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榆看到对方突然严肃,觉得大可不必。
“我下手有分寸的。”
火窑裁判听到这话,好似忆起往昔,态度更加坚决:
“你师傅当初也这么说,何况,你提着一把连铠甲都能打烂的兵器,能有多少分寸?
对面是白虎武馆的弟子,万一你把人打死了,得有个说法。”
他这时又转头看向孟衍:
“石伯阳的名号,你应该听你师傅说过,你可以拒绝比试。”
孟衍摇头:
“请收起生死状,那是你们老一套的东西,我如果被打死,是我本事不济,愧对师傅栽培,也该被打死。
我白虎武馆绝不会为此寻仇。”
看着孟衍说的慷慨激昂,周榆开始怀疑自家师傅当初都做了些什么,过去这么多年,影响还在。
看到孟衍坚持,火窑裁判也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周榆:
“周榆,别怪我欺人,生死状你可以不签,但这把兵器不能用。”
他拿出一把短棍,又再三叮嘱:“这是切磋,不是决生死,点到即止。”
周榆叹了口气,把风雷锏扔给台下的管连山,自己接过木棍。
“开始!”
这时,火窑裁判才终于宣布开始,只听孟衍摆出架势,步法如猛虎徐步,拳形如白虎狩猎,直扑周榆过去。
“我的师叔,曾败给过你的师傅,今天,正让我为他报仇!”
周榆挥动短棍,快出幻影,挡住孟衍的拳打脚踢,还将其逐渐逼退。
“喝!”
孟衍见状,一拳破开周榆打出的架势,自己同时后撤,双臂展开,已然脱离猛虎姿势。
“你看起来可不是白虎拳。”
周榆看着对方的白鹤亮翅,出声询问。
“这便是以形补形,让你见识一下,虎鹤双形!”
孟衍变化拳法,再度杀向周榆,周榆却没继续陪他玩的心思。
狮吼风雷鞭施展开,青云花填入缺口,速度顿时拔升。
砰!
一棍子敲晕孟衍。
“胜者,柴帮周榆!”
确认孟衍只是晕过去,火窑裁判松了口气,宣布周榆的胜利。
“下一场,火窑……”
周榆下了擂台,不少人围过来问东问西,其中最主要的关注点,在于周榆是不是真的是石伯阳的弟子。
好在政元也在,他作为石伯阳医术的传人,人尽皆知,周榆的身份很快得到证实。
但被问起鞭法从何而来,周榆还是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悟出来的。
此后,比赛一场场进行,周榆面对不同的对手,先是试探,然后针对性使用战术。
通过切换天材地宝,达到“换挡”的效果,做到突然提升速度或者力量,抓住对方来不及反应的空隙,一棍子把对方敲晕。
往日见都见不到的青年才俊,今天被他敲晕了七八个,连裁判都从一开始提防周榆下狠手,变为允许周榆用回风雷锏。
但周榆没换,他注意到对手大多都有扎实的功底,招式纯熟,但缺乏经验。
要对付能随时切换加成的自己,灵活应变的本事是必须的,但这门功夫只有依靠不断实战才能养出来。
而少数几个真能灵活应变的,周榆直接叠加天材地宝,用纯粹的力量和速度压过对方。
在剩下的选手里,周榆看得上眼的只有一个宁玉,对方是火窑的伙计。
“这是你们火窑的人吧,很厉害啊,战斗经验丰富,好几次被逼到绝境,也能化险为夷。”
周榆找到萧胜搭话:
“是伱们火窑的卫队出身?”
萧胜看着台上刚刚获胜的宁玉,摇了摇头:
“他用的不是火窑的武功,我正纳闷着呢,和他一起负责焚化炉的几个人也在这里,我问过了,他们从不知道宁玉这么厉害。”
他的脸色越说越沉:
“我们火窑会向学徒传下一门基础武功,然后看学徒们的进度,决定花资源培养谁。
如果宁玉今天展现的身手,只要往日露出半分,我一定也早就听到他的名字。
而且他用的武功很杂,五花八门,都是些地摊上的低端武功,但却被他融会贯通,他一定练了一门很强的内功,能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武功统一起来。
今天他屡次在跟人交手的时候化险为夷,这样的战斗经验,一个天天烧尸体的人怎么可能有?
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武功,到我火窑当学徒?
又为什么已经藏了这么多年,要在今天的擂台大比上暴露出来?”
萧胜脑海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随着问题越来越多,他心底越发不安。
一旁的周榆听到这些疑问,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连山,把风雷锏给我。”
他朝着管连山喊了一声,又看向政元:
“师兄,周槐麻烦你了。”
政元点头,周槐虽然不明白意思,但还是朝着政元身边凑了凑。
这时候,裁判宣布了最后一场:
“冠军决赛,两人都是名不见经传的黑马!
柴帮周榆,对阵,火窑宁玉!
最后上等兵器将落入谁手?
临时追加的神秘奖品又是什么?
让冠军来揭晓答案!有请两位上台!”
……
内城热闹,外城冷寂,聚集在临时窝棚下的人们忍受着寒冷和病痛。
长久生活在简陋的窝棚下,他们都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
这段时间,阳春医馆的大夫会来给他们诊断、治疗,不收取一文钱,但他们发现,每次被治好后,很快又会生病。
今天,阳春医馆的大夫又一次过来,但很多人已经瘫软在角落。
阳春医馆的大夫们不理会,只是给他们喂下丹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再度恢复了力量,浑身都暖洋洋的。
“所有人都吃了吗?”
汪象看着流民们一个个站起来,向着身边的大夫确认。
“护法,所有人都已经吃下丹药,现在都开始起效,可以动手了。”
汪象嗯了一声,忽然几个流民走过来,朝着汪直跪了下去。
“大夫,谢谢你们,又一次把我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说着,就要磕头,汪象立刻蹲下,把对方扶起来:
“医者仁心,见到受苦难的人,就要去帮助,你们实在想谢我,不妨帮我个忙。”
流民听了,立刻答应:
“大夫,只要是我帮得上的,我绝对不推辞。”
汪象笑了:“不难,只是一件小事。”
掏出一枚铃铛,摇动后,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叮叮当当。
叮叮当当。
在这铃声中,流民们逐渐恍惚,在意识完全消失前,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去内城,杀了你们见到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