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城市,风冷冽地似刀子般刮人。
呼呼地吹,仿佛真有人大口大口吹气,吹住阵阵冷凝的寒风,街边商铺的招牌都被它吹地褪了色。枯枝向苍白的天空蔓延,仍有几片枯皱的叶子摇摇欲坠。唯有空气里烤红薯的香味,让这黯淡的冬天,有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素雪裹着呢子大衣站在热热的桶前,等待着红薯烤好。
旁边的大叔正在翻糖炒板栗,还给了她一带先拿着吃,板栗已经翻炒爆开了一条缝,非常好剥,软糯香甜的栗子让整个嘴巴都暖了起来。
现在这个时间,还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街道上的车辆有条不紊地行驶着。
可在这条缓缓向前流动的河流中,突然冲出一辆黑色轿车,以完完全全超过其他车子的速度,像一只凶猛的豹子,打着弯,横行直撞,往旁边的人行道上猛扑过去——
正等着烤红薯的素雪,恍然间听见背后一阵轰隆的发动机声,然后就是裹着红色羽绒服的阿姨,惊恐圆瞪的目光。
一辆凶狠的轿车,直直的朝他们冲过来。
以它的速度和角度,最大的可能,会直接把素雪连同红薯摊还有红薯摊的阿姨全都撞倒。
即使不撞死人,滚烫的烤红薯炉,也足够烫伤两个人。
“老婆!”炒板栗的大叔一见就急了,扔下铲子就要冲过去拉人。
“让开!”素雪速度更快,立刻绕到红薯摊后面,手肘后撞推开大叔,又伸手将阿姨往自己这边一拉,自己也跟着往后退——退地里烤炉远远地,摊子撞了没事,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那辆黑色的轿车,就直接撞上了红薯摊,把烤炉给撞翻了,一地丁零咣啷。
车子终于刹车停了下来,或许他就是打算这个时候刹车的。
“我的红薯!”阿姨原本还愣了一下,一见到此,心里就难过极了。这可是他们唯一的营生,这一下子被撞了,不知道要赔多少钱,更何况,京城里开着车横冲直撞的人,他们哪里得罪得起?别人没让他们赔就不错了,只能忍气吞声。
素雪见状就冲着车拍了几张照片,准备打电话报警,阿姨急忙拦下:“姑娘,你不要命了,能在这儿乱开车的,哪有好惹的。我劝你,还是算了,别惹得人家报复你呢。”
“谢谢。”素雪顿了顿,“不过,没事的,您别担心。我不怕这个。”
阿姨怔了怔,想着这小姑娘气质看着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倒是她忘了……人家可能也不简单呐:“姑娘,刚才真的谢谢你,不然我现在命都没了。”
“没事,应该的。”素雪想了想,“你们先等一下。”
两人一脸疑惑,只见素雪转身往街边便利店旁的取款机去了,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沓钱回来了:“这里是一点钱,我知道叔叔阿姨摆摊不容易。今天的事情对你们来说也是无妄之灾,这点损失对你们来说,可能得辛苦好几个月才能赚回来。这算是我代替他先赔给你们的。”
大叔一看,顿时不好意思了,推了回去:“姑娘,我们这破炉子哪值这么多钱?而且就算赔,也不该让你来赔啊,刚刚你也差点被撞了,哪能让你给我们钱。”
“是啊是啊,姑娘你还是收回去吧。”
素雪没说话,抓过阿姨的手,放到她手里:“没事,我本来就打算告他赔偿,到时候他还会赔给我的,这些钱只是先给叔叔阿姨你们的,是你们应得的,拿着吧。”
两人还是推辞,最后还是素雪态度坚决,他们才收下钱。
她也知道自己给多了,但没给太多,给太多,他们是绝对不肯收的。这两夫妻都是好人,今天出了这点事,希望他们因祸得福,以后能过得好些吧。
素雪转过身,那辆撞到摊位的黑色轿车还在艰难的倒车。
撞到了烤红薯的炉子,车子半卡在三轮车里,半天倒不出来。
刚才撞地那么爽快,现在想走可没那么容易。素雪对两人说了句,又留下手机号码:“叔叔阿姨你们先离开这儿吧,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之后如果遇上什么事可以打电话找我。”
她怕他们被人蓄意报复,才留下号码,以防万一。
“谢谢,谢谢,姑娘,你一个人没事吗?”大娘担心地问。
“没事。”素雪点头。
两人这才匆匆离开,大叔临走还把板栗都包给了素雪。她收下板栗,等叔叔阿姨走后,她径直朝黑色轿车走去,站在驾驶座的车门边,重重地敲了几声窗户。
里面没人应,她继续敲。
撞了人还心虚不成。
还是没人应,车子反而挪动了起来,似乎想逃逸。素雪一见,也没耐心继续敲窗了,直接从绿化带里捡了几颗鹅卵石,从车窗外打进去,用她练功夫的寸劲和硬邦邦的鹅卵石,直接“嘭”一声打穿了车窗,还一声闷响,砸到了里面那人身上。
“哎呦!”那人叫了一声。
素雪那力道用的,不疼才怪,她唇角微微勾起,这下不装哑巴了?
整个车窗瞬间被她砸个稀巴烂,一砸一个准。
里面很快传出男人的叫骂声:“死丫头!你干嘛呢,砸了我的车,卖了你你都赔不起!”
“哦,是吗?”素雪轻笑,好整以暇地看着车里的男人,“那你撞人就有道理了?”
“有本事就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