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听着身边呼吸声,陈老爷突然道:“应儿。”
“嗯。”
婢女轻轻柔柔应和一声,紧着一个洗得香香的身子从里边另外一床被子,钻进陈老爷的被子里,依偎在一起。
罢了,劳资就是个俗人,清心寡欲留待今后。
从此君王不早朝也。
……
那是不可能的,陈老爷每天仍然起得和鸡一样早。
他要做早课,要练功搬运气息,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之本,就像当年为了考上一个好大学卷学习一样,不敢有一天的懈怠,生怕卷不过那些上了发条的家伙。
相比学习文化的无趣枯燥,修炼神仙之道,每天都能感受到一点点进步,心情大不一样。
快活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
翻过年,又到了万物复苏、春风似剪刀的二月天。
陈谋一身干净利落劲装打扮,腰间佩剑,袖内手臂处绑着连鞘短匕,背后斜背一个装着干粮、肉干的布囊,朝院门口眼神中透着不舍和担心的应儿挥手:“不用送,回去。”
应儿行了一礼,依言退回院子,关门闭户落闩。
莫浮陪同着铁了心要外出的好友绕过前面小山,沿着田埂路往南走去,絮絮叨叨进行最后的劝说:“我说你这又何必,在街上找个正经活儿干,比去天婪山脉冒险安稳多了,赚得少便少花销。你说穷得快揭不开锅,哥哥我可以周借你十颗八颗灵石,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
难得有一个脾性投缘的朋友,他真舍不得细皮嫩肉的谋哥儿羊入虎口。
留着如花美婢在家里独守空房,何苦来哉?
“莫哥哥,说到底你还是瞧不起兄弟我的本事,走也。”
陈谋咧嘴一笑,脚尖一点,也不见纵跃,还风骚地拐出几个蛇形,整个人像一溜青烟瞬间远去,速度奇快无比。
“这厮的逃命本事,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莫浮吃了一惊,笑骂一句:“藏得可真深,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看来都是晚上在床榻练出来的本事,啊呸!”
瞧了瞧天色,往自家那大片金黄花开的田地走去。
一个优秀又勤劳的灵植夫从来不缺灵石。
只缺时间去花销。
陈谋没有花多少时间,赶去数十里外的迷雾林子。
见无人跟随,他斜刺里蹿进常年雾气不散的林子,他手头有穆行手绘的示意图,已经知道几条进出路径,寻到他当初落脚的那处残垣断壁,绕着四处看了一遍,将一枚留下他气息的铜钱,丢进坍塌的石灶草丛里,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候,到了异界洞府内。
解下背后布囊放到桌上,从地上捡起一个袋子,走出洞府通道,立足峭壁边缘。
相比丹阳坊的春光烂漫,异界正是秋风萧瑟秋意浓的收获季节。
陈谋此次大张旗鼓外出数天,是因为他在峭壁上发现的一颗灵植,果实成熟在即,居然有小偷经常光顾偷窃他的灵果,这如何能忍!
他早就将他发现的灵植视作囊中物。
他打算花几天时间,最好能将偷他灵果的小贼一窝端掉。
统统都是他的,包括小偷本身。
趁着夜色,他像一头灵敏的猿猴,轻松地在峭壁上滑荡攀爬,很快来到右下方百丈外一颗斜生在岩石上的嶙峋灵植处,他翻找过灵植书籍,对照认出这是紫烟灵枣树,出产一年生低阶灵果。
虬结树干长着稀疏排列约三分长锥子般尖刺,散开约两丈宽的树枝上,结着数十颗紫红果子。
这处悬崖呈弧形凹陷,刚好将狂猛山风拒之在外。
他蹲坐在没有尖刺的树根处,将布袋放到树岔,从里面取出指头粗细精钢铁链,敲敲打打,环绕树根附近布置了三圈,又掏出许多他锻造的锋利铁勾,按他从书中学来的法子,和细铁丝捆扎做出捕获猎物的连环陷阱,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最后敲下几块岩石,抓成石粉撒在铁链和铁勾上面,稍做掩盖。
返回洞府,洗手之后吃了一点干粮和肉干。
盘坐调息到天色微明,他起身攀爬到离灵植树二十余丈外斜上方,一处容身绰绰有余的岩洞中,坐着静静等待,附近三百丈范围,他都摸索熟悉了。
太阳升起,岩洞中映照得通明。
陈谋没有探头出去欣赏下方云雾涌动光彩变幻的奇景,他早已经看过多次。
耳中听得“唧唧”细细鸣叫声,陈谋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动作。
他与三头皮毛雪白长得像兔子,却又长着鼠头的小家伙打了好些天的交道,三头鼠兔每天都要来偷吃一次他的灵果。
要不是紫烟灵枣还没完全成熟,味道略有苦涩,小家伙们早就将果子一扫而光。
洞口处突然探来一个鼠头,四目对视,发现他之后一闪消失。
鼠兔在悬崖峭壁上动若狡兔,嗅觉又灵敏,他根本击杀不到。
陈谋面上无动于衷,小家伙们吃惯了嘴,嗅到他的气味特意寻过来瞧瞧,还是会去枣树那里,胆子大得很,他等着就是。
果然,半刻钟后,听得斜下方传来铁链剧烈碰撞和鼠兔的叫声。
陈谋迅速蹿出洞口,左手一撑,往下方悬崖翻去。
人在空中“噌”一声拔剑出鞘,探手抓到峭壁一块突起岩石,稍一用劲,改变方向,耳畔风声呼啸,短时间落到枣树左近,做得行云流水,兔起鹘落。
近一年时间,他时常在阴雨天,或夜晚攀爬探索悬崖峭壁。
将自己学到的身法、轻身术结合拳技、剑术统统用上,在岩壁上折返来去自如。
他搭着一颗灌木枝条借力,身轻如燕一荡而起,寒光在空中连闪两次,将两头被铁勾挂得皮开肉绽拼命挣扎的鼠兔干脆利落解决,鲜血溅射到岩石上,连他衣服都沾染了一些。
远处峭壁上有雪白兽影纵跃逃遁。
那是其中一头鼠兔没有落入陷阱,不过也被吓破了胆,估计近几日不敢再来。
半蹲在树根处的陈谋突然抬头,他看到一头硕大的黑鸟从天空飞射而下,“砰”一声,岩石碎屑飞溅,那头在岩壁上如履平地的鼠兔慌不择路,顾左不顾上,被黑鸟偷袭抓了个正着,肚破脑穿。
看着大鸟抓住猎物飞去远处,陈谋归剑入鞘,将两头鼠兔取下来,搁在树岔处。
他将差点被鼠兔咬断的铁勾铁丝取下扔掉,把混乱打结的铁链和铁勾陷阱重新整理一番,抓石成粉掩盖血迹,再拎起战利品攀爬着返回上方洞府。
他早就察觉鼠兔身上有极为微弱毫光,除了动若闪电,牙口锋利,没发现有其它妖术攻击本事,应该是处于底端的小妖兽。
那头从天而降的黑鸟,不可小觑,是妖禽无疑。
但也不用太担心,他从黑鸟身上察觉不到令他心悸的感受。
那厮鸟最好是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否则他有手段杀鸟。
再过几天,等灵枣变成紫黑色,表皮上溢散出薄淡烟气时候,就可以摘取了,他不想另起波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