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恼了,竟然还带这样的?
哦,撑不住了,回家睡一晚,养足了精神,回来再接着跪。
戏弄朕呢?拿朕耍着玩呢?
老皇上气急败坏、怒火攻心,当即一声令下,将姜临风打入天牢。
姜临风被下狱,落蕊并不知情。
她的情绪终于安定下来,能稍稍吃些东西了。
是夜,许久未曾好睡的落蕊睡得很熟。
夜半,疏影焦急的声音响起来。
“姑娘,快醒醒,乐公子受伤了!快醒醒!”
落蕊从睡梦中惊醒,连忙翻身下床,去到外屋。
乐逍遥坐在软榻上,冷汗从他的额头、脸颊上不断地淌下来。
他一手提剑,剑上满是血迹,一手紧紧捂着腹部。
有血从手指缝间挤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落蕊,帮我止血,”乐逍遥声音低哑而虚弱,“今日在衙门呆到很晚,回府路上被人刺杀。
幸好另有一帮人替我挡住刺客,我才得以逃到这里。”
“疏影,顺着乐公子来的方向,清除他进府的痕迹。”
落蕊急声吩咐,“叫楚嬷嬷来,其他人都不要惊动。”
疏影领命,赶紧去了。
落蕊取出医药包,给乐逍遥仔细检查、上药包扎。
楚嬷嬷急匆匆地赶过来,一见乐逍遥惨白的脸色,吓得直直跪在地上。
“楚嬷嬷,事到如今,有些事该让逍遥哥哥知道了,他须得有些防备。”落蕊说道。
乐逍遥转向落蕊,疑惑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落蕊说的有道理,这些事她家小主子迟早要知道。
楚嬷嬷看了看一脸郑重的落蕊,狠了狠心,低声道:
“小主子,你本不是盛国人,更不是乐家的嫡长子。
你是,楚国太子楚君陌的儿子,楚国唯一的嫡皇孙。”
第二天,楚国送庆和公主归国的礼部尚书,悄摸前往乐逍遥的宅邸。
之后,楚嬷嬷从落蕊这里拿走了一样东西。
过了几日,楚皇的亲侄儿,大楚国的成王爷,突然胸痹而亡,就像当初的宋怀仁一样样。
自从下雨那天见过姜临风之后,落蕊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以前天天护在她身边的明飞和明翔,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见了踪影。
没有人告诉她,姜临风到底怎么样了?
七天后,林落蕊坐不住了,带着疏影去找父亲询问情况。
林文昌的面色不太好,眉头紧锁,很焦虑的样子。
看着落蕊焦急的面容和单薄的身体,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起了姜临风的最新消息。
谁都知道,姜临风抗旨这件事可大可小,事情最终走向端看皇上的态度。
忠国公等人,一直在观望皇上对他的容忍度,并没有出手对付他。
姜临风突然被打入牢中,那些人便暴起发难,欲再狠狠地踩他一脚,让他永不得翻身。
他入狱的第二天早朝,一群授意于忠国公的言官于殿上痛斥他的抗旨恶行。
痛心疾首,如丧考妣。
有两个极为激动的,甚至不惜以头触柱,以死相谏。
不是边上的大臣拉住,这两位“赤肝忠胆"的老臣便要血溅当场了。
好似姜临风不遵圣旨,不尚公主,便动摇了祖宗基业,罪大恶极,纵死亦不足惜。
这一闹,闹得皇上就收不了场了。
他只是一时气昏了头,把姜临风关进牢里几天,以示惩戒。
没想到被一帮言官架起来,关容易,放却不好放了。
皇上也是骑虎难下,差点迫不得已,当廷下旨挥泪斩临风。
幸亏靖王等一干武将极力陈情,才没让他被判斩立决。
但也被无限期关进了天牢,被放出去的希望渺茫。
若他不肯低头,而大盛再无战事,只怕便出不来了。
可是如今大盛国四海升平,边疆平稳。
武将都闲得可以解甲归田种红薯,老婆孩子热炕头,其乐融融享生活了,何来的战事?
听父亲述说姜临风目前的困境,林落蕊眉头拧得越来越紧,两只手死死地交握在一起。
本来惨白的手上泛起了淡淡的青色,看着更令人揪心。
未曾想到,临风因为来陪自己度过雷雨天,而陷入更不堪的境地?
这局到底要怎么破?
“蕊儿,你没事吧?”
林文昌看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担忧地问。
姜临风的事他本不想告诉落蕊,但也知道瞒是瞒不过去的,她终有一天要知道。
与其让她猝不及防地收到消息,被雷霆击倒,不如自己慢慢地告知她,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没事,爹爹。”
林落蕊眸中有泪,却吐字清晰,声音坚定。
知道了目前的情况,她反而沉静下来,不再如起初那样慌张了。
“临风受箭伤时生命垂危,那是人力不可及,谁也没有办法。
现在他只是被关入大牢,不是不可解的死局,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办法救他出来。”
林文昌看着落蕊瘦得几乎只剩一层皮的脸颊,看她一脸决绝的起身。
虽然身体瘦弱得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刮倒,双脚却走得很稳。
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带着特有的节奏感。
那咚咚咚的脚步声,让林文昌浮躁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他暗自感叹,这小小的身躯,究竟蕴藏着怎样磅礴的力量?
这样的局面下,没有慌张无措,没有哭闹嘶喊,还能如此冷静面对、理智分析。
可惜落蕊身为女儿身,若为男儿,不管做哪个行当,必为其中翘楚。
若为官做宰,必然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林文昌眼里文武双全、无所不能的林落蕊,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安安静静、默不作声地用完了晚膳。
晚膳很丰盛,方氏因她这段时间的身体状态太差,忧心地不行。
每日让厨房精心准备很多花样,变着法地想让她多吃几口。
今日的林落蕊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努力地往嘴里塞各种食物。
一桌饭吃了个七七八八,让旁边看着的阮嬷嬷和几个丫鬟激动地泪流满面。
唯有知道了目前情况的疏影,皱起了眉头。
猜不透她平静的外表下,是怎样的一番波浪涛天、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