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之战结束,躲回微国的微子启惴惴不安了好一段时间,见纣王并未发兵攻打他,这才慢慢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内奸的身份没有曝光。
但是,虽然没有惹来大商的报复,这次出兵却也是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不仅没有捞着好处,反而折损了不少兵力。
人口是国家的基础,是一个国家最大的财富,也是创造财富的主体。折损了这么多兵力,实际上是非常亏的了。
“都怪这个姬发和姜子牙无能,吹牛的时候天花乱坠,结果一打仗就拉稀摆带,把大家都给坑惨了。”
作为诸侯国,其实随时都会有被吞并的危险。所以这一次跟着西岐一起打大商的那些小国,为了不被周围的国家觊觎,必然会拼命发展自身。
与此同时,对于西岐的态度也必然会转变。
就在微子启无能狂怒的时候,一名官员手里面拿着一卷竹简上来:“王上,有来自朝歌的密报!”
来自朝歌的密报?
微子启第一时间就怀疑,是不是大商准备集结兵力,要秋后算账了——毕竟现在太子武庚和战神飞廉已经凯旋回朝,从实力角度出发,可以这么做了。
“快快呈上!”
纣王对微子启这位亲大哥其实挺好的,在位时就封子启于微建立诸侯国微国,爵位还是子爵,而启则是他的名字,故称微子启。
可纣王哪里能料到,他的这位亲大哥,就是大商最大的内应和带路党,一直处心积虑地要借周国之兵,帮他夺取王位。
几年前的孟津观兵,起因就是微子启派了两个人作代表到周国请兵。
正常人都觉得这是一个阴谋,毕竟亲哥这么坑亲弟弟的事情,那可不多见。
因此姬发拿到情报之后表现得很小心,最后也只是来看了一眼就走了,目的自然是确定微子启是不是在骗他。
在确认过微子启是真心要助他伐纣之后,姬发这才又花了两年时间积蓄实力,认真准备,正式发起牧野之战。
而因为孟津观兵一事,纣王就开始怀疑国内有敌国内应,毕竟姬发选择的时机太好了。
可纣王怀疑的人是叔父比干,所以比干被杀了,然后纣王又怀疑另外一位叔父箕子,所以箕子被囚禁起来,哪怕装疯卖傻,也被贬为了奴隶。
纣王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在战争爆发前,先解决内部的不安定因素。
可他万万没想到,给姬发和姜子牙当内应的人,既不是比干,也不是箕子,而是他的亲大哥微子启!
纣王此前只知道微子启一直以来都反对他的政令,却从未想过他的亲大哥居然里通外国,要覆灭大商。
说来这一切都是命,微子启之所以处心积虑要夺王位,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这个王位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论年纪,他是长子,而且和纣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按道理讲他应该才是拥有第一顺位继承权的嫡长子才对。
只可惜,他妈生他的时候还只是妾,所以从礼法上讲,他只是庶长子。
等到生纣王的时候,他妈转正了。
所以遵照大商立嫡不立庶的继承规则,年龄最小的纣王成了第一顺位。
对于这个结果,微子启显然是无法接受的,所以在姬发和姜子牙败兵之后,他也始终默默关注着朝歌城中的事态。
微子启心急地抓过密报,直接摊开在桌子上,开始看了起来。
原本,微子启还以为,密报里面的内容,是纣王集结兵力,要来讨伐他了。
毕竟,如果他的事情败露了的话,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然而,当他看完了密报之后,紧皱的眉头却舒展开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原来,密报里面的内容,说的是东征大捷的武庚,进宫求见纣王,被纣王拒绝的事情。
微子启不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甚至于还喜上眉梢。
“他们父子两个难道产生了什么间隙?纣王荒淫无道,跟太子不和……我的机会,又来了?”
铁器工坊内,钰穿着纣王赏赐的衣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而这衣服的胸口部位,更是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匠师”的字样。
这意味着,钰正式脱离了“奴”籍。从法律上面来说,他已经成为了大商治下的“国人”。
而从之前纣王颁布的薪资级别上来看,他现在做工的收入,是铁器工坊内的奴隶们的好几倍。
妥妥的高级技工人才。
成功打造出了第一口铁锅,“铁”这个神奇的东西,顿时引发了工坊内所有奴隶匠人的轰动。
而钰因为锻造出了第一口铁锅,直接脱离奴籍不说,连收入都提高了好几倍,穿的也都是带有身份标识的新衣服,这一切的一切,都刺激着工坊内所有的奴隶。
他们从钰的身上,看到了奋斗的方向。
“钰,你回来了?你现在……”
镛看到钰身上又穿了新衣服,顿时羡慕得不得了。
在得知钰已经脱离了奴隶的身份,成为匠师,人生从此彻底翻身之后,镛感觉眼珠子都红了。
钰笑着说:“我现在已经是匠师了,大王说到做到,谁能解决问题,他就提拔谁。大王还说了,任何人,只要开发出铁的新用途,都可以到坊司那里去领赏。”
镛听了,不由得眼前一亮,迫切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别的不说,只要能够摆脱奴籍,那可就是造福后代的,以后子子孙孙从出生开始就不是奴籍了!
跟这个比起来,赏赐的些许贝币,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钰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了。”
羡慕之余,镛又忍不住吐槽道:“这铁真乃神物也,坚固无比,若是用来打造兵刃,怕是切金断玉不在话下,怎么大王非得用来打造一口大锅?”
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低声呵斥道:“这话你可不要再说了,大王的圣意你也敢胡乱揣测?不要命了?赶紧干活。”
镛一听这话,不由得白了钰一眼:“以前天天换着花样偷懒的是你,现在怎么干活比我还勤快了?”
钰理直气壮地说:“那能一样吗?以前我是奴隶,干多干少一个样,反正监工也不懂,我装个样子就可以了,没必要累着自个儿。可如今我是匠师,做多赚多,要是能得大王赏识,说不定还能再往上爬一爬,尝尝当官的滋味,你说我能不卖力吗?”
“还真是!那我也要努力了!”
有钰这个榜样在前面,镛对于殷受德当初画下的大饼很是心动,干劲十足。
不要说镛了,整个铁器工坊内,大家都对钰羡慕不已,与此同时干活也非常卖力,就想着早一天能够脱离奴籍,获得更好的待遇。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铁器工坊的工匠们,也搞清楚了铁的熔点比铜高的事实,改进了风箱,增加了更多的进气量,提高炉内温度,炼制出来的铁品质也越来越好。
随后,根据殷受德的提醒,众人又锻造出了更加适合锻造的各种铁锤,生产铁锭的效率进一步提升。
伴随着一口一口铁锅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送进朝歌,炒菜这个全新的烹饪方法,也开始在皇室全面铺开。
都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王和娘娘都如此痴迷于炒菜,底下的人自然更加好奇炒菜究竟有着怎样的魅力。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费仲,他作为纣王的第一宠臣,不假思索地就去王室专营的工坊里定制了十口大铁锅,以示忠心。
贵族和群臣也纷纷有样学样,都跑去定制铁锅。
很快的,连民间也开始紧跟潮流,但凡家里有点资财的,都要想尽办法买一口锅回来,乃至于有没有铁锅,都成了此时朝歌城百姓婚嫁的一个重要参照标准。
大商时期,流水线生产模式已经非常成熟了,只要稍加提升一点奴隶们的劳动积极性,生产效率就会大大增加。
短短一段时间之后,关于铁器的生产,钰和镛就带着一群工匠自行琢磨出了一个流程——先由高炉组锻造出海绵铁,再由锻造组捶打成铁锭,再交给铁锅制造组打造铁锅。
这些铁锅,不但供应内城的王室和贵族,还能供应外城的平民百姓。不过由于是全新的产品,价格奇高,比青铜炊具价格高了不知道多少。
可来朝歌定居或者做买卖的豪商富贾们可不在乎这些,他们手里有的是钱,连大王都迷恋的铁锅,自己怎么能没有呢?
怎么说也是体面人,家里面若是没几口铁锅,怕是走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而伴随着铁锅的热销,铁器工坊创造了大量的收入,充实到国库里面。
尤浑拿着账本来向殷受德报喜,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嘴里激动地说道:“大王,王室专营的工坊,铁锅已经卖疯了,现在还有不少工匠正在尝试打造铁剑和锄头,一旦成功,收入还会再次大增啊。”
之前那些对减少青铜铸造颇为不满的王公贵族,现在也都不说话了,而许多因此受益的王室成员,更是觉得殷受德英明神武,心中只感到由衷的钦佩!
说到底,还是钱财动人心。
你让他们亏钱了,你就是昏君暴君。
可你要是带着大伙儿赚钱了,那么哪怕你天天没事儿就杀几个人解闷,大家也都觉得你是圣君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