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电视台大厅的屏幕上,滚动播放着今天的早新闻。
但来来往往的人,基本没有关注屏幕上的内容。
“你听说了没?苏瑞来了。”
“苏瑞?哪个啊,没听说嘛。”
“哎呀,就是当年演了那个《我的爱人》里面的男一号呀,后来片场大火毁了容的。”
“咦,他复出了啊,来我们电视台啦?”
“在3号棚里录节目呢,都上微薄了啊,哎哎,他的那首歌唱得我心都碎了。本来还觉得脸毁了,但是今天听了那歌,觉得那伤疤好有味道哦~”
“真的假的?你竟然花痴了,听说大火烧伤很严重啊。”
“诶,你去听了就知道。走,我陪你去听!刚刚是彩排,还有正式录播呢!”
全副武装把自己遮起来的徐书恒,拿着咖啡走进大厅,就迎面遇上很多这样步伐匆匆但脸上都闪闪发亮的女人。
在车上小睡了两个小时,打林容的手机也没人接,所以干脆他就过来探班了。
这本来也是他身为经纪人应该做的事情,看看她工作的怎么样,顺便结束之后把她带回公司,他还急着抓她回去说盗墓笔记的事情。
《娱乐帮帮帮》她就客串一个吉祥物,需要这么久?
徐书恒回忆了下之前节目组发来的通告剧本,这期来信求助的好像是一个重度烧伤的小女孩。
请来的明星嘉宾,就是苏瑞?
他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苏瑞这男生当年也是他极度看好的,样貌儒雅,演技又难得的不浮夸造作,是现在浮躁社会中不可多得的璞玉。
可惜这人被大禹工作室的那个不要脸家伙捷足先登,一度让他郁闷很久。
后来他正要挖墙脚,谁想这苏瑞就时运不济,那么倒霉地被烧伤了,自此消失在大屏幕上。
没想到现在大禹那么低调,连苏瑞复出都悄无声息的。
如果他的脸毁得不严重,凭借他颇有大将之风的演技,应该很快能卷土重来。
徐书恒暗中握了握拳,如果璞玉还没有被好好打磨,他很乐意来做这件事情。
不停地挖人,抢人,看其他公司的那些愚蠢星探哭,是他最爱做的事情了,哪怕现在做了劳什子经纪人也不会改变他这个伟大的兴趣爱好。
最好,这两年苏瑞受了大禹冷眼的鸟气,主动投入星云的怀抱,那就更好了!
徐书恒加大了步伐,心里忍不住就兴奋起来。
听刚刚那些女人的意思,他还会唱歌了,脸上的疤痕还很有味道?
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仿佛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但等走到传说的三号棚附近,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从棚子口,一直到外面的楼梯口,竟然全是伸长了脖子的人。
他走到外围,竟然就再也挤不进去了。
再加上他戴着口罩帽子,本身也是修长挺拔的身材,怎么看也是艺人扮相。
徐书恒心中念叨着失策,就只好站在人群里稍微凭借着身高优势往里面远眺。
站得远,都看不清棚里人的长相。
倒是那只肥大的大黄鸭站在旁边,非常地显眼,还遮住了关键人物的大半个身体,只能看到镜头中央那半边灰色格子衬衫,跟对方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的半只手。
徐书恒叹了口气,正无语地准备离开,里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我想,很多观众朋友已经忘了我,但没关系,我站在这里就是想说我又回来了。今天带来的这首歌,是一位刚认识不久的朋友送的。在这边我想告诉她,即便只是听见你的声音,没有看见你的容颜,但我知道你一定很美。”
“其实我很好,送给美亚小朋友,也送给我自己。”
温润的声音,一如两年前,能够抚平很多人的伤痛,带着一种暖心的温度。
没有音乐伴奏,也没有人鼓掌打拍子,只有这个如三月春风的声音,在摄影棚中随风而荡。
“如果痛是一种形容,
我也会倔强到最终,
沉默是最完美的互动,
怕什么,有我陪你疯。
平凡的苦衷,说爱说痛都太笼统,
被故事选中,没资格懵懂。”
饶是在蒙面歌王被数次感动,觉得自己心脏跟耳朵都已经很强硬的徐书恒,当听见这句歌词的刹那,也觉得狠狠被击中了。
就好像有一只手,狠狠抓住了自己的心脏,砰地一下让他瞬间卸下所有防备。
“就算没观众,自己第一个被感动
我相信,到最后一分钟。”
围在棚子外,很多都是东平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跟其他艺人的助理,大多都是女性,听到这一句,眼睛都刷的一下红了。
徐书恒深深吐了口气,好像要把胸口的那压抑吐出去,他觉得自己最近好悲催,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要听这到这种催泪的歌。
最近怎么就流行这种悲情曲风?
是男人,就不能哭。可是他真是忍得肺都疼了!
“如果狠是一种从容,
我也不肯选择被动,
如果有所谓的太贫穷,
不过是不敢再做梦。
平凡的苦衷,说爱说痛都太笼统。
被故事选中,没资格懵懂。”
吸了吸鼻子,徐书恒从裤子后口袋里抽出他的黑色墨镜,默默地戴上了。
红了眼眶什么的,是个男人就不能让人看见。
怪只怪这句歌词实在是太TM烦心了,竟然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异,为了养活他,老妈打两份工,起早摸黑拼命赚钱。直到最后她病重瘫在床上,颤抖着交给他一张只有五千块的存折。
他估计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画面。
被故事选中,的确没资格懵懂。
他十三岁起,偷鸡摸狗什么都干过,头被打破过,手也被折断过,流了不知道多少的血。直到韩卿把他挖到星云,他才算活了一个人样,吃泡面蹲街口就为了找一个能上镜头的艺人,一转眼就又是个十年……
“就算没观众,自己第一个被感动,
我相信,到最后一分钟,
但愿在茫茫人海中,
我的眼神你会懂。”
徐书恒转了下头上的棒球帽,双眼望向摄影棚中。
依旧看不到对方的脸,只有那称不上精湛的歌声。
“但愿我们会温柔的目送,
那些没看过的繁荣,
那些理想的恢弘,
总会有一天和我们相逢……
太多不由衷不过是岁月的内容
叹息过,再继续向前走。”
把咖啡杯投进旁边的垃圾桶,双手插着裤子的后口袋,徐书恒转身离开。
他决定了,不管那人的脸还能不能看,他要定这个人了。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