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铮心中隐隐畅想,但也对道宗上院越发神往。
如此道术,也不过是昔日道宗上院一真传所留,也不知同为真传的诸位又是何等风采?
“还有那纯阳剑宗……”
想起月前广凌与他所讲之事,身为道宗真传,紫府大境,可称一声“真人”的杜予礼,竟被那剑宗真传剑破髓海,命不保夕。
纯阳剑宗,想必也是与玄化道宗一般,玄黄九洲之上的玄门执牛耳者。
心里想了一番,杜铮便不继续做他想。
这些事此时离他尚远,也只一个杜予礼命不保夕跟自己有些关联,能放手干一番事,其余的皆不是他此时该考虑的。
毕竟,自己此时仍只是个德冠院入门弟子。
杜铮将神思收敛,潜心揣摩自己新得的这瑶碧禳灾竹道术,思量之后应如何处理,还有其中那些法门的精妙法理,为园圃中那道种加一把养料。
……
日已西坠。
姜上师中途醒来过几次,但每次未有三息,还未张口,便被嫌弃麻烦的毕巫岫又以烟霞击晕过去。
荀上师默然不语,但眼角的喜意却是藏不住的。
“这四个弟子,坚持的倒是够久。”左上师笑眯眯的,“如此看来,应是都得了机缘。这番校比,可是要有看头了哦。”
荀上师点点头,心中暗想,虽不知杜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也坚持这般长时间,显然也是有所悟,便不是经音机缘也值得高兴。德冠院青黄不接许久,总算是迎来了两个英才。
毕巫岫不言不语,旁人难以从他面色上看出什么来。
他只是看向那尚且安坐的四人,其坐下蒲团发出几分光亮来,青翠碧绿。但要细辨别的话,便会发觉杜铮坐下那蒲团的光要更有些变化,其中带几分活泼生机,好似鲜竹尚活。
再看向那金眉道人,他几次三番抬起手指,烟霞缭绕,直到最后一次,动了真心,便见那弟子身上闪过一丝金光,遂叹一口气。
“果然,那几个老家伙放不下心,竟是将那法宝借给这小子了。”
也罢,也罢。
反正几位“老友”也要到期满之时,到时候,我再到上院斗法台上与之斗上一场,泄泄火气!
当天色昏暗,日落月升,银辉洒落竹林时,台下动静变了。
只见那金眉道人睁开双眸,目光如电似剑,叫旁人看了都不免几分刺痛感。体内元真接连跳了五下,头顶升腾起一团金光,其中闪过刀剑之影,起码有数十之数。
一旁,古一钦亦是睁开眼来,淡然一笑,背后升起一道青光,化作苍木,枝叶亭亭如盖。
“好!”
荀上师不由大喜:“玄功大成,前路已定无忧矣!”
那金眉道人看向古一钦,面上首次露出几分表情来,道:“这次,我不如你。”
他只不过是借此机缘,将自己苦修的那一门道术修持大成,不过为术,护道所用,算不得根本修为助力。而这位德冠院弟子,却是将玄功参悟大成,日后成就炼气都已是坦途了啊!
古一钦淡淡一笑:“承让。”
紧随他二人,杜铮与许慎独亦是起了变化。
许慎独丹窍发出咔嚓一声,一道黑白光华透体而出,化形龙虎,显然是打破胎茧,淬出元真来。
他竟也是走的那龙虎一气元真淬凝之路!
而杜铮则是朗声一笑,背后升腾起一道混色光华来,铺盖数丈方圆,混混沌沌,阴阳未分。
“三位师兄,师弟亦是有所悟!”
金眉道人面色一变,头顶金光再现,飞出一口剑来,却是被那混色光华一卷,便复化作金气,消散掉了。
古一钦讶然,抬手打出一道青光,与那混光一砰,便好似鸡蛋碰了石头,碎成数块,紧接着也随了那金眉道人金剑后路。
许慎独淡笑摇头:“师弟此路先走数步,师兄不及,便不献丑了。”
他将黑白光华一收,龙虎归窍,亦是化作一口混色元真。可相比于杜铮那一口化了混光的元真,便显得有些空虚无力,显然还未踏过力空之期。
与金眉道人、古一钦碰了一碰,杜铮傲然一笑,遂是将混光收了,在丹窍又化作元真。
古一钦道:“杜师弟元真浑厚,师兄虽玄功大成,却也难补此间差距。”
金眉道人则是眉头一皱,看了看许慎独,又看了看杜铮,颇为惊讶:“龙虎一气元真?”
“正是!”
杜铮傲然:“师兄感觉如何?”
金眉道人迟疑几分,最后道:“我不如你。”
“哈哈哈哈!”
杜铮大笑起来,甚是不羁,将那倨傲不啬的模样饰演得淋漓尽致。就是杜氏那些与他相熟的人来此,也断然看不出杜铮已然是换了灵魂,非是旧身之人。
台上荀上师本欲夸奖,但瞧了杜铮如此,颇有些尴尬,不过他并不如何反感。
毕竟杜铮入道修行不过数月,便已淬气炼真,亦是修的一气龙虎经,将墨守观那位英才压下,更是在今日叫两位修行数年的师兄吃了个小亏,有那傲气的资本。
毕巫岫静静看着这番闹剧,心中暗道:“此子类我。”
他看向杜铮,待对方止了笑声,道:“讲经会结束,尔等皆退去吧,贫道便不送了。”
说罢,便化出烟霞裹身,又飞回德冠院主峰去。剩下两位上师对他等勤勉一番,便也离去了。
至于仍昏死过去的某位上师,却是无一人谈及。
出了讲经林,杜铮发现大家都未曾离去,都围在此处,瞧见自己四人出来后集体松一口气,然后便四散掉了。
唯有那非德冠院的弟子,中天方聚在许慎独身旁,廓天方聚在金眉道人身旁。
金眉道人看向杜铮,道:“今日让你一次,我尚有道术未曾施展,来日校比上同你分个高低。”
杜铮负手而立:“自无不可。”
那金眉道人撂下此话,便带着众廓天方弟子集体离去了。
许慎独则是一笑:“师弟,校比之上再见了。”
“校比再见。”
见众人散去,杜铮也不久留。
他顺着大路向自己那别院而去,可在半道上,一个童儿挡在前面。
这童儿笑眯眯的,道:“杜铮,院主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