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神的眼中,虞山与平常不同,地气如龙,散发出一种极淡的灵光,虞山很是润泽,植被非常好,有一种生机,烘托出山的一种灵性。
不远处兴福寺一层金光笼罩,这是长期香火愿力留下的痕迹,其它地方灵光各有浓薄不同。虞山之北的半山处,石屋涧附近,蛋青色灵光透出一间山间的瓦屋,那间瓦屋很平常,但如罩的灵光与周围相此交融,似乎交流着什么,柳致知立刻明白,那处有修行者。
再往其它地方望去,虽也有灵光,却是自然的灵光,柳致知阴神直向石屋涧那边而去,石屋涧离兴福寺并不太远,很快就到,刚一靠近那间瓦屋,蛋青色灵光陡然缩了回去,对方已经发现有东西靠近。
一线青光飞出,在空中一顿,化为一幡,柳致知一见,知道来对了地方,此幡他熟悉,当日葛淼在长江之上,就是以此幡引开齐春会。
“阴灵之物,速速离开!”一股信息传了过来。
柳致知一愣,随即明白,自己以阴神而来,对方将自己认为阴魂之类,葛淼并没有犯错,阴神本就是阴灵一类,不过因为随着雷劫次数增加,逐渐转阴为阳,脱离阴灵之类。
“葛前辈,申城柳致知出阴神前来拜访!”这串信息传了过去,葛淼听到后,说听到不太适当,柳致知并没有发出真正的声音,而是此语直接响在葛淼的心中,葛淼立刻知道自己是将修行者阴神当作一般孤魂野鬼之类的东西。
“快请进。”那幡又化着一线青光投入屋内。屋门无风自开,阴神完全可以穿壁而入,开门是礼节,柳致知也从门而入,屋中灯亮了起来,葛淼已起身相迎。
“小友怎么以阴神前来,难道是从申城赶来?”葛淼请柳致知就坐。柳致知谢过,虽然仅是一样子,柳致知意念一聚。阴神周围雾气顿现,转眼聚成人形,辉光一闪。一个柳致知出现,虽然还有些不够清晰,但已是普通人所能见。阴神本来是不可能显形,柳致知借水行术法制造了一个幻像,也是对主人表示尊重。
柳致知依古礼向葛淼一礼,先谢过葛淼上次出手相助,然后说:“葛前辈,晚辈身在虞山,之所以出神前来,是因为不知前辈住所。借阴神之眼在上空观察山中灵光,以确认前辈所在,明日当亲来拜访。”
以阴神拜访本来有些不礼貌,所以柳致知要解释一番。
“柳道友你客气,现在落脚何处?”葛淼问到。柳致知说了自己落脚之处,又问了铁三的近况,铁三现在是在英国,一切都不错,柳致知又简单问了上次情况,葛淼笑呵呵地说他这次得了一个便宜。齐春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有收回所炼的阴兵,而且,还挨了一下,落荒而逃。
柳致知见目的已达到,决定明天来拜访,向葛淼告辞,阴神归体,时间不过子时刚过,柳致知没有起身,便躺着以睡姿炼功。
第二天,吃过早饭,主办方邀请众人上山,此处靠兴福寺近,本应该先到兴福寺,不过主办方在兴福寺定下素席,决定先在周边游玩,中午时到兴福寺,柳致知本来准备上午与众人说一声,私自行动,去拜访葛淼,现在游玩的第一站居然是石屋涧,倒正合柳致知的意。
柳致知拎上提篮,随众人出发,钱文之见柳致知拎着提篮,问到:“小柳,你那个长辈难道在虞山之上?”
“是在虞山上,就住在石屋涧。”
“在山中,能让小柳送如此之礼,应该不是普通人了。”
“钱老说笑了,算是一个现代隐士,有时也行医,手段高明。”柳致知并没有乱说,葛淼平时倒真是以一个中医药师身份出现。
“在山中结庐而居,这样的人物倒想结识一下,小柳,老头子厚着脸皮去认识一下这位山中高人,你没有什么难处吧?”
“钱老德高望众,我那位长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山间早晨空气极佳,天气也不热,走在山道上,没有城市的喧嚣,众人兴致很好,到了石屋涧,大家都有些累了,领队也宣布大家自由活动,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集中,众人分成几个小队,大多数人坐在一边休息,毕竟大多数人年纪都比较大了。
柳致知手中提着盒子,在前面领路,身后是钱文之和他的一位学生王昶,从小路上几弯之后,此处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便到了葛淼的屋前,树荫蔽下,却是三间瓦房,外表很普通。
葛淼听到人来,便迎了出来:“今早听到喜鹊叫,知道有贵客上门,小柳,这两位是?”
“葛老,这位是申城书法大家钱文之钱老,这是他的学生王昶,也是申城闻名的书法大家。”柳致知给双方介绍,葛淼将三人迎入屋内,一入屋内,却与外表普通不同,里面古色古香,底蕴很足,却又不带一点奢华,能修行有成的修行者,都不是简单的人,都有自己对事物的观感,所有布置更多是为了平时能娱心。
钱文之和王昶打亮着屋内,他们看得出主人的匠心,如此布置,主人决非一般人,由此也看得出柳致知的书法决非饶幸,从一个人所交的朋友中,能看出一个人的修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柳致知将礼物奉上,葛淼也感应到盒子中东西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东西,便打开盒子,一看到那件玉器,便知道柳致知的苦心,笑到:“小柳,你太客气了,给我一个老头子送这么好的东西,有些一物,山中阴邪就不敢靠近此处,也使人平心静气。”
“你老一身正气,有什么阴邪敢靠近这里。”柳致知也笑了。
“你们请坐。”葛淼说着,让三人坐下,顺手将玉器放在架子上,柳致知微微感觉整个房屋气场一荡,果然是行家,就这一放,便与整个房屋成为一体,发挥这件玉雕的真正作用。
葛淼上茶,白瓷怀中嫩绿中带黄的茶汤,缕缕水汽升腾,使人一嗅之下,精神就是一振。钱文之喝了一口,一股淡淡的苦香渗入全身毛孔,一口下咽,从舌根处苦意退去,翻成一股淡淡的清甜,使人回味无穷,精神也是一爽。
“好茶!”钱文之赞到。
“这是我亲自炒制的虞山绿茶,清明前选嫩芽,火候也掌握到位,水用石屋涧中泉水。”葛淼说到。
柳致知也喝了一口,他与钱文之两人不同,一入口,立刻发现异样,水中自有一股灵力,给柳致知感觉很清灵,这不是涧水特性,柳致知对这种特性很熟悉,他在太行采药时,就采集类似的水,那是得天地灵气的松柏嫩芽上的露水,经凝练后成为一种灵药天露。
这水中绝对加入了天露,柳致知抬头看向葛淼,葛淼也含笑看着他:“小柳,如何?”
“茶好,水更好,不仅是山涧中水,还有露水之精,入口之后,自然有一种轻灵感。”柳致知评价到。
“好!好!果然没有瞒过你,在水中我加入一滴天露。”葛淼顿时开怀。
钱文之和王昶面面相觑,天露,那是什么?不由将目光投向柳致知,充满疑问。
柳致知见两人神情,知道两人疑惑,便解释到:“钱老,天露是一种说法,过去不是有人收集花上或一些植物上露水泡茶,甚至收集雪水泡茶,天露是松柏嫩茶上的干净露珠收集起来,略带松柏一丝气息,在水中加一些沏茶,茶水自然与一般不同。”
柳致知没有深解,钱文之两人恍然大悟,《红楼梦》中就有这种说法,原来泡茶有这么多讲究,自己平时已是很注重这些,但与这位山中隐士高人一比,显然就差了不少档次。
葛淼这种做法,对于世人来说,已是奢靡到极限后的又归于简朴,对葛淼来说很正常,修行为了什么,其中之一就是为了活得更久,用真正天露泡茶,是养生的一种手段,常人根本做不到,但作为一个修士,却不难。
钱文之两人不由感慨,自许自己见多识广,平时所喝的茶也算是名茶,普通人也很难喝到,今天这一杯茶,却让他们真正开了眼界。
“能喝到如此妙茶,不虚此行,主人殷情招待,我们有些过意不去,我们都是以写字为生,不如写一幅字给主人留念,也算我们的心意。”钱文之站起身说到。
葛淼心中大喜,他虽是修行人,并不是不问世事之辈,也知道钱文之的书法高超,立刻准备好了笔纸。
钱文之一挥而就,从身上取出印章,作为一名书法家,印章通常会随身带,盖好印,纸上所书:愿君百岁犹强健,他日相寻隐士庐。这是徐铉的一首隐士诗中两句,葛淼点头赞誉。
王昶也写一幅,是贯休诗中两句改了一字:千峰映碧湖,真隐此中藏。也盖上自己的印章。
柳致知也写好一幅,却非两人的隐士风格,而是一幅对联:养气不动真豪杰,居心无物转光明。落款后,取出那明道印,盖了下去,此印特异,却瞒不了葛淼,葛淼眼中露出一缕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