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七年(1548年)7月23日,长尾家的两支部队在信浓川旁对垒,展开了长尾家的又一次亲族内战。而长尾景虎的部队正驻扎在一个河岸旁边的高地上,这个庞然大物的对面,则是长尾家另一方长尾晴景的大军。
纵深不过三公里,长度不过五公里的战场异常拥挤,信浓川两旁的冲积平原让这里成为了一个不错的平原战场。这里并不是波澜壮阔犹如史家们吟唱的那样壮丽,事实上,这里将会相当的凄惨。
两军对垒,一射之地!
巳时(上午九点整),远道而来的长尾家家督——晴景的部队才慌忙整顿好了自己的阵型,而对面应该是被攻击的景虎军却早已摆好了架势,等待在这“讨伐者”晴景。
很明显,晴景军被景虎军放了一马。他们竟然花了整整十五分钟才把阵型稳定下来,也不得不说联军之间的协同似乎并不怎么亲密。这,也是长尾景虎对她哥哥最后一次退让,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李维跟随着景虎姐在高地上一处高地上立稳了“毗”字旗。而乱龙旗则在一个骑兵手里。
“这里应该很安全吧?”李维如是心想道。
今天是个大晴天,和昨天晚上的大雨不一样,今天的太阳公公笑得很是灿烂,一个上午过去了,甚至连中午饭也算是吃完了。不过很明显对面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好命了,因为景虎军的到来正好打扰了他们的午餐。
叹了一口气,李维使劲的晃了晃自己已经发麻的大脑,让自己不再去抱怨,现在吐槽一点意义都没有,还是专心养好精神,势头不对就准备跑路好了。转眼看了看景虎,她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战场。
“哎!打来打去干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这次的合战能不能或者回去还是一回事呢。”在脑子里面使劲的腹诽这次战役的对方将领家的十八代祖宗,并且和他们的母系亲属发生了相当亲密的关系,李维还是忍不住地吐槽。
所有前来支援的领主全都回到了各自的部队里,景虎的手下们也基本都被安排到了下面的部队里担任基层军官。现在在本阵里的,只有那个六十岁的老爷子宇佐美定满了,也不知道这家伙还能不能上战场?
“好了!”突然间,景虎姐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似乎接到了自天上而来的一阵神风所送来的开展信息一般:“传令兵!告诉柿崎景家大人,让他前进吧!”
“是!”马上就有一个背上插着羽檄的士兵翻身上马,领命而去。
接到命令的柿崎景家早已急不可耐,噌的一声将佩剑拔了出来:“柿崎景家队!前进!”
“哦!!”
伴着号角声和声响巨大的吼声,柿崎景家带领着五个百人方阵缓慢的向前移动。
景虎军的攻势开始了。
长尾景虎一向是个攻击的天才,难从她的战术里看见防守的姿态。并且最为让人惊讶的是,她身边好似真的时时刻刻都站着一位天王,在她的耳边低声细语,告诉她何时何地,应该怎样去做——因她的每一道命令都是那样的完美,每一支部队不论是将领还是农兵都是用在刀刃上。
“真是可怜人,明明是去当炮灰,却又热情这么高,英雄主义害死人啊……”看着身边蠢蠢欲动的近卫队,李维在心底里摇头。
战斗在诡异之中进行了一个小时,何为诡异?明明是少数人,却向比自己人数多出仅一倍的部队发起了进攻。最让人跌破眼镜的还是,多数人的晴景联军部队被少数人的景虎军打得晕头转向,少数部队甚至发生了动摇。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景虎姐天才的战争艺术,以及总是出其不意的打击。
“该结束了。”当敌人的军队时不时的发生动摇,却总是能被强弩之末的督战队镇压的时候,景虎姐知道了现在该是给敌人以巨大的心灵和肉体冲击的时候了,于是她站起了身,似乎战神也同时起身了一样:“牵马来!”
“景虎大人,是不是再等等?”旁边的宇佐美定满在整个合战中,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必须现在去!”景虎姐翻身上马,还解释道:“敌人也一直没有出动大批骑兵,但如果此时不出,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的士兵虽然斗志昂扬,但分身乏术,不能组织有效的抵挡。现在我必须去!鬼小岛!”
“在!”手里拿着乱龙旗的鬼小岛弥太郎朗声答道。
“领着骑马队,跟我来!”
“是!近卫骑马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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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景殿下!我部政景大人麾下出现动摇,请求支援!”
“哦,我知道了。”
“主公!山形大人被敌将柿崎景家讨娶了!”
“我都听见了。”
“主公!……”
一个个传令兵带着一个个坏消息像流水一般不断地进来报告,这让联军本阵的其他大将心忧不已,联军出兵仅次于晴景的长尾政景,作为长尾家的一门众,更是在本阵里肆无忌惮地走来走去。而坐在指挥位置上的长尾晴景,却只是把弄着手里的扇子,对一个个坏消息的答复永远都是“恩,哦,我知道了,我听见了。”
似乎他并不关心这场合战的结果。如果输了,在场的这些站错队的重臣们肯定会被清洗掉,而晴景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按照规矩不是被假惺惺地释放后被暗杀,就是被直接勒令切腹,生不如死的幽禁只会让这个身体本来就不好的长尾晴景死得更快。按理说他应该是最着急的一个,但为什么此刻就像一个好不相关的外人一样呢?
“混蛋!不行了,我必须亲自出阵了!”长尾政景决定做最后的一搏,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基本没有动用的骑兵队上,这400个骑兵里还有他的150人,打光了,基本上也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哦,去吧。”长尾晴景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哼!”一瞬间,长尾政景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人?相应谁的讨逆檄文,也不能相应眼前这种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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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景虎姐所预料的一样,长尾政景真的带着骑兵队上了,越后产马,所以在内乱的情况下也都各自拥有或多或少的骑兵部队。这次景虎也带了320人的骑兵队出阵。虽然人数趋于劣势,但在那面现在并不出名的乱龙旗之下,所有人都精神百倍的跟随者如同女武神一般驰骋于战场上的白色姬武将冲锋陷阵。
长尾政景没有像景虎姐一样冲在骑马队的最前面,应该是他的幸运。
景虎姐和长尾政景的骑兵队马上就遭遇了,两支部队都是战场上各自唯一的预备队,拼杀起来自是奋勇异常。不过,却只是单方面的屠杀罢了。
一个照面,景虎姐就把冲在最前方的两个骑兵一起格杀!飞溅的血雾和惨叫声,这是开了一个好头。之后以“V”字形冲锋的景虎姐部队,竟然生生地把长尾政景的骑马队冲了一个对穿!
高地上观战的李维目瞪口呆,以外呢所有对景虎姐能力的疑虑似乎都在这场合战,甚至是都可以在这次冲锋中找打答案了。
“这……真的是…真的是女武神!对,如同流星一般的银色瓦尔基里!”
李维似乎是对景虎姐越来越着迷了。
之后联军的情形可真够惨,战场上的所有士兵几乎都在看着这边的情形,主将之间的对决,长尾政景的失败让联军本就濒临崩溃的士气如同江河解冻,崩塌,倾颓,融化,狂泻!督战队的太刀再也无法抑制农兵的溃败,驰骋战场的女武神也让这种情形愈演愈烈!
士兵在士兵面前溃败,大将在大将面前溃败,惶恐不安的情绪上升为一种集体的恐怖。而另一方面则是被战功的利益和嗜血的情绪所驱动,宛如恶鬼一般的追击。
“背叛!!!”眼见农兵溃败的豪族们愤怒地狂吼。
“敌袭!!!”传令兵报告毅然坐在一边的看着扇子的联军统帅,长尾晴景。
“混蛋!混蛋!都给我稳住!稳住!”
“不想死的给我保持队形!保持队形!”基层军官还在努力地保持队形,但都是枉然。
一群死忠于长尾晴景的基层低级武将们一个个都在做着困兽之斗:“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给我杀!给我杀!”这群在绝望之中依旧死战不休的人没有坚持多长时间,他们的声音也没有传达给多少人,长尾政景组织了不到八百人的正规武士部队,死守晴景所在的本阵,力保马印大旗不倒。
而这时,让溃败着心惊胆战的事情发生了——代表着景虎本阵的“毗”字大旗,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