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氏面前,落蕊隐瞒了悬崖那段。
只说顺路收服了几个土匪,又改走了水路。
却在船上遇上同船的人被刺杀,不得已帮了点小忙。
就这样也把方氏听得心惊肉跳,抱着她不撒手,好像生怕她被人抢了去。
落蕊在方氏怀里撒了会娇,装了会傻。
直把她哄得高兴了才离开,去看她一路心心念念的小糖包。
十个月的小糖包已经会扶着床栏,来回走几步了。
正在奶娘的看护下,艰难地征服那一小段距离的小糖包,看着打开门帘走进来的落蕊,顿时大眼睛晶亮晶亮的。
他松开抓住床栏的两只白白胖胖的小手,哇哇叫着,向她扑过来。
落蕊急忙接住他,双手抄着他的胳肢窝就抱了起来,揉着他软软嫩嫩的小手,逗他叫“姐姐”。
只是无论她怎么示范,那小嘴也不能清晰地发出“姐姐”的音。
一会“爹爹”,一会“爷爷,”逗得她笑得前俯后仰。
一个多月紧张行路的疲劳,便在这笑声中烟消云散了。
在小糖包屋里逗留了好长时间,落蕊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两位嬷嬷和青苹、青橘早把屋子收拾好了,望眼欲穿五六天,才把她们家姑娘盼回来。
阮嬷嬷和青橘笑眯眯地站在门前,迎接落蕊。
大嘴巴的青苹却扑上来,张口便抱怨: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青苹都想死你了。你看看,给我们分的这住处……”
不等青苹说完,落蕊伸出食指,轻嘘一声止住她,拥着她们进了自己的屋里。
老宅没有大明府的宅子宽敞,只有三进院落带东西跨院。
前院住了原先留下的两房老家人,和几房跟过来的下人。
二进院主院住的是方氏,仍用的听雪阁的名字。
林文昌没了自己的院子,只在方氏院里得了一间书房。
三进院主院住着林月萱,待嫁的姑娘该从体面宽敞的屋子里嫁出去。
剩下的人,两人一组,都住在跨院里。
落蕊和林月莹一起,住进三进院的东跨院。
地方是窄了些,但也能凑合住了。
只要在意的人都有身边,房子小点又有什么关系?
比这更逼仄、破旧的屋子,她都住过很多年。
只是现在不是自己单独住一所院子了,平日便要谨慎些。
要看好门户,慎重说话。
以免一句无心之言,被有心人听去了,无端端生出是非。
柳静云没有以林文昌义子的身份,继续在林家住下去。
他搬出林府,自己租了一所小宅院。
因为日后他与林文昌同在京城为官,必然要守望相助,相互扶持。
但若住在一起,只怕难免有人以此生事。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林文昌也同意了。
他出钱将那所宅院给柳静云买下了,毕竟是自己寄予厚望的义子。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处出了很深的感情。
几天后,林家大少奶奶乐玉华,羞答答地来到落蕊屋里。
“落蕊,我……”
乐玉华吞吞吐吐,落蕊诧异地瞅着她。
这真是稀奇了啊!这位妇人竟然也有害羞的时候?
“哎,大嫂,有什么事直说啊!我这里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我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你给我看看……”
“啊?”
落蕊一下子从软榻上蹦起来,直窜到乐玉华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
果然,这位小妇人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走走,去见母亲!”
落蕊兴奋地拉起乐玉华,在一众丫鬟嬷嬷的簇拥下,到听雪阁去给母亲报喜。
方氏闻言,真是又惊又喜。
乐玉华很是贤惠能干,把林家打理得井井有条,阖府主子下人无不信服。
这次林文昌赴京上任,从大明府开始收拾家当,处理府内的一应事务。
再到一个多月的车马行程,一直是乐玉华在操持打理。
照顾得阖府上下、里里外外都妥妥贴贴。
这孩子身子也真是皮实,怀孕近两个月,又没日没夜的操劳,愣没觉出身子有异来。
得亏路上没出什么事,否则林家第一个孙子辈就不见得能保住了。
乐玉华有孕,心情最是一言难尽的,还是无风也想兴起三尺浪的孙姨娘。
但是林文昌实在是烦了她,举家搬到京城也没给她解禁。
她每天还得呆在和庄姨娘同住的,那个院子里。
乐玉华和林月清又不必每天去给个姨娘请安,她就是想磋磨玉华也捞不着。
想象着林月清和乐玉华你侬我侬,眉眼传情,她也只能背地里,骂天骂地出出气。
现在乐玉华有了身孕,她那颗见不得儿子对媳妇好的不死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下乐玉华不能伺候林月清了,看那好儿子还能熬住了,还不往房里放人?
林月清一点都体会不到他姨娘的想法,倒比以前更加殷勤地照顾身怀有孕的乐玉华。
忙前忙后,嘘寒问暖,彻底成了孙姨娘备加嫌弃的老婆奴。
连乐玉华陪嫁的丫鬟都在打趣,他们家姑爷是天下第一疼老婆的。
林家大公子乐在其中,毫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一如既往地把乐玉华当宝贝一样宠着。
虽然她觉得自己像猪一样强健,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实在不需要小题大做。
但是林月清和嬷嬷丫鬟们却这也不让碰,那也不准拿,恨不得让她一天到晚躺床上养着。
方氏也叮嘱她不必每天来给自己请安。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要适合孕妇的,便让厨房给她做,不管是什么,先尽着她。
乐玉华的母亲远在大明府,京城里只有一个哥哥乐逍遥。
乐公子天赋卓绝、文武全能,但在女人生孩子这方面,他会的那些好像都没什么用。
倒是方氏像母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无形中减少了她很多亲人不在身边的,无助彷徨感。
乐玉华有喜了,林落蕊姑娘优哉游哉的生活便戛然而止了。
当家理事的重担,又悲催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除了京城宅子后续的一些事务,她还要准备大姐的婚事。
这一天,她带着疏影、暗香几人去给林月萱置办嫁妆。
走在街上,她恍惚看见一个戴着帷帽的熟悉身影,走进了一家不起眼的绸缎铺子。
当她跟进那家铺子里时,却发现那身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