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外面的巷口进不来,林乔在便利店里多要了一把伞撑开举高伸到“初霁”面前,“走吧。”
“我来。”祂接过伞单手揽上她的肩,确保她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的胸前,会灼烧皮肤的酸雨淋不到她,才迈开步子走出去。
“今天的约会不算数。”祂突然开口,声音闷在雨里磁沉沉的。
林乔偏头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陷入阴霾,问:“怎么了?”
“初霁”顿时神色冷酷的直视前方,仿佛某个角落里就会随时跳出祂的仇人,“一群臭老鼠打扰了我们,你没有吃饱饭,天气也不好,我还让人准备了烟火。”
圣诞节那天燃放的烟火,祂读过记忆知道她很喜欢,只是最后用了一场战争来不愉快的收尾,所以他让人准备了,想让她体验一次完美的烟火秀,但雨下的毫无预兆又实在太大,还带有强酸性,火药根本冲不到上空就会被腐蚀变成哑炮。
林乔套着厚貂的手臂抬起,从后面揽住祂的腰,将身子更亲近的贴了过去,察觉到祂衣服下的肌肉线条因此变得紧绷,她轻声说:“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初霁”沉默不语,又恨不得让她连腿都贴到祂的身上去,手将她往怀里塞的更深。
“你让我好好走路。”林乔觉得这样的姿势自己随时都会踩着祂的脚,走路都打拐。
祂稍微松了点手。
如果不是祂的同胞兄弟突然冒出来,还试图让一只想要飞翔的小鸟闯进林乔的生活里,祂也不会让那些人类直接从楼顶跳到厕所上面来转移林乔的注意力将她拖走。
她那么聪明,“初霁”害怕她会察觉到什么。
“回家也可以做很多事的。”林乔又说。
“初霁”巧妙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且直白的问:“上床吗?”
人类之间的约会作为最后一步收尾,本就该在床上度过,祂深埋在皮囊下的欲望立即蠢蠢欲动。
林乔坐进车里,回眸看着被雨水打湿大半肩头的漂亮怪物,祂低头,过度漆黑的眼睛里灼烧起明亮的火焰,那股期待感让祂平直的唇角扬起堪称温柔的浅笑。
“不是很想。”她击碎了祂的期盼。
“初霁”抿起了唇,神色有些凝滞,大概没反应过来她会拒绝,抓着伞柄的手指不自觉的微微用力,结果塑料的雨伞手握的部分直接断裂,啪嗒掉在了脚边,夹着雨的风一下就将黑伞滚吹出去几米远。
祂那头蓬松的乌发顷刻间就被雨水打湿,贴着精致的轮廓,苍白有型的下颌滚落一串水珠。
“初霁”的声音冰冷:“果然这场约会很差劲。”
副驾驶的车门被嘭一声关上,祂绕过车头时身上的阴霾都融入在黑夜里,暴躁的不行。
林乔这时候也没有急着反驳。
等他们到家,祂身上制作精良的风衣因为酸雨的侵蚀也报废了。
“初霁”就像一只可怜的落汤鸡,手里的伞随风而去,祂就只能敞开自己的风衣将林乔从车里弄出来,她最后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湿,祂倒是站在玄关处就连西裤角都滴着水,而这完全是祂出于本能的爱护。
林乔脱下鞋站上玄关台阶,将身上的风衣脱下团了起来,看着“初霁”将钥匙随手丢进瓷碗,又低头去脱身上的马甲。
她抱着衣服转身上了楼,脱衣服的“初霁”放慢了动作,心里已经把今晚这场强降雨了几百回,祂认为她的拒绝和不开心都来源于今天失败的烟火和餐厅里的那群老鼠。
在难掩的焦躁下,祂突然听见已经上楼的脚步声又重新接近了。
林乔拿下来一只洗衣篮和一块浴巾走近,“在一楼的浴室洗吧,别把地板滴的到处是水。”
她脸色平常的拿走了祂手里的马甲和衬衣丢进洗衣篮,瞥了眼她宽阔的胸膛,将浴巾披了上去,“快去洗澡。”
“初霁”垂眸打量她,发现她好像没有不愉快的样子,低声问:“为什么拒绝我。”
“玩累了。”
林乔隔着浴巾擦擦祂身上的水,抬眸说:“难道一起安稳睡个觉不好吗?”
“初霁”身上的那股低气压随着一起睡觉四个字消灭。
祂完全说不出抗拒的话。
“好。”
祂抿了下干燥的唇,又睨了眼她手里的洗衣篮,手指扣开别于腹部的金属皮带,一边说:“我的裤子也要放进洗衣机。”
皮带咔哒松开,拉链滑动,裹挟着一双紧实长腿的西装裤就这样掉在地上,金属扣撞击瓷砖发出轻响。
林乔睁大了眼,似乎没想到祂会直接在面前脱光。
拥有自尊的怪物低下高傲的脑袋也会用这种办法来诱惑她。
让“初霁”光着膀子穿围裙当人夫可能还有点困难,但不着一缕的站在林乔面前展示自己完美的体型和庞大,祂觉得不是一件难事。
这具堪比希腊美学雕像的身躯靠近她,将地上的裤子放进她端着的洗衣篮,林乔回避了视线不看祂的长腿。
“一起洗?”
“初霁”走到她身后,白皙又充满力量感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解渴似得在她温热脖颈上深深嗅了嗅,异于常人的体香将她完全笼罩。
“我会给你按摩。”连带话语里也带了别样的味道。
林乔忽略了身后皮肤碰撞的火热,手臂弯曲抚摸上祂的面颊,将他的下颌掰过来,仰头在那唇角印了一吻,随后果断推开祂的脸。
“去洗澡吧初霁,你现在身上一股酸雨的涩味。”
被嫌弃了。
“初霁”断然松手,鼻尖发出一声不可闻的冷哼。
等林乔调整好状态回头,只能看见祂一个背影,还有那被灯光打了一层柔光的漂亮屁·股·蛋
她松了口气,将衣服全部塞进洗衣机,让智能管家帮忙看着,绷紧的神经松懈,疲乏的揉了揉鼻梁。
林乔去楼上冲完了澡,吹干头发走出浴室时,“初霁”已经躺在了床上。
她掀开被子的另一角,睡进去挪到祂身边。
祂主动张开手臂让她顺利躺进了臂弯里,枕到自己的胸口。
“初霁”的心跳有些加快,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长长的发丝缠贴在祂的脖子上让祂悄悄露出了痴迷的疯狂。
触足在胸口蠢蠢欲动,要从皮下破出。
“初霁”压抑住了那些疯狂对着林乔诉说爱意的意识,揽上她的脊背,“所以你今晚只是想要我这样抱着你。”
“嗯。”林乔随手拿起丢在一旁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在补一场约会吧,和我看个电影。”
“初霁”的手指插进她的发丝,抚摸着她的脑袋,浑身软的像一块能把她揉进去的海绵,喉结轻轻滚动,“好。”
不知道为什么卧室里调暗的灯光,加湿器的轻嗡响声,床上主动依赖他的林乔唇间清浅的呼吸声,屏幕里播放的老电影,所有糅杂在一起的响动进入耳朵里,让祂又回到了在便利店听着雨声和林乔并肩吃饭的状态,那股油然而生的满足感,和幸福的膨胀感快要让祂撑裂融化了
比起吞掉她的体液,占有她的身体,这是另外一种别样让怪物情绪异常满足的行为。
不需要时刻猜忌,疑神疑鬼,情绪失控,这种只是跟随她情绪而走的感觉,用着惊人的速度磨掉了祂身上的棱角。
“初霁”忽然想起那条最终还是被自己留下来没有丢掉的项圈,它所代表的含义隐隐就要从唇间溢出来,说给她听。
分身的意识在祂的耳边不断低喃,祂们快要分不出彼此。
这些都是因为爱林乔激发的情绪。
因为爱她,所以只是躺在一张床上,看一部电影,没有任何交流,仅仅依偎就会让“初霁”感到满足。
林乔不知道祂丰富的心理活动,只是在尽可能的创造爱情,创造氛围,她不能精准判断祂的思想,只期望自己利用准了身为鱼饵的作用。
电影是她随手点的,一部脱离霓虹灯和科技老电影,没有悬空的飞车和超能大炮,只有她从未见过刻满年代水泥砖墙的老房子和一段平凡又坎坷的爱情生活。
在上世纪遗传病还没有被攻破时,一对年轻男女抗争病症在医院相爱的故事。
电影的结尾是悲剧,恋人相爱最后爱人死亡的过程,林乔心里没有太大情绪,她不会带入初霁,因为她知道祂近在咫尺,却又相隔天涯。
抱着她的“初霁”同样理解不了这样的电影,已经脆弱到随时会死亡的生物,情感就是一种多余的病菌,祂都坚持不了看到大结局,所有的注意力都只放在了观察林乔的身上。
电影到了结尾,放出演员表。
林乔打了个哈欠,搭在祂腰上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去找遥控器,“睡觉吧。”
卧室内的灯光熄灭,只剩下床头加湿器幽兰的光莹莹。
“初霁”问她:“你喜欢看这种电影?”
“一般般。”林乔往旁边睡了睡,跟祂挨到了一个枕头上,声音困倦,“晚安。”
室内安静几秒,她的唇上便被温热的潮意覆盖,是“初霁”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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