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铁雄你不要在此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而且这事背后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渭东府战事打成这样不是一个人的错,而是地方势力与朝廷角力的结果,”此时林军师的脸还是那么苍白。
听他这么一说铁熊可就来了兴趣,急忙追问道:“军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地方势力胆敢与朝廷角力我没听错吧?再说了朝廷何时曾亏待过他们,与朝廷角力他们哪有这份实力,难道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一个个的都不想要小命了吗?何况有我们骁勇善战的神策禁军在此这些宵小之辈也敢猖狂?”
“这话怎么说呢,搁在百年前他们自然是不敢想的,就算是有人敢想也没有那份胆敢挑战朝廷权威的实力,但如今的朝政局势可不比百年之前皇权至高无上,要知道当年朝廷为了平叛皇室之间的八王之乱,不得不下放朝廷权柄以此换取各地封疆大吏府主的支持,两位先帝这才顺利平定了这场由皇室之间引起的八王之乱,只是平乱成功易,已经下放的权柄想要再收回来可就难了,每当朝廷稍有此想法这些各地封疆大吏府主便虚委以蛇,暗中使坏最终都不了了之,这期间若朝廷一个处理不当怕是会再起兵戈,立时便有分崩离析之祸,到了如今这些分散在各地的封疆大吏府主代代经营相传,其强横者甚至已经有了与朝廷角力的资本,好在天佑我大干王朝,当今的天宝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十余年时时厉兵秣马令他们都有所忌惮,由此都不敢明着对抗朝廷的旨意,只能在暗中耍些鬼魅伎俩,我甚至都怀疑此刻这些胆敢入侵我朝境内的南蛮子就是他们自己人搞的鬼,目的就是借此消耗朝廷的兵力,如此他们自然是不肯出大力气抵抗的,就想着朝廷与南蛮子两败俱伤时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以此要挟朝廷保护他们到手的权柄可以世代相传下去。”
林军师如此大逆不道破坏朝廷与地方不和的言语,直把众亲卫惊得目瞪口呆,性格耿直的铁雄更是惊骇欲绝:“军师大人,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渭东府府主曹彰老头亲自搞的鬼,他此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难道就不怕将来皇帝陛下问罪于他吗?”
“哼哼,就这个老谋深算的曹彰府主,我看他早就对朝廷没有了敬畏之心,他曹家把持这渭东府权柄百余年间,在这里的根基地位早已是根深蒂固稳如磐石,各级官员大都也以他曹家马首是瞻,若非还惧怕我等忠于朝廷的神策禁军三分,怕是早就关起门做他的土皇帝了,此时哪里会让我等进入他的势力地盘,在此地反而是朝廷势微,如今换成他人哪里能控制得了这三郡九县之地,只是让我也想不明白的是老谋深算的曹彰好好的渭东府府主不当,何故急匆匆冒着天下大不韪甘愿引狼入室,这不是引火自焚吗?”
林军师都想不明白的事铁雄哪里会明白,他只是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他们这些当地大官对战事漠不关心,还敢对武王元帅大人发出的帅令阳奉阴违,可是他们这样故意打败仗,眼睁睁看着治下的百姓为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林军师为此沉吟了片刻,“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若说只为清除异己可连渭南城都被南蛮子占领屠戮,难道他们这些人的心肠都是铁石做的?更令人不解的是皇帝陛下对此甚至都没有过多的责问,除了刚开始在金銮殿暴跳如雷外,到如今已经是对战事不管不问,即使我们在此地一败再败都没再派大军前来支援,就这么放任曹彰在渭东府境内大肆征兵,难道朝廷就不担心曹彰从此彻底掌握整个渭东府大权,难道他们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亲近之人就容许我在此发发牢骚,其实早在武王元帅还未重伤昏迷前我就提出了过类似疑问,只是当时武王元帅对此遮遮掩掩不肯吐露实情,内中实情我也不明就里,后来看着陈监军与老谋深算的曹彰在那里相互扯皮,时间久了我也大致看出了几分双方间的谋划。”
“你们都知道这个监军陈长贵打仗是不行,但说到耍阴谋诡计可是在行的很,无非就是因为百年前朝廷下放的权柄问题,一个想要趁机收回曾经下放的权柄,一个在地方经营了百余年的大佬自然是不会让他如愿,彼此都欲借此达成自己的目的,于是双方默契的各行其事谁也不曾点破,可是随后的战事发展却脱离了双方的掌控,南蛮子中原本互相仇视的两大上部落防风氏与蒙双氏居然会放下千年仇怨联手入侵,准备不足的我们这才有了如今种种惨败。”
“唉,君臣离心却苦了渭东府这些普通老百姓,连累他们饱受战乱之苦何其无辜,”林军师说的很是忧伤,这事对于他这书生从戎的人来说何其难受。
“军师大人这话你可否说得直白一些,就你这些云里雾里的话我们这几个大老粗哪个听得懂,要说打仗我们这些人是绝不含糊,可你要我们钻研这些云里雾里的门门道道这不是为难我们吗?而且就因为这点龌龊他们就敢连累着这么多百姓跟着受苦,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奔跑中的铁雄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问道,他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的心肠会这般狠毒。
林军师听后莞尔一笑,对于铁雄的实话他也无可奈何,自己身边这几人哪个不是勇猛过人,可你要和他们讲谋略,也许还不如跟刚认识的小师弟方旭说道说道,“人心这回事很难说我也搞不懂,或许只有诸子百家中的圣人才可以看的清楚讲的明白。”
“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武王元帅快点苏醒重掌帅印,以如今这般危局也只有武王元帅苏醒了才能稳定军心聚拢大军,然后带领我们全军速速回师虎牢关将渭东大桥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只有占据地利我们才能重新形成与势大的南蛮诸部落长久对峙,然后等到朝廷的精兵强将赶来,就可以引精兵一步步蚕食消灭这些可恶的南蛮子,到时我就亲领一军截断他们的后路,让他们有来无回纷纷血染渭东府境内,以此告诉世人我大干王朝子民的鲜血不能白流。”
“届时我在趁机建议朝廷立马挥军踏破九盘山,打碎他们九盘山老祖的神像,然后以九盘山为饵布下天罗地网,诱使他们纷纷从藏身的大山中涌来,最终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死于我军铁刀之下,就此一举了结这千百年来的心腹大患,”只是当他怒气冲冲的说完这些话后,突然就是一阵急剧的咳嗽,不多时就陷入了昏迷当中,显然怒气加重了他的伤势,让他再一次陷入了昏迷当中。
林军师突兀的昏迷让一众亲卫纷纷脸色大变,看着昏迷中嘴角仍不时溢出的鲜血,这严重的伤势可就急坏了众亲卫,只是碍于之前军师大人下达的命令,让他们很是为难,拿不定主意的众人只好把目光投向副亲卫队长铁雄,同样着急的铁雄很快就有了决断,速速把昏迷不醒的林军师送回军营疗伤,至于身后可能存在的尾巴,在他心中自然是不及林军师的性命重要,这是他头一次违背他的命令行事。
是夜五更十分,广阔无边的弭邙群山中有一处位占地庞大的树林突然无故自燃,风助火势大火中很快就席卷了方圆百余里,大火直到第二日傍晚才被前仆后继的飞雪熄灭,冬天的寒风奇冷无比,雪下的很大,不过一昼夜的时间就将这里深深的掩埋在雪地中,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洁白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