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在蔓延。
痛苦,无奈,混乱,各种情绪五味杂成。
素雪却很清醒,她叹了口气,看着无力靠在墙边的曾可人,开口道:“我不会再帮你了,之前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你知道吗,你本来连mom和dream的试拍都进不了,他们第一轮就会把你刷下来。最后你的照片放上了网站,也是妥协之下的结果——”
“原来我并不想告诉你这些,因为你听不进去,甚至会觉得我是在折辱你。”
“就像你删了那份塞西尔发给你的邮件,是我让他发的,他原来根本没时间去帮一个普通的模特纠正她的错误,你要明白,这种建议有多么宝贵——可你不明白。”
“mom和dream后来跟我说,不想跟你跟你长期合作,为什么?因为你得到了一次很好的机会,却没有珍惜,也没有配得上这样机会的实力。你真的懂得他有多重要吗,你不懂。”
“这些都过去了。”素雪轻描淡写。
曾可人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她知道,好像有什么事情,就快要结束了。
素雪说的话,每一句,都非常刺耳,可这些刺耳,偏偏都是现实,真正的现实,她不愿意接受的,排斥的那些现实。
她竭尽全力相信自己是最好的,最优秀的,会红,会成为明星。
可到头来,自己虚构的世界,原来是如此脆弱不堪,如同沙子筑城的城堡。
一推就倒。
“该跟你说的,都说了。我们以后也不是朋友了,所以跟你说这些刺耳的话,你想骂我恨我,都没关系,我也不在乎。”
“我帮过你,尽力了,问心无愧。”
曾可人突然觉得脑子一阵发热发麻,脑海里嗡嗡嗡地叫,眼睛也烫地厉害,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不知道为什么哭,可就是忍不住哭。或许她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潜意识却明白自己可能要失去什么了。
一直以来,她自我也好,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也罢,但最后,她还是要回到现实里,去接受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东西,无论是好是坏,还是要过下去。
“但有人会很难过的。”素雪在说董娇,曾可人变成这样,董娇才是最伤心的那个人。
她已经不认得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你的朋友,是真的希望你能成功,希望你能踏踏实实地追求自己的梦想,一直默默地支持你。如果她现在知道你变成了这样子,会怎么想?”
“你要不要告诉她,是你自己的决定。但以后怎么办,你应该好好想想。”
素雪说完,就转过身,不看她了,兀自拿起手机,给韩随打了个电话。
“喂,哥,你现在方便过来接我吗?”
韩随刚准备出发,就接到素雪的电话,听她的语气,好像发生了什么,有点疑惑:“嗯,可以,我现在正准备出发。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这么快就吃完了?”
素雪默默道:“没吃,有点小麻烦,不过没什么事,过来再说吧。”
“嗯,行,我跟秦炎一起过去接你。”
“阿炎也在家里?”素雪疑惑。
“妈叫他过来的啊,不说了,我要开车了……”
“嗯,我在饭店等你。”
素雪挂掉电话,回过头来,曾可人还一脸呆滞的模样,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失魂落魄,估计现在没心思跟任何人说话。
她自己都需要重新整理自己的情绪和生活。
已经被她搅地乱七八糟的生活。
王总监呢,见素雪看过来,又露出公式化的笑容,似乎想跟她套点近乎。
“江小姐,你看,我们可不可以再谈谈,商量商量?我们公司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素雪直接摆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不过我真的很忙,当模特也只是玩票性质的,有时间有兴趣的时候当一下,不当作事业发展。我也不缺钱,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也不爱跟王总监这样的打交道,趋炎附势,你强,他就低头,你弱,他就踩你,瞧不起你。
“啊……江小姐。”王总监顿时苦起一张脸,这江小姐也太难搞定了吧。不缺钱,又是玩票的,没兴趣就不当,这么奇葩,他们得费多少心思才能说动啊,王总监一时间也没了办法,这跟他们以前认识的都不一样啊。
偏偏她就是有人气,有号召力。
谈不拢,王总监只能拿眼睛直直地瞪着她,心里盘算着还有还是什么法子能使的。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素雪提着包就打算走:“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再见。”
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廊去。
见她这就要走,王总监急忙追上来,跑到素雪面前,拦住她:“江小姐,别急着走啊,我们再谈谈,谈谈?找个别的清静点的地方谈也行?”
素雪蹙眉:“不必谈了,我也不喜欢你们公司用这种方式来跟我谈合作。”
“哎呀,江小姐,冤枉啊,这都是她,是她的哄骗了我们呐!”
素雪没什么表情:“在我眼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王总监:“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们是一片好意想促成合作……”
“什么合作。”温润的男声突然从王总监身后冒出,有节奏地突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却让人瞬间毛骨悚然,吓地王总监人都僵了。
素雪抬眼瞧去,原来是韩随和秦炎来了。
“你们来得正好,这人非缠着我不放,要我跟他们公司合作签给他们当模特。”素雪说,“好像是什么青什么集团?”
王总监:“……青鸟集团。”
“对,青鸟集团,你们听说过吗?”素雪眨眨眼问。
秦炎走到她身旁,自若揽住她的腰身,淡淡道:“见过他们的董事长,印象不深。”印象不深可以等同为在他眼里没那么重要的人物。
“哦。”素雪点点头,像是明白了,反正就是不用太在意的意思。
韩随放话了,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光,锐利的光闪烁:“知道韩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