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赫连的解药在井小芸的外公手里,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老魔头。
不要说劝他拿出解药来,哪怕稍有不慎叫他知道井小芸吃里扒外,此地有两个道修正在打这主意,红笺和卢雁长只怕立时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绕不过去的死局。
幸好赫连一时半会儿没有性命之忧,卢雁长萌生退意,劝道:“小芸,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井小芸满心希望寄托在卢雁长身上,一听这话登时变了脸,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衣襟,怒道:“从个屁长,我爹哪里还撑得住?你是没听见,他叫得可凄惨了。我不管,你一路上都吹牛说自己如何如何聪明,赶紧给我想出个办法来,不然大家就一拍两散,我去把你们那赫连宰了干净。”
“哎,你这臭丫头,讲不讲道理!”卢雁长深感头痛,前些天他还暗自窃喜井小芸虽然是魔修,却好哄不受激,对付仙霞洞的一帮人真是个绝顶的好帮手,谁知报应会来得这样快。
井小芸冷笑道:“你拉着我帮你杀人抢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言下竟是真的要翻脸。
红笺见两人话不投机吵成一团,也觉着事情颇为棘手,幸好战火还未烧到自己身上,连忙劝道:“师姑别生气,你爹那里等不得,是卢兄考虑得不周,咱们现在就来想想办法。”
两人一听这话登时收声。
井小芸恶狠狠地瞪了卢雁长一眼。卢雁长虽然觉着心里委屈得不行,但既然方姑娘发了话,他还是缩了缩脖子认倒霉,避开怒气冲冲的井小芸。站到红笺身后闭上了嘴。
“师姑,你外公那边有那么多高手在,以我和卢兄的修为,对上就是送死。明着抢肯定不成。”
“不用你,我就叫卢雁长帮忙,我帮过他了,现在该他还账了。”井小芸振振有词。
卢雁长觉着汗都要冒出来了:“小姑奶奶,你到说说我现在怎么能帮得上你?我是道修,道基金丹,你都说了一靠近村子就会被那些飞虫鸟兽发现。根本不顶事啊。”
井小芸却道:“少拿这个当借口,我帮你想出办法来了,它们哪懂得分辨什么道基。只是觉着你身上的气息叫它们不舒服。我叫小黑呆在你身上,你只要戴个斗笠遮住脸就行。”
事到如今,眼见八头牛也拉不住井小芸了。卢雁长和红笺只得让步。
卢雁长无奈地道:“行,行,怕了你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若是真能混进魔修的村子,他到乐意跟着井小芸去冒回险。
红笺亦道:“两边同时下手肯定来不及,卢兄,不行赫连那边就放一放,先帮了师姑将人偷出来再说。”
井小芸得到卢雁长应承,气势登时一变,拍着胸口打包票:“放心吧。我不会过河拆桥不管你们。”
卢雁长和红笺相视苦笑。都觉着这么搞下去赫连真是凶多吉少了。天魔宗那帮老怪物又不是木雕泥塑,哪里还能容他们一次次进去捣鬼。
卢雁长道:“姑奶奶。怎么做你总得有个计划吧,或者你将看守你爹的人全都引开,我去救人,或者我摸进去后搞点什么乱子,你趁机父女相认。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觉着没什么胜算。”
井小芸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说出来的话差点把卢雁长吓哭了:“到时候再说吧,你不是聪明吗,我听你的。”
这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了啊。卢雁长欲哭无泪,望向红笺的目光登时充满了生离死别。
不等他再说其它,井小芸已经催着要出发。
她唤出小黑来,一人一虫默默瞪视片刻,显是她在以神魂对着那只魔虫下命令。
随后小黑飞起来,绕着卢雁长飞了两圈,似是在寻找藏身之处,卢雁长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魔虫,见它越飞离着自己鼻尖越近,担心地想:“莫不是它想钻到我鼻孔里?”
还未等他捂住鼻子抗议,那魔虫攸地飞远,绕着他又兜了几个圈子,一圈比一圈范围大,终于掉头飞回到井小芸手上。
这一下大大出乎三人意料,连井小芸都傻了眼,她吃惊地说出一句叫卢雁长如释重负的话:“怎么会这样,卢雁长你做了什么,小黑竟然说死都不在你这臭男人身上呆着。”
“我怎么逼她都不管用。你你,你可太叫人失望了!”井小芸眼里又含起了泪水。
卢雁长第一次被嫌弃地心花怒放,他还不敢表露出来,状若遗憾地道:“我也不知道啊。这可怎么办,要不你再劝劝她?”
井小芸咬着唇不说话,停了一阵又去和小黑沟通。
卢雁长眼见那只魔虫又犹犹豫豫飞了起来,暗暗祷告它千万不要改变主意,不知那魔虫是不是感应到他的想法,突然做出一个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的举动,它竟然猛然掉头,径直钻入了红笺的衣袖中。
这……卢雁长的脸色变了,他向井小芸急道:“怎么回事,你快叫它回来。”
井小芸神情变得有些怪异,她望向红笺:“小黑说,她可以和你一起去救人。”
卢雁长顿时黑了脸,他厉声道:“不行,方姑娘只有筑基修为,并且她没有功法保护自己,要么我去,要么谁都不去。你把那虫子收回去!”
明知打不过井小芸,但若叫红笺这么去冒险,他宁可现在就翻脸。
井小芸叫他吼得一时愣住,她露出难过的表情,可怜巴巴地盯着红笺,嘴里却同卢雁长道:“我也想叫你去,可是小黑不认你啊,小黑和我感情这么深都不愿亲近你,我外公他们养的鸟兽更不会叫你进村。”
怎么会这样?卢雁长只想将那只挑肥拣瘦的臭虫子找出来捏死。
他现在再后悔招惹这井小芸也迟了,关键是怎么能打消井小芸逼方姑娘去犯险的想法,再说了,方姑娘去了又能做什么?
红笺到没怎么担心,她甚至还好奇地放出神识感觉了一下那只魔虫,那虫子很是乖觉地趴在她袖子里一动不动。
红笺以手指轻轻碰了碰它的甲壳,跟着施展了“大难经”,对方是一团模模糊糊的意识,像是无际天空翻滚着一团团的乌云,她的神炁在云层中转了几转,突然接到一个强烈的讯息:“不管,我非要去把人救出来不可。”
红笺和井小芸同时一怔,井小芸吃惊地道:“你竟然能通过小黑知道我的想法。”
红笺点了点头,她没有向井小芸解释,而是在想怎么利用这点救人,井小芸显然也有了这种念头,随即露出喜色:“太好了,你终于能有点用处了。”
红笺有些无语,光这样还远远不够,怎的想个办法,最好一劳永逸将赫连也救出来,还要弄到解药。
不能抢,偷也有困难,那就只能骗了。而骗就要站到明处,她必须要有一个叫天魔宗诸人接受的身份。
这本是不可能的事,但……
红笺心中微动,问井小芸道:“师姑,我记得你说过,你外公将赫连他们这些道修活捉回去,留着不杀是有原因的。”
井小芸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回答道:“是啊,不是告诉过你们,前些日子我们宗主离魂,元神化身来过,那都是他吩咐的。”
红笺追问道:“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有没有说这些人留下来要怎么处置?”她记得上回井小芸提过,后面会有人来接手这些俘虏。
果然井小芸道:“宗主说,去炼魔大牢劫狱,就是要将牢里的犯人都抢回来,尤其是道修,一个也不能杀,先养着,等日后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会来处置。”
“那他有没有说这弟子姓什么叫什么,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什么时间会到,又怎么能叫你外公相信?”红笺问出一连串问题,这俱是她那想法是否可行的关键,必须要问个明白。
井小芸茫然摇了摇头,说道:“我外公当时十分奇怪,他问宗主有‘天幕’阻隔,他老人家的弟子怎么可能来到我们这里,又问了几个与你相同的问题,但宗主当时笑而不答,只是说叫他一切照办就是,等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知道。”
红笺松了口气,那位天魔宗的宗主喜欢装神秘,真是天助我也。
卢雁长已经反应过来,他立时反对:“不行,你是道修,又是女子,他们根本不可能相信,这简直太儿戏了。”
红笺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再说除了这个法子,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叫她的外公交出解药,全须全尾救出赫连?”
红笺自然知道这样做要冒很大的风险,但如果成功,会带来最好的结果。故而她要同井小芸谈条件。
她道:“师姑,这样一来我若只跟你外公要你爹和赫连,必然引他怀疑,只能干脆将所有俘虏都索要过来,反正事情败露,你跟你爹也得逃命,能多些帮手也是好的。我跟你保证,事情若是办成了,那些道修绝不会主动与你外公他们为敌,任谁受了冤枉被一关几十年,一旦恢复自由,也都是会去与关他的人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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