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䂣啦,呲啦……”
那些精锐缇骑闻声也不墨迹,举起手中的锋利的雁翎刀朝着地上那些肥头大耳的秃驴尸体挥下。
刀刃剖开胸腹的声响在殿中此起彼伏,
皮下一层厚厚的黄色的脂肪被刀切开,刀尖不慎捅破了胃囊,被胃酸腐蚀过后的酒肉酸臭味,混杂着脏器的腥骚,大殿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
原本金碧辉煌佛光普照的大殿,此刻宛如那传说中森冷的第十八层刀锯地狱一般满是血肉,残躯。
窗纸上洒满殷红的血液,骄阳落入红色的窗纸,落到那原本庄严肃穆的佛陀上,在金箔的应衬下光晕变得诡谲,看起来无比的狰狞可怖。
“呕……”
大殿之中呕吐之声接连响起,捂着眼不敢在看,初始还好,可到了后边,便是那些杀人无数的缇骑做完这一切后也显得极为不适。
“本官说了你护不住那些秃驴!”
骆粥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佛陀诚挚道,自己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可唯独有一点好,那就是言出必践。
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只晓得一点,你若不惹我也就罢了,各自相安无事,你若要杀我,我便灭你满门。
惹急了眼,漫天神佛也护不住你!
“将所有香客都赶到大雄宝殿中!”
骆粥踏着满地的血污走到殿门口,对着外面的锦衣卫冷声下令道,他要让世人都看看这所谓的佛陀就连自己在人世间传播信仰的使徒都保不住,又如何庇护他们这些与佛有缘的信徒。
“诺!”
话音落下,在外驻守的精锐缇骑强忍着不适,和之前一般驱赶着那香客信徒到那大殿之中。
“嘭……”
不是尸体倒下的声响,而是新入大殿的那些信徒中,有一批胆子小的直接被吓晕了过去,胆子稍微大一些的也是被吓得双腿瘫软,双腿之间隐隐有腥骚的液体流出,原本就难闻的气味,此时更是直熏口鼻。
“骆大人,这是从庙里搜出的房契,地契……”不多时,负责搜查的一个百户抬着一口木箱凑到了骆粥身前道。
“也给他们念念吧!”
骆粥望着那厚厚的几沓契纸冷声道。
“回禀大人,白马寺在这上京城中共有店铺一百二九间,其中粮油米铺三十八间,酒楼二十七座……城外还有庄园十三处,中等良田莫约八百顷,下等良田四百顷……”
那百户打开木箱详细翻查之后禀告道。
“良田千顷?”
骆粥听着前边尚且了无波澜,毕竟那些秃驴和地主老财一样自古以来就喜欢置办产业,可听到最后那个数字还是忍不住惊叹出声。
要知道这个数字放在上辈子,也就在朝代更迭之时,抄家那些在地方经营了数百年的世家门阀时才能听到。
可,如今这是天子脚下,京畿之地,还只是区区一个八百余人的和尚寺庙二十来年的经营便能与之媲美,何其荒唐?
“依大离朝廷的度量衡来算,五尺为步,步二百四十为亩,亩十为晌,亩百为顷,白马寺良田一千二百顷,换算下来,那便是整整十二万亩良田!”
“这些秃驴哪来的这么多土地!”
骆粥望着那快要堆满大半个箱子的田契呐呐出声道。
“骆大人,您有所不知,那些秃驴收的都是香火钱,寺庙土地也是如此,说是供奉佛祖,按律法来说,确实不属于生产经营的范畴,遂,古往今来,皆是不纳税,不纳粮,那些秃驴打着伺候佛陀,菩萨的名头,从不曾服过劳役……”
“加上每逢饥荒年成,寻常百姓家中吃食都没有,更别说纳税了,便有不少穷苦百姓将家中田产挂在寺庙名下,以避赋税,初始还好,长此以往之下,那些秃驴尝到了甜头……”
王如龄凑到骆粥身前解释出声道。
“这究竟能养活多少人口?”
骆粥面色凝重道,毕竟这年头粮食的收成和上辈子没有半分可比性。
“若是按照京畿之地种地的百姓来算,在风凋雨顺的前提下,一亩地的小麦莫约能收一百二十余至一百五十市斤之间,一亩半地便足够一个人一年的吃食,若是算上各种苛捐杂税,莫约三亩地可以养活一个百姓。”
王如龄盘算后出声解释道,自己家中也有不少田产,可比起这白马寺来说,还不够对方一个零头。
“也就是说白马寺所占田产最少也能养活四万百姓?”
骆粥的语调越发的冰冷。
“回禀大人,若是田里都种些好养活的杂粮,百姓不求饱腹,只求苟活,莫约一亩地便能养活一人,毕竟寻常百姓家中,也只有当家的壮劳力才配在农忙之时填饱肚子。”
“十二年前,北边闹干旱又起蝗灾,饿殍遍地,灾民逃难至上京城后,个个瘦的皮包骨一般,绕是下官心黑,也看不下去,拿出了十几石粗粮权当施舍。”
“说来好笑,似下官这般心黑之人尚且如此,可那满口慈悲,终日念叨着普度众生的秃驴,下官确是自始至终都不曾见过他们开门布施……”
“反倒是山门紧闭,唯恐有人哄抢。”
“若是那时,”
“屠这一庙,莫约能活灾民数十万。”
王如龄思索片刻后给出了一个比较贴近现实的详尽回答,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对这个只进不出的秃驴也是打心眼里的不待见。
“好个良田千顷白马寺!”
“天晓得这秃驴腹中油脂,有几层是刮的百姓膏梁!”
“尔等都把眼睛给本官睁开,好好看看,看看这高高在上的佛陀到底该缺不缺金箔,看看这肥头大耳的秃驴到底缺不缺米粮……”
骆粥望着那一种噤如寒蝉的香客低吼出声道,虽说自己动辄灭人满门,说是恶贯满盈也不足为过,
可自己向来都是挥刀向仇敌,强敌,这一年多来,也从来没有欺负过那帮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平头老百姓。
他奶奶的,
相比之下,
反倒是显得自己慈悲为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