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狠狠地咬着牙,对手下的婆子道:
“把李玉琼那个混蛋拖到柴房里关起来,等他清醒了再说。白玉莲和桃红锁到屋里,不许出房门半步。”
“是,是!”婆子们赶紧应声。
“姑母,姑母,您听莲儿说……”
白玉莲哀哀哭号,白氏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半晌,白玉莲屋内。
“桃红,我只想把表哥灌醉,留在这儿,为什么屋里会点着合欢香?”
“我……”桃红吞吞吐吐,不敢答话。
“贱人,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姑娘要把表少爷灌醉,可表少爷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被姑娘灌醉?
奴婢想着不如点上合欢香,只要姑娘能留住表少爷半刻钟……”
“你是想着只有表少爷娶了我,你才有机会爬上他的床吧?贱人,看你平日里装得老实巴交,真狠起来竟然连我都得甘拜下风呢!
呵呵,现在你如愿了!不等姑娘成亲,你就爬上姑爷的床了。”
白玉莲知道,事已至此,表哥她是不用再肖想了。
姑母肯定会尽快安排她跟那个叫李玉琼的男人成亲,想想李玉琼那副嘴脸,她就犯恶心。
当然,她可不会认为,她这是‘天做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
“乐安,我不是……让你把陈不凡……带来吗?怎么……表姑娘屋里的男人……是李玉琼?”
泡了一晚上冷水的乐逍遥,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床上,打着磕巴问乐安。
“对呀,没错呀,我是去陈不凡家里抓的他,怎么就成了李玉琼了?”
乐安疑惑地挠着头皮。
依乐逍遥的想法,白玉莲毕竟是他的表妹,虽然他不待见她,但也不能把他推给李玉琼那种人渣渣。
陈不凡家里穷是穷了点,但他乐家只要给白玉莲多陪送点嫁妆,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很难过。
他想得是挺好的,谁知结果竟弄了个大变活人,好好的陈不凡变成李玉琼了。
乐家高墙上,看好戏的明飞和明翔都快乐翻了。
没错,将李玉琼与陈不凡掉包的,正是明飞和明翔。
白玉莲趁他们不在时暗算林姑娘,让主子心疼难过,他们恨死她了。
姜临风差他俩给李玉琼和陈不凡各送去百两银子,指使他们到乐家去提亲。
本想着乐夫人能两相比较,把白玉莲许给他们哪一个。
她就不用天天肖想乐逍遥,连带着连落蕊也恨上了。
谁知白玉莲被逼急了,竟然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来。
明飞和明翔奉命守在乐府门外,察探乐家动静。
看见乐安带人出来,两人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很快便弄清楚了整件事情。
俩人一合计,白玉莲这样的渣女嫁给谁都是祸祸了人家,跟那个丧尽天良的李玉琼倒是绝配。
于是,明飞上前稍稍拖了乐安一会,再加上乐安等人不知道陈不凡家住在哪,还要耗费时间问路。
这空当足够让熟悉路径的明翔去抓了李玉琼,把陈不凡换出来。
乐安等人到了陈不凡家,也不管床上躺的人到底是谁,套上麻袋便拖回来送到白玉莲屋里了。
想来他们即便知道抓错了人,也不会在意。白玉莲那样的女人,连陈不凡这等自命不凡的落魄秀才都配不上。
李玉琼本已是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了。谁能想到,突然有人给他送钱来。
“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这是什么样的美事呢!
送钱的人只说让他到乐家去提亲,提的还是个貌若天仙的姑娘。
既有钱拿,还可能捞着个漂亮媳妇,人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美好呢?
晚上他躺在床上,还在美着呢。一个壮汉突然闯进来,一声不吭便把他敲晕了。
等他醒过来,便见两位美貌的女子围在自己身边。
她们的衣着都那么清凉,神色都那么急迫,看得他不禁燥热起来,于是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等他再次醒来,却是在乐家的柴房里了。
那位满身绫罗的贵妇人,非要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他,就是跟他一番云雨的那位美貌女子。
这样的好事,他便却之不恭了。
于是一切尘埃落定,白氏玉莲那貌似高洁的白莲花,就只好不那么安心地备嫁了。
林家花园里,鲜艳的腊梅树下摆着一张长条桌,林落蕊和姜临风等人围坐在桌子周围。
靖王等人此行事情已经完结,落蕊约他们在此小聚,权作饯行。
桌上只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几壶上好的清茗,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还有两坛落蕊上年亲手酿制、埋在梅树下的梅花酒。
点心香甜,茶水清香,梅花酒淡雅芬芳。
席间众人饮酒品茗,相谈甚欢。
落蕊轻捋衣袖,提起茶壶给众人倒茶。
阳光洒在她洁白的手臂上,也映照着她手臂上的一只赤金花丝嵌宝手镯,镯子上镶嵌的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正与林月萱脉脉对望的陈子煜被那亮光晃了眼睛,不经意间撇了眼那手镯,他一下子怔住了。
“落蕊妹妹,你手上的镯子可以给我看看吗?”
陈子煜眼神热切,语调急促,不顾失礼于人,开口求落蕊的手镯一观。
落蕊轻轻摘下手上的镯子递给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子煜哥哥看我的手镯可是有些眼熟?这是我亡母留给我的。
哥哥应该知道我是林家收养的女儿,我的亲生母亲早在生下我之时便去世了。”
姜临风前一日跟落蕊说,他几乎可以肯定陈子煜便是落蕊同父同母的哥哥。
找个机会,他要跟陈子煜摊牌了。
因为在京城要不动声色地查侯府的线索很难,只能从陈子煜这里试试。
若陈子煜认了落蕊,那要查她母亲当年的事,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
所以今日落蕊拿出母亲留下的手镯,要试一试陈子煜。
“落蕊妹妹的这只手镯与我姨娘当年的那只十分相像,一样的海棠花,一样的黄宝石。
不过从我姨娘过世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的那只手镯,大概已经跟着我姨娘陪葬了……”
陈子煜微微垂着头,温柔地抚摸着那镯子。
光洁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片片花瓣,一颗颗宝石,神情怅然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