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虽离京了,但柳述等人却是安分了起来,他们不敢在这时候找事,皇帝是多疑善变,但还不是昏聩,没人敢在这种军国大事上蒙骗他。
纵然陛下沉溺酒色,但想来他老人家,抡起御杖还是能打死人的。
可若杨素打了败仗,那就别怪他们要赶尽杀绝了。
大隋上下都盯着杨素这一战,若杨素延续了自己不败的声威,那么不管他德行如何,高颎都没有要复起的必要与机会了。
朝堂上容不下两个左仆射,陛下很清楚这一点。
高颎不能复起,废太子也自然没了机会。
因而杨广将自己的家底也都压上了,贺若弼长孙晟来护儿鱼俱罗麦铁杖李渊皆往,杨素麾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
隋军势如破竹,而杨素这次也是极力压榨着自己,正奇兼用势要尽全功!
但已经败过两次的步迦可汗这次绝不愿与隋军正面交战了,一路退避,最多派骑兵干扰粮道。
虽是一路打到了从未到的地方,可杨素却越发急躁,这样长的补给路线,怎么能长久。
一狠心竟亲自出马,只领着两三个家将咬在突厥部队身后,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孤身与步迦可汗麾下的几大部族首领见谈。
此中危险艰难不言而喻,但杨素最终还是办成了此事,铁勒等十多个部落突然背叛,让步迦可汗腹背受敌,被不惜一切奔袭而来的隋军包围。
步迦可汗在阵中被鱼俱罗的大刀砍下了头颅,启民可汗树旗呼喊,降服了其余的突厥部族,杨素全了自己一世的不败威名。
捷报传回,龙颜大悦,杨玄感进位柱国,玄纵为淮南郡公,其余诸将,皆有厚赏,斩下突厥可汗首级的鱼俱罗晋上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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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班师回朝,皇帝欣然赐宴,甚至亲自下场弹起了琵琶,可见是有多高兴。
没有什么事是一场大胜缓解不了的,杨素恢复了往昔的荣宠,朝中也恢复了往日的祥和,柳述等人都缄默了起来。
但他们在等,等皇帝的猜疑复起。
而在东宫的庆贺宴中,李建成见到了杨广麾下的猛将们,无疑鱼俱罗是最显眼的那个。
身高八尺目有重瞳声气洪亮,虽长相丑了些,但丑也丑的威武霸气。
来护儿倒是看不出凶悍来,气度极佳宛如文士,也是对李建成态度最好的那个,颇为钦慕他的才名。
而麦铁杖这人就极有意思,见到李建成就问:“是不是只要在京,寻了郎君就不怕没酒喝?”
李建成笑道:“自今日起,这满城的酒肆将军尽管去喝,绝不会有人找您要一文钱。”
麦铁杖哈哈大笑:“那某可就不客气了,否则在京偷东西,万一被发现了,可是怕丢了殿下和杨公的脸面。”
吃人嘴短,麦铁杖就坐在李建成身边聊了起来,说起自己当年为飞贼时的趣事。
酒宴后太子的核心党羽留下,杨广先是郑重的谢过杨素,杨素大礼相还并脱下上衣道:“臣恐怕是难再为殿下上阵拼杀了。”
杨素的胸前,竟有尚在渗血的伤口,腰侧也有刀伤,杨广流着泪为他披衣:“杨公之功,必不相负!”
杨约这时候出言道:“殿下,切莫忘了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则无患。”
“臣恐陛下不日还会复信柳述等人,而那时,我等又该如何应对呢?”
杨约的话却是说到了杨广的心头上,他却是不愿在忍受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目光扫过众人,皆是满脸的坚定。
“那便请诸公,共奋力之!”
杨素是相当知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了,将被贬黜太子党羽们复官进职。
而李渊也顺势晋为正四品骠骑将军,他凭着一手骑射,此次随军出征,帐中攒下了百余突厥人头,其中也有不少突厥贵族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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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二年,交趾俚人首领李佛子叛乱,占据越王故城,并派其侄子据龙编城,别帅李普鼎据乌延城,欲要复立万春国,自号南越帝。
大隋自不能忍受,左仆射杨素举荐刘方为交州道行军总管,率二十七营大军前去平叛。
很快李佛子投降,一举收回了对整个中南半岛的管治权。
志得意满的皇帝陛下突然下旨宣布废除中央及地方学校,仅保留国子学七十二名学生,然后又命人打造释迦佛等身像,派遣三十名高僧前往各州颁送舍利。
一时天下佛教大兴,而皇帝陛下年幼时长在寺庙,又被神尼预言,必将为天子大兴佛教的故事又广为流传起来。
甚至连倭国都遣派使臣前来“闻海西菩萨天子重兴佛法,故遣朝拜,兼沙门数十人来学佛法”。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李建成明显发觉,现在不通些佛学典籍,在宴会上都没话聊了,而且近来,连出城围猎的人都少了,怕被人念叨。
但他也没空管这些了,萧女郎今年及笄,按礼,既然已有婚约,那么她及笄礼的那簪子,是要由他来赠送的。
李建成没有去寻购贵重的簪子,无非金银所制,对两家而言不算什么珍贵的,他特意去求了工部尚书赵焱的夫人裴氏昔年及笄时所用的簪子。
这位夫人可谓全福,上有父母公婆下有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兄弟友睦家族兴旺,一生都是顺风顺水。
也就是李建成朋友多,而且这位夫人的小儿子也常得李建成照顾,否则这种极有寓意的簪子,必然是要传家或者随葬的,怎么可能舍让给外人。
莒国公府,通过占筮的方式选择举行仪式的日期和托盘的人后,又在举行仪式的三日前占卜出了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来担任正宾。
于是很巧的占卜出了太子妃,然后便开始正式预备起来了,除了让李建成准备了一件发簪外,其余的诸多服饰礼物都由莒国公萧琮和夫人亲自筹备。
等正日,李建成一家包括还未满周岁的三郎都来了,兰陵萧氏的姻亲故旧也是挤的客满盈门,显然整个家族都极为重视,不亚于嫡子的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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