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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
滏口陉深处的一处山寨。
滏口陉是太行八陉的其中之一，也是距离邺城最近的地方。
在这里下寨的黑山贼首，诨号“青牛角”。此时寨中已经聚集了许多黑山贼首们。
黄龙、左校、李大目、左髭丈八、刘石、于氐根、于毒……
可谓是济济一堂。
整个黑山贼势力中的名人，基本都来了。陶升此时还只是一个刚刚加入的新人，虽然因为政务才能而很是被各位渠帅所看重，但是目前还没有资格在这里就坐。
黑山贼们正在一起商量下山去收取钱粮，顺便赴宴的事情。
一个属下前来向青牛角禀报：“报——渠帅，张燕派手下孙轻前来！”
左髭丈八是一个大胡子，还是一个直脾气，此时冷哼一声说道：“张燕不是要故作大方，跟那李历说要主动放弃这次收取钱粮了吗？”
“还来做什么？”
胡须一绺一绺缠绕在一起的于氐根笑道：“说不定是后悔了，又舍不得那些好处了！”
众人都纷纷猜测张燕的动机。
这些黑山贼首们，就属张燕脑子最为灵活，总能做出别人想不到的举动来，还总是能得到别人得不到的好处。
青牛角一挥手：“请孙校尉进来说话！”
下面顿时一片冷哼。
张燕被汉灵帝封为平难中郎将，手下孙轻、王当、杜长等都成了校尉。从身份上来说，在黑山贼中算是个另类。
孙轻进来之后，向各位贼首们抱拳问候，然后朗声说道：“众位渠帅们，我这次来是奉我家渠帅之命，来建议各位不要下山赴宴。”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各位这次都暂且不要收取冀州上供的钱粮……”
左髭丈八一拍几案，怒道：“是不是还不能收留陶升，最好赶紧恭恭敬敬地给送回去？”
孙轻正色说道：“陶升遭遇不公、深受迫害，不得已来投奔我等。想必也不愿再回到那韩靖的手里。”
“我家渠帅知道陶升是处理后方事务的人才，也是我等现在最紧缺的人手。所以也支持各位收留陶升。”
“但是如今讨董大业正值关键时刻。冀州百姓经过几次征缴钱粮，也已经不堪重负。”
“各位，如果现在咱们再加倍收取钱粮，只怕百姓对咱们会更加痛恨啊！”
左髭丈八冷笑道：“大家伙都来听听，自从做了朝廷命官，这话里话外都开始为朝廷分忧了！”
下面的人都哄堂大笑。
孙轻陪笑道：“左渠帅说笑了，我们都是黑山一脉。我家渠帅也一直都在黑山驻扎，从来都是把自己当做黑山军的一部分！”
于毒淡淡地开口说道：“是吗？我怎么记得之前有一个杨凤兄弟，也是接受了朝廷的封赏，被拜为黑山校尉。”
“但是人家杨兄弟转头就去了白波谷。”
杨凤一开始也是黑山群雄之一，后来给自己改名为杨奉，联合了郭太、韩暹、李乐、胡才等人，接着干大事去了，丝毫没有拿朝廷官职来说事。
于毒说道：“杨兄弟这才是不忘初心。哪像有些人，自己每月有朝廷俸禄在手，还能拿朝廷给的举孝廉的特权去找有钱人换取好处！”
“咱们兄弟们手下都一张张嘴等着吃饭，却没有进项。如何比得过有俸禄的朝廷命官？”左校也开口表达不满了。
孙轻脸上也有了一丝不满。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会开始拿这事儿攻击。
但是一想到毕竟都是黑山一脉的情谊，还有临行时张燕的嘱托，孙轻只好压着火气，再一次苦口婆心地劝说。
“各位，虽然手下嘴巴多，但是咱们从入冬到现在也已经收取过两次钱粮了，每一家恐怕都多少有些剩余吧？”
“现在有了陶升的加入，以后让他来掌管钱粮收支，定能妥善管理，以后月月都有盈余。”
“各位，只要暂时节省一点儿，等熬到夏收，就又会有大批钱粮进账了！”
左髭丈八冷哼道：“抱歉！我左家寨的兄弟们胃口大，现在已经没有余粮了！”
黄龙跟着一抱拳：“十分对不起，这天寒地冻的，咱手下兄弟们没事做，又生下来好几十个小孩子来！这又凭空多了这么多张嘴巴！”
刘石笑道：“这种鬼天气，不就是留在寨中大吃大喝，外加生孩子消遣吗？都一样！”
孙轻看着这些人那混不吝的态度，脸上怒意更甚。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丝毫没有长远打算，收到钱粮就肆意挥霍，以为这些好处都是凭空掉下来的呢？
孙轻愤怒地说道：“各位，细水才能长流。难道真的要涸泽而渔、杀鸡取卵，完全不顾及长远吗？”
“冀州就这么多资源，诸位难道就没有想过吗？真的要弄到天怒人怨，大家伙都没有饭吃的地步才行吗？”
于毒冷笑道：“都知道冀州的资源不够大伙儿分的。所以这眭固、白绕，还有杨奉兄弟这不都出去自己开创基业去了吗？”
“张中郎将和你孙校尉若是怕没有饭吃，也可以离开黑山，去另寻出路嘛。”
左髭丈八大声说道：“就是，咱们干的都是提着脑袋造反的事儿，说不定明天就要身首异处了，还想着长远？”
孙轻怒不可遏，拱手说道：“言尽于此，各位好自为之吧！”
说完，拂袖而去。
再待下去，只怕他忍不住就要动手了。
这一群鼠目寸光的人，与张燕相比差的太远了，让孙轻对他们完全没有好感。
孙轻前脚刚走，后面大厅里就一连串的“呵～退”的乱啐的声音。
于毒说道：“自己跑去讨好朝廷，现在还想着拉我们下水？得了个平难中郎将的官职，真以为自己就是朝廷的人了？还管起我们来了！”
青牛角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张牛角辛苦打下来的基业，就这样被拿去给朝廷献媚去了。”
“张牛角所托非人啊！”
“他要是在天有灵，能气的把棺材板都给掀了！”
李大目眨巴了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笑着对青牛角说道：“你也号称牛角，以后到了托付基业的时候，可千万别找个褚飞燕这样的！”
青牛角又啐了一口说道：“咱们兄弟都是干的造反的事，谁都有那一天！”
“但是兄弟你放心，我说什么也不会找个那种货色，去托付基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