我整颗心带走吧。”
红绸又是哼了一声说道“不想呢,我偏偏只要你一颗心。然后我把我的一半心分给你,这样你就可以有一颗心了。”
说话间,红绸身子微微颤抖,随即被红绸迅速压抑下去了。红绸又说道“哎呀呀,你看我对你好吧。”,秦臻眼中闪过一丝哀楚,却是笑着说道“对啊,我家的红绸对我最好了。”
红绸满意的点点头,对着秦臻说道“你给我吹一首曲子吧。”
秦臻从旁边的拿起玉笛,放在唇间。音起,声呜呜然,不是笛音,却是低吟,声声低吟百转千回,呜呜哀愁,如哭如泣。一次又一次缠绕心间,秦臻闭上双眼,不敢看这艳红桃花,不敢看怀中之人。
红绸微微转过身来,看着西方,静静等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笛音响起不知多少遍,桃花不知枯萎多少。
夕阳掉下山崖,秦臻笛音消散,红绸闭上双眼,秦臻张开双眼,轻轻的吻在红绸的双唇之间。
无声的哭泣,哭不出声,心肺都随着哭泣颤抖,桃花凋零落下,晚风一吹,漫天飘舞,缓缓盖在桃红一色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