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太阳缓慢的沿着既定的轨道爬行,使人的影子慢慢的变短,最后浓缩为一个精致的黑色圆点。
花汐知道快到时间行刑了,可是自己要怎么救她?别说是自己不会功夫,就是会功夫,这样的场面,也不定能够抢下台上的女子。她又怀着些许的希望看了苏子陌一眼,毕竟他是王爷,只要他一亮身份一亮牌,救下台上的女子不是简单得跟吃个饭一样?只是此刻的他表情冷冷,双目无神,一副我还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着实让花汐来气。
初春的太阳原本该是柔和温暖的,然而此刻,却让花汐觉得这般灼热,不知不觉,汗水都已经将她的头发浸湿了。
族长抬头看了一眼悬在天空正中的太阳,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大喊一声:“时间已到,行刑!”
族长的声音划破大祈寂静的长空,以那腐朽陈旧的制度为媒介,传得深远。
群众们也将喊的内容换成了“行刑”,声音响彻九天。
执刑的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慢悠悠的转过身,那毫无表情的脸上此刻仿佛一只无魂的僵尸,手中的火把,就是一把勾魂的铁链,即将带走台上那对可怜母子的性命。
就在火把即将脱力那位大汉的手中时,一声尖锐的“等一下”划破重重高音,也让现场顿时寂静下来。
叫出这一声的正是花汐。
她这一喊,倒是喊来了许多注视的目光,连苏子陌也将眼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族长看着花汐,脸上尽是不满的神色:“这位公子看着不像是我们镇上的人,公子若有什么事,待我们处理了台上的荡妇,再与公子细说。”言罢,只见他朝着那个黝黑的大汗一挥手,那大汗便又要开始动刑了。
族长的一声公子,倒是帮花汐叫出了一个主意:“你们不能杀我娘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台上的女子骤然低下头来看着花汐,双脚哆哆嗦嗦,若不是被绑着,恐怕早就已经摔到地上去了。而苏子陌此刻也越发觉得好奇的盯着她,仿佛要将花汐望穿了一般。
族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富态的身材不知是用多少酒肉养出来的,原本就很小的眼睛,此刻已经被脸上的肥肉挤得无处可放,堪称多余。听到花汐的话,他嘴边的两撇小胡子动了动,诧异之中,更多的是愤怒,声音也顿时扬高了几度,甚至就要破音了:“你说什么?你说那荡妇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可有证据!”
花汐哈哈笑了两声,声音却故意压得很低:“这还需要什么证明?我苏和与莫小姐情投意合,在下也早就打算要娶莫家小姐为妻。只是前些日子,我回家禀明家母,带了聘礼想与莫小姐提亲,却半路遭到打劫,这才晚了。你们不信,大可问莫小姐,是不是如此?”
百姓们都将眼睛转向台上的莫家女子,只见她战战兢兢的点点头。
族长显然还不打算放了莫家女子,对着莫小姐说:“既然如此,那之前你为何不说出这些?”
花汐见她似有难言之隐,便替她道:“不是她不说,是不能说。我姓苏,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花汐的声音高亢威武,倒好像,她真的是什么不可得罪的大人了。
苏子陌一愣,这丫头片子难道打算说自己是皇亲国戚?而花汐自己更加是胆颤心惊,当着王爷的面要冒充皇家的人,而且还要认下这等荒唐的事,肯定会有辱皇家的名声。若是苏子陌拿这个说事儿,她可怎么办好?只是现在她心里就是救下莫小姐,其他的,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族长上下打量着着她,猛的将眼神停在了她的面具之上。良久才见他走过来:“莫不是你是当今的漱清王?并非小人不恭,只是如今冒充漱清王的人数不胜数,前些日子就抓到了两个。你说你是漱清王,可有什么证据?”
在族长说出漱清王三个字的时候,花汐觉得自己身后的压力越发的大了,当着漱清王本人的面冒充漱清王,这不是自己嫌自己命长么?心里这么想,冷汗不知何时已经攀上自己的额头,凝结成密密麻麻的一层,最终汇成一行清流,顺着她俊俏的脸颊,滑落下来。
只是事情发展成这样,也容不得她不认:“我是漱清王,这还需要什么证据?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找死是不是?”
苏子陌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找死的明明是你吧,花汐!
那族长见花汐似乎只是虚张声势,心中已经没有一丝的害怕,正要说什么,却见苏子陌从怀间掏出一块金牌,摆在他的面前。只见那金牌两边雕着八爪祥龙,正中写着漱清王三个大字,好不气派。
花汐听说过,当今圣上用的是九爪的祥龙,而王爷只能用八爪,她原本想那幺小小一个地方要雕出龙来已经实属不易,哪还能把爪子雕得那么详细?今日她看到金牌,于是特地的数了一下,居然真的是八爪。当然这么干的不止是她,族长也伸着肥肉漫溢的右手,用力的数着。这世上,虽然也有仿冒漱清王的人,但是他们带着的金牌上的龙身,却是只有七爪的。也许是仿制的人不敢雕八爪,所以只雕七爪,这样粗粗一看,也是看不出来的。前几日族长就吃过这样的亏,所以此时才会数得更加的仔细。只是,当他最终把手指停在第八爪上的时候,顿时吓得脸色发青,两腿哆嗦,噗通一声跪下了。
只是“王爷”二字才刚刚出口,就被花汐扶了起来,花汐看了看底下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心中暗自庆幸这世上没有什么麦克风,所以他们的谈话虽然高亢激昂,但是听到的人兴许也不多。于是低声的说:“那个,身份不好暴露,你知我知便可,赶紧放人。”
族长果然就放了人,还亲自扶了莫家小姐,一脸的谄媚,只是莫家小姐仿佛恨透了他,对他的示好并没什么好的脸色。这也是,自己和孩子刚刚差点被眼前的人害死了,难道还能若无其事对着他笑么?
此刻的苏子陌,脸上并没有什么好的脸色。乌黑的眸中扬起一层浅浅的白雾,让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是花汐此时已经没有这等心思去管苏子陌了,更加恰当一些的说,应该是,没有这个胆量再去看苏子陌一眼了,她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哆嗦,却还要牵着莫家小姐的手,趾高气昂的走出人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