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这天儿也太冷了~”
周秉昆掀开门帘窜进来,带进一阵冷风。
“快把门关上!”周秉申被冷风吹到脖子,冻得他一个激灵。
“诶!哥,你听说了没?”
周秉昆今年20,大小伙子了,看着比周秉申还高一截,不过老周家也没有矮个,家里男丁都得有一米八往上。
“听说什么?你这没头没尾的?”周秉申瞥了他一眼,继续烤着火。
李素华也有些好奇:
“不是让你去给你姐寄信了吗?出啥事儿了?”
“娘,我没出事儿,是前边儿老郭头他们家,大雪把他们家屋顶压塌了。”
李素华大惊:
“老郭头人没事儿吧?”
“没事儿,屋子塌的时候,他刚好在外面上厕所,不过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哭呢。”
周秉申微微蹙眉:
“我怎么听你有点幸灾乐祸呢?”
“哥你忘了?咱俩小时候去他家偷地瓜,被老郭头抓住告诉咱爹,那一顿皮带抽的,我到现在屁股都疼。”
周秉申恍然:
“有这事儿?好吧,我都忘了。”
这也算穿越后遗症了,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时灵时不灵。
顿了下,周秉申无语道:
“你还挺记仇~”
周秉昆摸着后脑勺讪笑道:
“也不是,其实老郭头也挺可怜的,一个人无儿无女,这下好,房子还塌了,这年没法过了。”
李素华沉吟道:
“昆儿啊,这样,一会儿你端碗酸菜给老郭头送去,再拿点干粮,房子塌了就修,死不了人!”
李素华虽然不认字,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心里头永远存着善意。
孩子们不知道,她可记着呢,当年老周家修这两间屋子,老郭头可没少帮着出力,自家也就管了几顿饭而已。
就冲这一点,李素华也不能看着他冻死、饿死!
周秉昆连连点头:
“诶!我这就去,让老郭头吃点热乎的,回头我帮着一起修屋顶。”
李素华展颜微笑:
“这才是俺的老疙瘩,咱们做人要讲良心,知道不?”
“诶!娘,我知道了~”
周秉申在一旁听着也没发表意见,只是默默的给周秉昆多拿了份干粮。
老郭头只是一个插曲,周秉申现在满脑子都是下乡插队的事儿。
他其实也很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在这个不熟悉的年代,不熟悉的社会,他要怎么做才能破局?
这和他前世坐机关办公室不同,在办公室里他只能听天由命,有心为自己的前途挣巴两下,可又没那个背景和财力支撑自己去蹦跶。
现在他重新来过,完全有机会活出不一样的精彩,可是怎么走,他脑子里没有一个清晰的规划,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要知道现在还处于特殊时期,就算他想做什么也没那个空间。
一家三口吃过饭,周秉申拿起周秉义留下的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这年头可没有电视电脑,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书。
也不能说唯一,毕竟对于那些不识字的人来说,‘造人’才是最好的娱乐方式,要不这年头家家户户生好几个孩子呢?
好玩不说,还能取暖,要是能多生几个,得省多少柴火。
什么?用煤球?开什么玩笑,出门问问,有几家能用得起煤球?
言归正传~
接下来几天,周秉昆都在老郭头家忙活,早出晚归的,跟上班一样。
几天接触下来,他也不说老郭头不好了,反而天天带着笑,看起来两人相处的不错。
这天,周秉昆照例去老郭头家干活,一直到傍晚才回来,累的跟什么似的,往炕上一躺,就算地震来了都不带挪窝。
周秉申今天闲的没事儿去太平胡同转了一圈,那是个比光子片还要穷的地方,光子片的居民好歹还有正式身份,太平胡同那边儿呢?非城非农的黑户比比皆是。
他今天去,主要是想看看郑娟在不在,她和周秉昆的凄美爱情,令周秉申多少有些意难平,若是能扭转那出悲剧,他心里头的一块打石头也就落地了。
不过他一没地址二没方向的找了一圈,脚都冻麻了也没看着人影儿,灰溜溜的回到家,看到周秉昆四仰八叉躺在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娘希匹,老子为了你的爱情在外面冻得跟狗一样,你小子在这儿呼呼睡大觉?
合理吗?很不合理吧!
周秉申直接踢了周秉昆一脚。
原本昏昏欲睡的周秉昆跟诈尸一般,腾的坐起来,眼带惊慌的看着他三哥道:
“怎么了哥?出啥事了?”
“没事儿,老郭头那边咋样了?”
周秉申当然不会拿周秉昆撒筏子,这位小老弟是个憨厚人,就是太憨了,看的人心里憋闷。
“哦~基本搞定了,再有小半天就能完活儿~”周秉昆也没多想,打了个哈欠说道。
“那就行,正好,忙完了那边的活也给咱家屋顶加固一下,今年的雪比往年还要多,别睡着觉屋顶砸下来了。”
周秉昆一听,立马拍着胸脯道:
“哥你放心,包我身上了,这活儿我熟!”
“嗯,那你辛苦吧~”周秉申像前世一样,随口跟人道辛苦,把周秉昆都整不会了。
在老周家他岁数最小,大家都把他当孩子看,这还是第一次,他有种自己长大了的赶脚,别说,还挺不错。
刚要嘿嘿傻乐,周秉昆突然一拍大腿:
“对了哥,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周秉申无语的看着小老弟:
“伱怎么一惊一乍的,想吓死谁啊?”
“啊?”周秉昆懵住,反应多少有些迟钝。
周秉申摆摆手:
“你继续说,忘了啥事儿?”
“哦哦,今天不是在老郭头家干活吗?我听他说郊外劳改农场缺管教,他让我去试试看,哥,劳改农场好不?我能去不?”
见周秉昆一脸向往的模样,周秉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劳改农场可不是谁都能混得住的地方。”
“啊?为啥这么说?老郭头说那里管吃管住,农场里养的猪,偶尔还能吃上肉呢!”
周秉申失笑:
“你知道为什么叫劳改农场吗?”
“不知道,为啥啊?”
“那里头关的都是罪犯,杀人犯、强女干犯、抢劫犯,都是无恶不作之人,就你这脑子,去了还不得被那帮人渣生吞活剥了?”
周秉昆一听,本能的缩了下脖子:
“我的天,那么吓人啊,那我不去了,谁爱去谁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秉昆熄了去劳改农场的心思,周秉申却动起了脑筋——这是个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