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还有些凉,在海拔如此之高的平山寺,就更加的凉了。一阵风起,似乎还夹着点点细琐的雪花,刮得应璃的脸蛋生疼。
苏子陌轻叹了口气道:“夫人果然还在生气。”
应璃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那是自然的!王爷说娶我不过是娶一纸合约,那王爷大可让合约帮你暖身,又何必来寻我?如今你我只需挂着夫妻名头便可,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如何?”
应璃说了这样的话,后面的守卫已经面色有些发青。苏子陌给了他们一个眼色,他们便全退下了。苏子陌笑道:“夫人生气是应该的,的确是本王的错。只是夫人打算就这样与本王冷战下去么?知道的,是说夫人的确受了委屈,但若是不知道的人会怎么说夫人?”
应璃哼了一声:“别人如何看我是他们的事,又与我何干?”
“便是与邺国也无干么?”
应璃本是想说,自然是更不相干了。但是她摆明了不能这么说,于是假装皱了皱眉头:“要我回去倒也可以,不过王爷得抱着臣妾从平山寺走回漱清王府去,王爷可能做到?”
苏子陌不假思索:“自然是可以。”
应璃听罢,转身回屋打算换衣裳,却见苏子陌也跟着进来了。
应璃一手将苏子陌拒在门外:“王爷想干什么?”
苏子陌看着这样的应璃,觉得有些好笑:“帮爱妃选衣服,怎么,本王还选不得?”
应璃犹豫着该以什么理由来拒绝苏子陌,却是在这一犹豫间,苏子陌已经推门而入了。
应璃本是打算说他几句,但转念一想自己何必这幺小气?该看的苏子陌早就已经看过,甚至她的身上没有一处是苏子陌没有碰过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可害羞的。
她将门关上,然后旁若无人的脱下了那套僧衣,直至将身上的衣服全部都退干净了。
苏子陌看着她那一身光洁如玉的肌肤,忽然眼睛定在了她胸前的那朵微雕牡丹花之上。
他想着很久之前,有个女子曾经为他挡了那么一刀,伤口的位置,正是这朵牡丹所在之处,巧了,实在太巧。
他不禁走上前去,修长的指尖攀上了应璃的胸膛。
应璃的心猛的跳到了一下,脸上不免泛起一丝的红晕,她不禁后退了一步,苏子陌却忽然欺身而上,应璃一时站得不稳,恰恰裹着苏子陌摔到身后的榻上去了。
她本是想要转头斥上两句,却见苏子陌的唇已毫无章法的落了下来,落在她的唇上,温温凉凉,如当日在树林间的一模一样。
到后来是如何收场的应璃已经不记得了,苏子陌的身子让她一时间彻底的沦陷了。待她回神之时,她已经在漱清王府里了。之后有人说起,苏子陌只是将她抱出了平山寺,之后应璃是坐着马车回来的。
这些应璃已经无从计较,也懒得再去计较。
四月恰是清明时节,难得的应了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的诗句。
苏子陌坐在案前,以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身前豆大的烛光轻轻跳动着,微弱的火苗似乎弱不禁风,只怕眼前的人动一动身子,这火苗就灭了。
门外的丫头敲了敲门:“王爷,您要的红枣糕已经做好了,要送进来么?”
苏子陌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忽然又觉得很没有胃口,便道:“不必了,送去昊玄殿给王妃吧。”
丫头应了声是,便轻轻的走了开去。
书房之中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只听到窗外的毛毛雨发出的淅淅沥沥的声音。此时,苏子陌的眉头皱得愈发的紧了,却是随着窗口一声“啪啦”,苏子陌急忙起了身。
只是来人并不跪下,不过苏子陌也不计较,上前道:“何将军,结果如何?”
何寺卿将一张人皮面具扔在苏子陌的案上:“我挖了沁儿的坟,里面是一具白骨,还有便是这个东西。”
苏子陌从案上拾起那张面具,手竟然有些发抖:“她……她果然是没有死。”
何寺卿道:“那日沁儿离开静心庵,之后便在附近的树上寻到了她的尸体。当时我找了验尸官来验,都说是沁儿无疑。怎么会是他人易容的呢?”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王爷,你怎么会忽然怀疑之前死了的沁儿是假的,难不成你已经知道沁儿在何处了么?”
苏子陌闻言一愣,道:“暂时还不知。之前本王派人四处查访,都是查出沁儿已死的消息,想必都是何将军之处来的。本王当时觉得,既然何将军都说沁儿已死,而且静心庵也因此解散了,便觉得沁儿可能真的是死了。只是前些日子,我听闻世上有种易容术十分厉害。何将军应该也知晓,普通的易容术需要借助肌肤的活性,人一旦死了,人皮面具就无法再贴在人的脸上。但是我所听闻的那种易容术却是很不一般,不随人之生死而改变。我便想着是否是有人用了这种易容术,来制造沁儿已死的假象。这种易容术一旦用上,除非用特殊药物除去,否则无法将面具剥离,除非是人死腐烂为骸骨。本王想着沁儿死了如此之久,该是烂完了,便请何将军挖出坟来瞧一瞧,是否真如本王的猜测。”
“猜测?”何寺卿听罢顿时怒火中烧:“仅仅是猜测,你便让我去挖了沁儿的坟?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何将军,沁儿未死’,如今却告诉我是猜测!倘若你猜错了呢?你便是让我去挖了沁儿的坟,让她死了死不安心?苏子陌,你究竟想要怎样。”
苏子陌干笑了两声:“是猜测也罢,本王不是猜对了么?”
何寺卿瞪了他一眼,觉得再说什么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于是瞪了一眼苏子陌之后,摔门大步而去。
身后的苏子陌手中捏着那张人皮面具,最终喃喃道:“应璃……”
第二日,天公见晴了。礼部尚书公孙白的公子公孙宜说要来漱清王府走走,苏子陌自是答应了。不过公孙宜前脚刚刚到,吏部尚书的赵羽的千金赵影也随着他迈入了漱清王府。
这会儿应璃算是真真见到了传说中温文尔雅秀外慧中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大家闺秀赵小姐了。
其实要说之前,应璃对这传闻的赵小姐很是担忧。因为看公孙宜每次提到赵小姐,便跟火烧屁股一样,立马会提步闪人,更是想法设法的要逃婚,由此可见赵小姐似乎与传闻之中的不太相符。不过今日见了赵影,应璃才知道什么才是所谓的名不虚传。
那赵影长得文雅大方,柳眉淡且清雅,眼睛媚而不妖。文采方面可谓出口成章,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为人方面,不娇,不闹,但也是不小气。这样的女子该是天上掉下来的绝好货色,就是在现代也很吃得开。亏了公孙宜看不上,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品味有问题。当然,应璃觉得他会这样可能与自己也有一部分的关系,所以打算做做好人,撮合公孙宜与赵影去。
于是应璃跟苏子陌说今日天难得的晴了,想要出去走走,自然也请上了公孙宜与赵影。
认真说起来,公孙宜与苏子陌也好久没见了,虽说时常在朝中碰面,但也只是打个招呼,着实不能算是真的见面。二人今日都难得空闲,于是公孙宜就拔出他那把花哨得一看就知道是臭显摆的宝剑,说他这个紫金剑客要和当今的漱清王比一比剑法,看谁比较厉害。
他想着苏子陌是不常用剑的,这会儿他必胜无疑,将来说出去,也好歹能说自己也是胜过苏子陌一次的。
不过事实似乎并不像公孙宜所想的那般,他这个自认天下无敌,已到独孤求败境地的紫金剑客,居然在第二十招时就败给了苏子陌。
毫无疑问,苏子陌还是已经手下留情了的,这个旁人看得一清二楚,连赵影这样不懂功夫的女子,也已看出了其中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