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阳兰对常玉在意太多,却也对她的无情无感而无可奈何。一时之间,心潮起伏不定,万千思绪都涌上心头。
阳兰还有兴奋的看着表演,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坐在身边的常林,那患得患失的心思。
不一会,玉箫放下,余音末尽。师冰平静的目光中,隐隐带着游离和苦涩的向下面走来。直到她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是满堂的喝采声。
师冰的脸色是冷冷的,她低着头,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到大家的喝采和赞美。
经过她这么一表演,众人发现这些美人,还各有各的出色技艺,实在是说不出谁更胜一筹。
现在还有杨月儿和那阮织没有上过台。阮织直到现在,脸上还蒙有轻纱,让人没有办法看到她的真容。
而杨月儿,今天晚上见到她,似乎与白天所见,眼神中多了一丝说不出意味来的伤痛。
她也是几位仙子中,目光最是游移的一人。她的双眼不时的在人群在扫过,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出现。
她等着什么人,那可是全武林都知道的事。那自然只能是摄政王常林了。
与她一样,期待常林意外出现的人还是蛮多的。因此,她的目光游移,偶作停留处,那里马上会有几道目光跟着落了下来。
杨月儿又略略的看了一下门口和偏角处。目光转回,见到杨天一正在对自己看来。她微叹一口气,盈盈的站了起来,轻启红唇慢慢的说道:“小女子也来为大家表演一番吧,请各位不吝指教。”
说完这句话,她轻咬下唇,慢慢向台上走去。她一直低着头走路,似乎心思不定。直到来到那乐器旁。也是看了看这个,摸了摸那个,半天没有决定下来。
阳兰看她眼神飘忽,似乎正在走神,根本就没有把心神放在乐器之上。
又过了一会,她才轻叹了一口气,取出一只琶琶来。
抱着琵琶,走到台前,选一个塌坐了下来。杨月儿绝美的面容上,那注视琵琶的双眼中,隐隐带着轻愁。
这时,一个坐在阳兰两人前面的少女轻声说道:“师哥,这几位美人儿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她们会这样的不开心呢?我看这几个人中,就没有一两个是真正开心的。”
她的声音中带着迷惑不解,不等旁边的人回答,又自言自语道:“长得这么美,为什么还会不开心呢?要是我的话,肯定会天天乐不可支的。”
她说得有点可爱,让坐在她身边不远处的青年笑着摇了摇头。这青年也是二十岁不到,却生了一副极为深邃的眼睛,这双眼睛使得他平凡的面容增添了好几分魅力。
只听他不无感慨的说道:“人的**是无穷的。这几位美人儿,纵是拥有天人之姿,怕也有不能让她们如意的地方。”说到这里,他声音压低了下来,以一种近乎嘀咕的语气说道:“云英末嫁的姑娘,之所以不开心,还能是什么?只能是想男人了。嘿嘿。”
他的声音很小,坐在他身边的师妹没有听到。不过身后的阳兰和常林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杨月儿把琵琶横抱着,没有看众人一眼,戴上指套,轻轻的调了调弦,便玉手轻勾,弹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一阵淅淅沥沥如雨声,如珠玉滚动的声音续续的响起。
半缕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落在了杨月儿侧着的面容上。长长的天鹅一样的玉颈,端坐得笔直的优美的上身,还有那完美之极的五官。在她这样低着头,把面容半隐入宫灯的暗影中时,有一种说不出味道的魅惑和优雅显现出来。
与之前的几女不同,这杨月儿着装非常的简单。一袭罗衣,如平常时那样穿着。脸上也没有着妆,甚至连胭脂也没有涂,小小的嘴唇有点苍白。
这个完全素面朝天的杨月儿,却在此时此刻,让人真切的感觉到她本身的天姿丽质。她虽然什么也没有妆扮,更没有刻意的在动作中追寻完美优雅,却比起其他几女来,毫不逊色。隐隐的更有一种莲花般的高洁挺拔气质表现出来。
她叫做凌风仙子,气质本来就如仙如云如风,以飘渺从容取胜。再加上现在心有所思,表现出来的解不开的愁郁,终于使得她高洁的气质中,有了一种让世人可以捉摸可以亲近的味道。
她双手放在琵琶上,一起弦,在一串行云流水般的琵琶声中,只听她轻轻的唱道: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莹,会弁如星。
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杨月儿的声音清甜淡远,一如她的人。当她开口唱出这首诗经里的词句时,那轻甜清远的歌声,混在珠圆玉润的琵琶声中。使得这一首对君子的渴慕追思之词,隐隐的,带上了几分小儿女才有的相思之意。
在座的虽然大多数是江湖人,不过通文墨的也不在少数。她这曲子一唱出来,那些带着酸味的才子马上想道:这女子,还在想着常林呢!她还在念着如玉如竹般的常林,渴望着他出现呢。
琵琶声续续中,那如风在山间流动,如水注入清泉的声音,合着一个少女对于一个完美男人的渴慕追思之情。
这情很隐蔽,听起来,似乎只是对一个堂堂正正,如玉如珠的男子的赞美。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杨月儿对常林的倾慕之情,天下人皆知,很自然的,便把这首诗经的词句,转移到了他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