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骑尽数集结于西城门下。
无一丝光亮,无一丝骚动,也无一丝声响,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默然。
梁纲策马站在了队列最前,在他身旁左右的是姬延良、姬仲良兄弟,队伍之中数他们三个的武艺最高,这今夜的冲锋陷阵自然也该他们三个打先头。
呼呼的寒风吹着,像刀子一样划过众人的脸庞……
子时、丑时……
时间一点点流逝,七百人骑依旧不动,他们都在侧耳细听着城外的声音。
梁纲已经给他们挑明,今夜突围在即,以城外传来的炮声为号,当大炮声音传来时,就是他们策马冲杀突围之刻。
城西三里外,清军营地正西面的一个小沟子。
张世龙、柳严辰、陈洪,三人正趴窝在沟子里,小心仔细的观察着对面的动静。呼呼闪闪的篝火,照不亮多大的地方,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那堵一人高的泥墙,那就是清军前哨营地赖以护身的防护墙。
曾攀桂他们虽然是一心一意的抓梁纲,可也并没有把游荡在外的三千红巾军主力忘在脑后。在东西南北四面大营的外围,各设立有一防哨营,刀枪对外,目的就是在防备着红巾军极有可能的逆袭。
胸墙有五尺来高,土木结构,泥土里面竖着粗细不一的树干,虽然很简略,可有生于无不是。
“大队长,柏队长来了。”一名小兵低身窜到张世龙跟前,小声的说道。柏队长即是柏清华。
随后就是一阵“嗦嗦”的细响,柏清华也溜到了沟子里,爬到近处压低声问道,“三位,发现没发现漏洞?”他身上穿着一体的黑衣,自然是为了侦查隐蔽用,虽然到目前为止侦察队还没有派上用场过。
他们一直在后面盯梢的,比起有限的侦查来,盯梢的意义更大。
“这边的情况最好,哨兵是有,但比起另外三门那的少了一些……”张世龙答道。他们几个可是把四门都转了一遍的,侦察队没来得及干的活他们都给干了。
柏清华仔细观察了一会,说道:“那就摸近了偷袭。我们侦察队搞掉那些哨兵,然后张大队立刻领二大队突袭,迅速击溃当面的防哨营,然后炮队跟进……
只要能缠搅乱了清兵,将军他们突出来一点都不成问题。”
对于梁纲的武力,红巾军上上下下都快有一种迷信感了。
“也行,防哨营就二三百人,根本不堪一击。”张世龙沉思了一下,就认同了柏清华的提议。事实也只能如此,臼炮射程太短,如果柳严辰他们现在就能把炮弹送到清军西营,那第二大队只要做好防御就行了,还管什么冲阵。
“那我联系了这边的就去联系东面的,要他们先闹一闹,转移一下清军的注意力。”陈洪接口说道。
不是作战人员的他今夜之所以出现在这儿作用就在于此。清军中也有西天大乘教的人,虽然不多,可是搅乱一下还是可以的。
陈洪就是联系了这面的人后,再去东门的清军东营走一趟,让那边的教众起一下乱子,吸引住了四门清军的注意力后,张世龙这里再动手。
人少力薄,东营清军那儿乱子并不大,但噪声却不小,隐隐的都传到了西门这儿了。
梁纲精神一振,直觉告诉到这是动手的前兆。
果不其然,就在东面噪声兴起不多时,西面这里紧接着就起了乱子,一阵喊杀声随着冰寒的夜风送到众人的耳中……
又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听到‘轰轰轰——’的爆炸声从西面传来。
“将军,是炮队——”城头的两个观察哨大声叫喊着,然后立刻顺着台阶跑了下来。他俩都是知道的,炮声一起,这边也要跟着动了。
“开城门——”梁纲挥手喝道。
‘轰轰轰——’的爆炸声就像是过年的炮竹一般稠密,比之阴条岭的炮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道是把整个炮队都搬来了?”梁纲心中暗咐道。
“咯吱咯吱——”城门大开了。
“弟兄们,跟我冲啊——”一扬手中的九环钢刀,梁纲高呼一声同时两腿一家胯下战马,战马嘶鸣一声四蹄立刻撒开。
“冲啊——”七百骑的高呼汇成了一股动天的巨响。马蹄飞踏,震震响动如若惊雷炸耳。
“大人,短毛——”文图跟前一名亲兵惊叫道。
“点火、点火——,给南北东三营发信号——”文图面色极其严峻,他没想到红巾军主力竟然会全力攻杀过来(看炮火规模),单这一下西营的压力就已经大过自身的承受能力了,这里面的梁纲再一趁机杀出,完全就是雪上加霜。现在就靠他手下现存的两千来军力是真的顶不住的。
可是顶不住也要顶,眼下只有死顶,必须死顶。顶到南北二营的人马赶到,等到东营的人马攻入竹溪城……只能是这样!
没有人是傻瓜,包围竹溪的清军虽然有近万人,可是红巾军主力却还在外面逍遥,他们要时刻防范着红巾军的反身一击;而因为城头的床弩火箭,城下的包围圈不能锁的太紧,这样也给了城内梁纲的活动空间。
七百骑兵啊,完全冲锋起来打垮一个千人队那是轻而易举。手下若没有两三千人在,谁敢在平地之上直面七百骑兵的冲锋?
所以,近万清兵平均的分成了东西南北四营,每营主将手下各有两千多兵丁。并且曾攀桂、文图等还立下规定,一营骚乱,余下三营不可轻易救援,必须等到当事营地发出确切信号,如此才可以看情况出动兵力增援。
就比如说刚才东营那里的骚乱,声音虽然传的很远,可是南北两营的清军丝毫没动,西营的清军更是该干什么干什么,那就是因为没看到东营所发出的信号。
而此时文图所让发出的信号,三道哧溜溜的红焱,猛一看像是过年时燃放的烟花,却是规定中所说的最最危急的信号。此信号一发出,南北东三营立刻就该明白自己接下去要做什么了。
“杀——”大喊声中梁纲一刀把一个马上的清军武官砍了下去,黑夜中看不太清楚,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角色。
但是这些那里有还是梁纲回去注意的,他现在全身心的想的都是向前向前再向前!
“啪——”是枪杆被斩断的声音。
梁纲右腕一转,九环钢刀轮个来回,刀刃画着圆圈升到了最顶点,“给我死——”大叫中挥刀全力斩下,一道如半月弯弧样的寒芒一闪而出,在三名挡在当前的清兵腰间一滑而过。
“啊啊——”鬼哭似的惨叫声登时响彻,三个被腰斩了的清兵……
再一击碍手,梁纲又驱马潜行了,身前旋即又打出了一记半月弯弧状的挥斩。
“弟兄们,再冲一冲,咱们就可以出去了……”乱战之中梁纲把自己带头尖头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任你前方多少人马,只是一个劲的冲杀,所向无前,是挡者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