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妾身去看看早上一直用小火熬着的粥怎么样了”,林星语一副才想起的样子说到,旋即急匆匆的往厨房方向跑去。
对此云景笑了笑没说什么,知道她是在避嫌,而且以她的身份也不适合参与接下来的场合。
整理了一下仪容,云景亲自前往大门口迎接到来的夏紫阳等人。
片刻后李秋他们三人便出现在了大门外,对于云景早早在这里等着丝毫不意外。
“参见陛下,拜见师父,老人家安好”,云景恭敬行礼,晚辈就要有晚辈的样子,不会因为自身修为如何就忘了做人的本分。
夏紫阳上前一步点点头强笑道:“云卿免礼平身”。
此时夏紫阳的心情分外复杂,见云景甚至都有一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若分身边的老太监,他恐怕都不会这么快就登门而来。
纵使一国之君,可到底出了那样的事情,某种意义上关乎云景这个神话境颜面问题,此番前来的确需要一定勇气的,其他还好说,若结果云景不满意,那该如何是好?
没有几个人能承受来自一个神话境的反感,尤其整个国家都需要依靠仰仗这个神话境。
那老态龙钟的老太监用浑浊的目光看着云景,不禁感慨道:“后生可畏啊”
他太老了,老得随时都像是会倒下一样,很瘦,脸上皱纹密布,别看他这样,但却是一位实打实的神话境,若出起手来必定惊天动地。
云景猜测他应该只有四百岁左右,这是一种下意识的直觉,暗中神话境的寿元来说,他估计还能活百年左右,之所以看上去快入土,许是因为所修功法的缘故。
看上去行将就木,实则有一种物极必反的生机在孕育,大概修行的是枯荣功之类的吧。
按理说神话境有着断肢再生的能力,可对方的确是一个太监,这点云景倒是并不费解,毕竟深宫那种地方,一个正常男人常年呆着真相不合适,况且皇家培养出来的底蕴,首先要的就是忠诚,一切以皇家意志为主。
“前辈抬爱,晚辈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云景朝着老太监再度拱手道。
对方微微低头道:“云公子不必如此,咱家下人身份,陛下当面不敢逾越,就当咱家不存在就好”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姿态放得低,只是来给夏紫阳撑底气的,只要不倒翻脸那种程度,他是不会干涉接下来的交流。
这是一个很懂规矩的人,只在乎夏家,其他一概不管,夏家有这样的底蕴属实难得。
隐约间云景想起,从大离开国至今,八百多年了,深宫之内一直都有一位这样的神话境老太监坐镇,从未断绝过,之所以如此,云景大概知道,或许夏家从未断绝过的神话境底蕴,这种修为是可以传承的,但因为神话境的受命缘故,恐怕也没有传承几次……
双方见面稍作寒暄,边上的李秋到底是云景师父,此时开口倒:“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屋吧”
“陛下请,师父前辈请跟我来”,云景当即伸手一引道。
事先云景已经通知下去,几人进门后,院子里的下人纷纷驻足行礼,直到他们走过才直起身来继续做之前的事情。
途中李秋暗中对云景道:“景儿,此番我们前来的目睹想来你心头有数,为师只想说,此事牵扯太大,关乎各方面,你要把握好一个度,别到时候各方面都难堪,但前提是要维持律法的公正以及受难者的公道,为师知道这有些为难人,但为师相信你能处理好”
听到师父的话,云景心头也有些惆怅,这事儿的确很难,不过他心里早就有了想法,接下来就看夏紫阳的态度了。
云景的打算是,受害者的公道要讨回,犯罪之人要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两点不容拒绝,关于这两方面,前一点还好,想来夏紫阳还没那么冷血,可第二点的话,他若固执的要保住某些人,云景直接翻脸大打出手的,但以后对夏家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失望至于,虽不至于就此不管这个国家,但绝对不会像之前那么积极,或许那时候他再帮这个国家,恐怕就是以交易的方式了。
其次,除了这两点若是得到圆满解决,云景不希望以后还有人再那人体组织更换手术来做恶事,这方面云景需要朝廷拿出一个态度来,专门成立一个监管机构之类的防范于未然。
“师父放心,徒儿心头有数”,云景暗中回应道。
李秋有些惆怅道:“为难景儿了,这件事情原本陛下交给为师全权负责,可事关重大,为师真心处理不了,非是一狠心公正严明的问题,实乃各方面都得顾及,为师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徒儿明白师父的难处,师父切莫因此纠结,徒儿尽量让双方都能得到满意的结果”,云景安慰道。
暗自点头,李秋转移话题说:“景儿可知此事具体都牵扯到了些什么人?”
“徒儿自然是知道的,但这毕竟是大规模的犯罪事件,徒儿不便直接插手,朝廷处理才恰当,如今陛下前来,想来已经有了处理方案,接下来就看他怎么说了”
“那就好……”
几句话的功法,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会客厅。
虽是云景的住处,可到底每个人身份不同,座次还是有讲究的,无疑夏紫阳坐上首,其次是李秋,然后便是云景和那老太监对坐。
各方落座后,云景吩咐到:“来人,敬茶”
敬茶,而不是上茶看差,其中差别还是很大的,上茶是对关系一般的人,看茶是对有求而来活着亲友之类,而敬茶则是对长辈亲人上司之类。
青梅他们很快端来茶水,茶是好茶,是云景从葬剑山那棵茶树采来的,一时之间茶香四溢,问一问都让人精神为之一清。
尽管在场的人都享受过世间最顶级的好东西,依旧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们喝过最好的茶了,不过此时可没有人有心情关注茶水的问题。
夏紫阳放下茶杯看向云景,稍微沉吟语气负责到:“云卿本是想做好事,为万民谋福,可因朕的一时疏忽,导致恶事的发生,愧对云卿初心,汗颜啊”
这就是直奔主题了。
云景摇摇头道:“陛下切莫如此,世间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非某一个人的过错,发现问题,解决就是,若是明知还一直不管,那才是最大的不该”
想露出愤怒的表情,怕云景以为自己率先表明态度,想强颜欢笑又不合适,夏紫阳干脆道:“家门不幸,愧对黎民啊”
他是真的很纠结,儿子,哥哥,爱妃,委以重任的大臣,居然做出这样的恶事来,得到李秋汇报的时候他直接气吐血了,做出这等事情来,按理说直接砍头‘诛九族’都是理所当然的,可他实在下不去那个手啊。
将心比心,不管是谁,亲人犯了再大的过错,明知那是不对的,但几个人真正能做到大义灭亲?估摸着大多数都想的是先搽屁股把事情摆平保住人吧,把人保住了其他再说。
可问题是,这件事情他已经不是大错的问题,关乎数以百万计的人惨死啊,再如何想保住亲人,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的。
云景没说话,静待下文。
不过他却是看出,夏紫阳必定为了这件事情大动肝火,从而导致伤身伤神,事后若不精心调理,绝对会因此而落下病根,心神受创,那是心病,无药可医的,搞不好还会影响他的寿命……
顿了一下,夏紫阳从袖子里拿出一叠文书,递给云景道:“云卿,你让人将这件事情告知于朕后,朕便立即下旨让李爱卿彻查了,这是初步调查结果,是此处事件背后最大的一些首脑资料以及他们的罪证描述,还请云卿过目,其他的还在继续调查,朕已经命蚁楼在全国进行,任何参与之人都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
云景安静听着,起身去结果夏紫阳手中沉甸甸的犯罪资料。
慢慢翻阅,上面记录的犯罪成员倒是和云景了解的一致,不过夏紫阳递来的这份资料就要详细得多了,就连参与者是如何指挥下面,谋取了多少利益,以及以人体组织让人重获新生拉拢了多少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大体来说,整个事件分为四个层次,最高层四个人,王爷夏紫慕,西宫德妃,四皇子夏昌以及陈家三老爷陈若莫。
这些人的身份地位超然,影响力很大,夏紫慕贵为王爷,全国谁不给他几分面子?西宫德妃别看身居宫中,可她宫外的娘家可是一个数百年的世家,历史上出过神话境的,四皇子那可是有希望坐上皇位的,多少人依附?至于陈若莫,作为陈夫子的直系后代,虽然陈夫子陨落了,可才几年?他家的影响力也是响当当的。
其下就是第二层了,鹰堂堂主,大理寺卿史广涛以及京城拱卫营将领之流,涉及人员多大十来个,每一个身份都不低。
第三层便是各个地方官以及地方豪强了,人数众多,最下层便是那些亲自动手之人,多得光是名单恐怕都要记录一大摞。
整个事件的利益,其中四皇子夏昌就独占三成,可见其手段,然后德妃,夏紫慕和陈若莫各拿一成,这就去了六成。
余下的,两成落入了组织的第二层人员手中,一成落入了第三梯队,剩下的一成才是最地下的人瓜分。
总的来说,最上层吃得最多,可他们却是办事儿最少的,几乎是什么事儿不管就拿到了最大的利益。
这世间就是如此,身份地位超然的人,搞钱太容易了,仅仅一个态度,金山银海就自己淌来。
将夏紫阳递来的初步调查结果看完,云景放在边上,倒没被上面恐怖的交易数字给惊住,稍微沉吟道:“数以百万计的人受害,多少人家破人亡,而在某些人眼中,那不过是享受生活代表的财富罢了,可悲的是,直到如今这件事情才被调查”
云景这句话一出,李秋依旧默不作声,哪怕心头的愤怒直冲天灵,恨不得把那些人拉出来千刀万剐,可现在,该如何处理,得夏紫阳这个当皇帝的来表态。
其实如何处理本应是朝堂的问题,可毕竟手术这种事情是云景第一个提出来的,如今有人拿去做恶事,陛下得给云景一个说法,同时也要给受难者一个交代,都是需要经过云景肯定才行的。???..coM
否则一旦让云景不满,对这个国家失望,那是无人敢想象的可怕后果,是任何东西都不足以衡量的。
夏紫阳闻言心头一沉,知道云景这是在表态了,就差直说他在意的是事件本身,而不是什么人参与了,参与的人都应该受到相应的制裁,否则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云景的态度已经明确,可夏紫阳如何能下得去手大义灭亲?大义灭亲夏紫阳来之前自然是想过这个问题的,关键是要怎么样才能‘顾全大局’。
该死之人固然该死,可怎么死却是一门‘学问’了,有时候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要顾及很多方面。
老太监依旧沉默,看不出悲喜,没人知道他此时的想法,来这里他不是来逼云景让步妥协,仅仅只是让夏紫阳不那么被动,当然,站在夏家这边,必要的事后他自然是要为夏家站台的。
事情总归要处理,夏紫阳沉默片刻,深吸口气道:“云卿,出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人愿意看到,但既然除了,自然是要解决的,否则国法便是一纸空文……”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关于如何处理,朕在深思熟虑后已有了初步的想法,此番到来云卿且听听,若有不妥之处还望云卿之言,我们再商议一下,总归恶人需要相应的制裁,受难者也需要一个公道”
“陛下请说”,云景点点头道。
心头明白,夏紫阳为了顾全大局,这件事情肯定是要铁血处理下去的,但关于某些人,他肯定是另有打算的。
夏紫阳继续说到:“首先是这个组织最下层那一批,查处抓捕,以律法审判,绝不姑息,查抄家产以备后用,因涉及人员太多,朕会下旨各地官府督办,蚁楼会盯死督办人员,但凡作奸犯科者同罪论处,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个恶人,此事恐怕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但不管多久都要一办到底”
说完夏紫阳看向云景,看他是如何反应。
云景直接点头道:“自当如此”
那些掳掠残害他人者自有律法定罪,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其中亦有罪责轻重之人,总不能全都拉去砍头了吧,虽然的确可恶,比如有人就放个风总不至于砍头吧,罪不至死不是。
见云景没有反对,夏紫阳心下稍安,但这只是开始而已,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开始。
于是他继续道:“然后是第三个层次,就是那些地方官员和豪情之类的参与者,这些人比最下层亲自动手者更为可恶,若没有他们,最底层绝不敢如此无法无天,是以朕的想法是,这些地方官员和豪强,他们连同家人全部捉拿下狱,家产查抄以备后用,罪及一族绝不姑息!”
说完他又看向云景接下来的反应。
云景听后道:“陛下圣明”
关于夏紫阳对这个层次的决定云景还是给予充分肯定的,他来真的,抄家灭族啊,那么多官员豪强,也是需要一定的勇气才能下达这样的决定。
莫说什么祸不及家人,须知那些官员豪强,他们从事人体组织交易,导致多少人家破人亡?别人的家就不是家吗?当他们参与庇护的时候,这样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若遇到再狠一点的君王,诛九族都不为过,但涉及的人太多,若诛九族的话,将得杀他个尸山血海了……
连着两个决定云景都没有反对,夏紫阳不但没高兴,反而越发为难了,因为相比起来,之前那些人都算不得什么,云景越是同意,看似认可让步,实际上是在对后面那些人的结果打下基调。
云景都已经两次‘让步’了,陛下你总不能让后面那些真正关键的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吧?
心头有些惆怅,夏紫阳知道,后面那些关键成员如何处理,若不能让云景满意的话,他恐怕就要对皇室对这个国家失望了。
一个神话境对国家多么重要毋庸置疑,更何况是云景这种一个顶多个的存在,还那么年轻,有他一人便可护这个国家数百年啊,关键是云景这么年轻,他还能成长的!
不管心头再如何纠结,该来的还是要来,夏紫阳道:“接下来便是这个组织的第二梯队了……”
说到这里夏紫阳反而有些犹豫,沉吟道:“云卿,第二梯队几乎都是大理寺卿史广涛之流,正因为有了他们,才导致下面的犯罪成员猖獗,若非他们,也不会出现那么多无法无天的事情,也不会有数以百万计的人受难了,令人发指,罪该万死啊,可是……”
可是之后才是关键!
云景没说什么,夏紫阳不得不继续道:“可是,这样的人若只有一两个还好,涉及人数十一人,他们每一个要么是朝中重臣,要么手握军权,牵扯太大了,当然,这并不是放过他们的理由,关键是,若全部都公布他们罪责按律审判,举国上下怎么看?朝廷用人不明,一连那么多都是大歼大恶之徒,岂不是让人觉得整个朝堂都没有一个好人?会导致举国上下动荡的”
夏紫阳说的是事实,这一级的官员,若是一两个还好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关键是人数太多了,若按真实罪名抓捕审判,整个国家都会动荡的,举国上下都看到朝堂上尽是恶人,恐怕不知道多少人要举旗推翻这个昏暗的王朝!
处理肯定是要处理的,但如何处理才是关键。
云景自然明白这其中涉及到的问题,也是夏紫阳纠结之处,但他没有首先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问:“陛下决定如何处理?”
夏紫阳犹豫了一下,道:“朕是这么想的,云卿,首先,这些人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满门抄斩是肯定的,但不宜全部都以参与这件事情的罪名处理,拉出一两个人以此定罪,让万民看到朝堂不姑息任何一个犯罪的官员,以此提高民众对朝廷的认可,同时亦让受难者亲属看到公道,让他们情绪得到发泄,毕竟亲人被残害,有这等官员一家陪葬,他们也能感觉到律法的公平……”
顿了一下,他继续到:“此外,典型的一两个处理后,其余之人需得徐徐图之,用其他罪名进行审判制裁,不会低于原本罪名,要么通敌叛国,要么意图谋反,要么妄图刺杀朕,总之朕会安排妥当,一个月内他们都将得到应有的下场,云卿以为如何?”
云景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稍微沉默了下来,这让夏紫阳心头忐忑,毕竟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是他能想到最为妥当的了,能否让云景满意?
正如夏紫阳所说,那么多的大官,每一个跺跺脚都能引发大地震那种,每一个可谓都是朝廷颜面,若都以同样的罪名处理,势必会整个国家动荡的。
一连十一个大官都黑心到那种程度,岂不让人觉得满朝文武都是这样?
云景也不想看到这个国家乱,一旦乱起来,那就不是人体组织交易被残害那些人这样简单了。
稍微沉吟,云景道:“陛下考虑周全,我没有异议,不过倒是有一个提议,陛下且斟酌一下?”
心头一动,夏紫阳不怕云景不提建议,就怕他满口答应,于是道:“云卿且说,朕定会认真考虑的”
“我是这么想的,这些官员包庇纵容,且还是主导者之一,以其他罪名处理自无不可,但却让他们逃避了遗臭万年的下场,所以我提议在定罪他们的时候,一并将他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拄上,陛下觉得如何?”云景想了想如是道。
夏紫阳闻言稍微沉默,片刻后便点点头道:“自当如此,朕会安排好的,他们将会在往后的历史中被千夫所指!”
“如此我便没异议了”,云景点头道,至于夏紫阳到底如何安排,云景相信有的是人帮他出谋划策,就不费那个心思了。
那些人不管最后是以什么罪名被处理的,都逃不过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都满门抄斩了,自然就没必要说什么禁止其后代读书科举当官的事情,那些人已经没后了!
害人害己,当他们导致数以百万计人惨死的时候,这样的下场已经注定。
到了这个程度,虽然云景提了一下建议,但都朝着夏紫阳期望的在发展,万幸云景并未否决他的处理方式,否则就难办了。
可接下来的几个人如何处理才是夏紫阳最为难的,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为了缓和气氛,也是在做铺垫,道:“之前那些人,他们的家产查抄过后,都将会分发给那些受难者的家属,人死不能复生,这样的补偿希望能稍微抚平一下他们的伤痛,让生者往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他这么说,也是在表达接下来的几人资产也会这么处理。
别小看这些查抄的财富,分发给底层民众,都将是一大笔财富。
云景点头道:“陛下仁义,不过我有一点浅见,那便是钱财多了对底层民众并非好事,虚的注意一下方法,以免害了他们,然后钱财得尽量保住真正落入他们手中,其次钱总有花完的时候,何不在其他方面照拂一下,比如给那些受难者家属后代一个读书机会之类的,我就这么一说,陛下不必当真,一切以陛下的意志为准”
“云卿所言极是,朕会着人认真督办的”,夏紫阳点头道。
接着气氛就有点微妙了,毕竟接下来关系道夏紫阳的家人啊,而且还是此次事件背后真正的大老虎,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避而不谈的,若这些人不处理,之前商量的那些都意义不大。
纠结片刻,夏紫阳只得硬着头皮,道:“云卿,关于德妃,夏昌,陈若莫以及信王,朕……,朕知道他们罪该万死,可皇室颜面还是要顾及一下的,他们若背上这样的恶名,皇室还有何颜面面对黎民百姓?且陈老数百年为这个国家付出,怎能让他老人家的后人污蔑其名声,所以……,所以这件事情得把他们摘除,朕不是说不制裁他们了,而是不能背上这样的恶名……”
此时夏紫阳内心分外难受,那些人不处理不行,可又不能‘直接处理’,牵扯太麻烦了。
作为一国之君,他本不应该这幺小心翼翼的,但那些人太特殊了啊,皇室颜面关乎家国稳定,已故陈夫子的名声也不容污蔑,一个不好顾及整个国家都会大乱,可他们做了罪该万死的事情,别说云景,就连夏紫阳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但得以稳妥的方式才行。
李秋下意识坐直身躯,知道最关键的地方来了,结局如何,关乎那几个人的下场,更关乎云景对皇室对这个国家的态度。
非是云景仗着自身能耐在逼迫什么,而是这件事情本就需要一个处理结果。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老太监都正色了起来,看向云景,明显随时都将给与夏紫阳支援,毕竟夏紫阳面对云景这样神话境压力太大了。
云景沉吟道:“罪魁祸首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陛下有陛下的顾虑,这点我明白,为了家国安稳,皇室成员不能背上此等恶名,陈夫子亦不容许后人抹黑,可那些惨死的冤魂如何才能安息?”
夏紫阳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一面是国法,一面是家国安稳,更涉及自己家人,夏紫阳夹在其中太难了,纵使一国之君,面对云景的态度,他也做不到独断专行。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老太监第一次开口道:“云公子,咱家本不该多言,只是此事牵扯太大,还望以大局为重,家国动荡生灵涂炭都不是我们任何人想看到的,当然,云公子为国为民,看得更宽更远,不是咱家一个深居之人能比,还请不必在意咱家多话,为了大局,自然是以云公子考虑为重”
云景并未觉得对方是在以大义压自己,的确,关乎到这几个人,制裁他们却要考虑皇室颜面家国稳定,否则要出大事儿的。
点点头,云景稍作沉吟,道:“为了他们几个人而导致更大的混乱和动荡发生自是不合适,如此一来,若说将真相公之于众让他们背负残害数百万人命的罪名就没必要了,但他们做了恶事就要接受应有的惩罚,这点毋庸置疑,我不能代表律法审判他们,不如陛下说说你的决定如何?”
最终还是要夏紫阳率先表态的,这本就是他的事情,而非云景的事情,一开始这件事情云景让夏紫阳知道,就是明确让他来处理,这本就给了一个台阶下了,若是云景一开始就亲自处理这件事情的话,恐怕早就将犯罪之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了!
请来的皇室供奉已经帮自己顶住了云景最大的压力,相当于若不考虑云景的态度夏紫阳大可自行决断,总归不至于翻脸大打出手,了不起事后云景会疏离皇室和这个国家罢了,但那也是不能承受的代价。
犹豫再三,夏紫阳以商量的口吻道:“云卿,可否留他们一命?”
他是在询问而不是直接下基调,若是能保住他们的性命,接下来夏紫阳自然能给出让云景满意的结果,仅仅只是保命而已,除了性命之外,那几人将一无所有,对他们那样的人来说,一无所有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但那可能吗?
云景闻言脸上不悲不喜,但语气却有些失望道:“陛下何须问我,自行决断即可”
心头一沉,云景轻飘飘的一句话,虽然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却是夏紫阳最不想面对的,云景的语气便足以说明他有多么失望了。
虽然早就知道想保住那些人的性命是一种奢望,但他还是想努力一下,结果显而易见,相比起那几个人来,这个国家更不能失去云景这个依仗的。
尤其是云景之前答应不让他们背负恶名已经做出重大让步了!
不再说什么让云景更加失望的话,夏紫阳干脆把一早就想好的说辞说出来,道:“云卿且听我说,他们所行之事万死不辞,罪无可赦,云卿为了大局已经尽量给他们体面了,那朕也让他们体面一些……”
说到这里,夏紫阳深吸口气道:“信王意图谋反,趁邓夫子葬礼秘密调集军队进京,五日后冲击皇宫未果,叛乱不成死于乱军刀下,王府一干人等同罪!”
“陈若莫一家于十日后外出遭遇仇家刺杀全部遇难,其名下产业尽皆被被人趁机‘夺走’,朕会下旨调查陈若莫一家死因,‘得知’是其与人在风雅场所争风吃醋所知,会命陈家整顿家风!”
“德妃……德妃于半月后身染恶疾不治身亡,其娘家外出遇山崩殉难!”
“四皇子夏昌……夏昌养有一兽,二十日后突然发狂食其一臂一腿,为‘治其伤’耗钱财无数勉强保命,从此幽居深宫再无外出之能……”
一口气说完,夏紫阳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微微闭眼没去看云景脸色。
所谓虎毒不食子,他到底没能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让对方成为废人,同时永远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挣扎了。
还有句话他没说,那就是大皇子被夏昌利用而不自知,这样的能耐有何资格觊觎皇位?以后岂敢将国家交到这样的‘废物’手中?所以他以后就安心的当个王爷吧。
夏紫阳对那些人的处理已经表达完毕,在场静悄悄的,都等着云景发话。
若这都还不满意,那就只能他来下决定了,总归那些人加起来再乘以十倍都没有云景对这个国家来的重要!
云景明白,这已经是夏紫阳狠下心来最底线的让步了,自己提出更严重的处罚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可那样一来自己和这个国家以及皇室之间就永远的有一道间隙鸿沟了。
云景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稍作沉吟便语气缓和道:“可,全凭陛下圣断”
他仅仅一个字,在场的人无不大大长出一口气。
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双方都得到了相对满意的结果,都在接受的范围,也不至于生出间隙。
既然已经有了明确的决断,那么接下来不过是安排下去罢了,有的是人去做,无需云景他们在座的各位亲历亲为。
虽然这其中还有很多操作的空间,但谁敢冒着承担云景洞若秋毫目光的注视下乱来?
总之,现在他们商量的结果很快就会变成既定的事实,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也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