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爸彭妈悄悄提前回国的决定,彭辰无从可知。。。自从小茉小海回到家,他就觉得自己彻底沦为“三房”了。深知“大房”“二房”地位固若金汤,自己翻身无望,便识相地日夜忙碌寄情工作了。
对他自编自说的“三房”论,潜小麦表示啼笑皆非。
她只不过空暇时间多陪陪弟妹,无非就是和小茉一起去美容院换个发型,帮小海选条领带、买套西服什么的,都是最最普通平常的事情,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小别重逢,三姐弟话题多++多,话匣子打开,一不留意就会侃到忘记了时间。偶尔,堂哥杨弓剑也会过来凑凑热闹。四兄妹轻车熟路,各踞一方,刚好凑一桌牌搭子。刁难的刁难,放水的放水,作弊的作弊,赚零‘花’钱的赚零‘花’钱,每每笑料迭出,自是别有一番乐趣。
潜小麦玩到开心处,输钱也输得心甘情愿。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桌子底下两个弟妹笨拙的作弊手法,终于忍俊不禁,撇过头去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冷不丁的,就碰到了电视机前两束被遗忘的貌似叫作幽怨的目光。
呃?原来,他还没走啊?
汗打牌打得太入神,还真的给忘了。
潜小麦绽开的笑容略微僵了一下,在彭辰不动声‘色’的注视里,渐渐变成了谄媚和讨好,外加枯巴巴的干笑数声。明明没有做错事情啊?但莫名的,她就是觉得心虚。
连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三个人都照顾不均,潜小麦自认没有能力去‘插’手外头的事情。
孩子们在上海医院接受治疗的事务,她全权委托给了陈默。每晚的通话报告中,也都只听不说。若有什么需要她批示的,她往往也是让陈默具体事情具体解决,就地跟刘飞鹏、王志高夫‘妇’开小组会商量决定。
苏建芬的出现,让她着实呕了两天。好在,邻村村支书推选的事情跟她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据说,推选的当天,双方势力旗鼓相当,双方人马剑拔弩张,甚至劳动了乡里的派出所,才将推选大会稳定有序进行下去。推选的结果,苏建芬的公公以一票之差落选。
消息传来,潜小麦淡淡地一笑而过。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打电话表示慰问。
对待苏建芬的事情如此,对待公司的事情也是如此。
临近年末,“艾薇尔”最重磅的八卦莫过于设计部主任林莉连同两名设计师一起请辞的消息。跌破众人眼镜的是,对这三位身居要职的人物,南浩然居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当天就口头批准了三人的辞呈。
第二天,总公司设计部副经理率领几位设计师迅速到位,‘交’接工作有条不紊进行。
一时之间,公司内众说纷纭,设计部人人自危。连带着,潜小麦不久前与姚雪雁‘私’下会谈的事情,也被回锅热炒了一遍。
身处八卦的旋涡中心,潜小麦的内心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淡定。套用一句很土的俗语,就是她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早就预料“艾薇尔”可能会遭“雪雁”挖角,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其中会包括分公司最早的元老人物林莉。虽然没有明说请辞的原因和以后的去向,但明眼人心里都亮堂堂的,只是谁也没有去挑明。华阳的圈子就这么点大,今日留一线,为的都是日后好相见。
对南浩然有时候如此刻意糊里糊涂的处理方式,潜小麦已经逐渐习以为常。
好比那个已经删除、传言她要跳槽的bbs帖子,发贴人是谁,至今仍是一个无头案。
她曾经‘私’下询问公司网络管理中心某个美眉,却被告知南浩然对此下了“封口令”。鉴于她对探知真相的兴趣并不大,此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家族式民营企业的管理向来章法简单,大多以boss的个人意愿为准,谁有钱有闲刨根问底天天上演侦查戏码。
而她相信,南浩然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小‘女’子智慧有限,既然参不透,不懂也罢。
好在,南浩然对待真金白银的事情从来不会糊涂。年末最后一次工资发放的日子,年终奖和红包也稳稳打到了员工的卡上。
这一天,从早到晚,潜小麦的心情都无比愉悦,笑得连嘴角都疼了。
下班回家,不等彭辰熄火,便率先开‘门’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兀自先跑上了六楼。
进入卧室,打开保险箱,取出几本存折,连同工资卡攥在一起。不自觉地退后两步,准确无误仰面倒在‘床’上,笑嘻嘻地双手往上一抛。瞬时,存折和工资卡在空中开了‘花’,哗啦啦地掉下来,砸了她一头一脸。
“嘿嘿,发财啦,发财啦……下钱雨啦,下钱雨啦……”
于是,迟她几步上楼的彭辰看到的便是,某人笑咧了嘴,像个小孩子般在乐此不疲地抛高高玩。
“很高兴?”明知故问。
“嗯,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让钱砸。”
“有道理那你继续。”彭辰哂然,倚在‘门’口静静观赏,并不打搅她做自己认为最快乐的事情。
最终,还是潜小麦抛玩尽兴,自己停下来开的口:“彭辰,我终于凑够设立‘可爱的你’基金的钱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向他,眼‘波’流转,正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直以来辛苦工作攒钱的点点滴滴,像是快进的视频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的声音干净缓慢,既有完成目标的喜悦,又有卸下重任的轻快,仿佛是在对彭辰述说,又仿佛是在给自己的内心做一个肯定的‘交’待。
思绪翻涌中,突然有‘阴’影挡住了她上方的灯光。随之,细碎的‘吻’便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做得好”彭辰一下一下轻啄着问:“你要什么奖励?”
潜小麦却是摇摇头,笑笑地吁了一口长气,感慨良多:“这辈子,我终于做了一桩正经事儿。”
闻言,彭辰不由挑起了眉头,调侃道:“原来……咱们天天做的都是‘不正经’的事儿啊。”
好好一句话,被他曲解得‘乱’七八糟。潜小麦没来由地连耳脖子根儿都红了,禁不住轻“啐”一声,伸手去捶他:“没正形儿别把我说得跟你一样没脸没皮。”
彭辰觉得自己严重被冤枉了:“我本纯良,还不都是被你带坏的。”
“胡说八道”潜小麦想也没想,就回他四个字。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额头蹭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和讲话的热气吹拂到彼此的脸上,酥**痒的,竟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和亲密感。
时间仿佛一下子变得漫长难熬。
到底,潜小麦脸皮薄,坚持不住,没几分钟就憋岔了气。推开彭辰,一头钻进被子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彭辰也是赤红着脸忍俊不禁。自从医院遭遇后,真是好一阵子没有听到她打心底里笑得这么轻快愉悦了。心里想着,手伸过去扯了扯被子,说:“出来小心在里面又笑岔了气”
哪知,潜小麦非但不听,还愈发捂紧了被子。彭辰却也不急,俯身随意拣了本丢散在‘床’上的存折,打开瞄了两眼,懒懒地说:“不理我啊?那我拿着存折走了……”
完全如他意料的,他的话音未落,被子便被“豁”地掀开了。
潜小麦头发微‘乱’地跳下‘床’,就见彭辰掂着存折,正满脸兴味地看着她,清澈的眸里满是浓浓的笑意。当下不由赧颜,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当呢。
待潜小麦把抛玩得七零八落的存折和工资卡归拢,重新放入保险箱锁好,彭辰已经脱了西服外套随意扔在‘床’上,坐在她的化妆椅上慢条斯理扯开领带,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从明天起,你工作是不是可以空闲点了?”
“应该吧。有事儿?”她也不是很有把握。打工者的时间向来boss说了算,若是突然有大笔的订单砸下来,就是大年三十除夕也得熬夜加班。
还真的有事。彭辰轻“嗯”着点了点头,说:“小年前,咱们得‘抽’空回趟金田给一中的老师送喜帖。婚庆公司有些细节需要咱们一起去确定,顺便也听听‘新彭记’金田店长的酒宴安排方案……”
事情好多,真是没有一天可以空闲的。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自己梦想的悠闲日子啊。
听着彭辰在一旁细细说明情况,潜小麦一个头两个大,低敛的睫‘毛’微微有些颤动,转过身去在衣橱里找起了家居服。
时至今日,她这辈子还算‘混’得称心如意,莫非,现在要倒霉悲催地在谈婚论嫁上栽跟斗?
看彭辰这个急不可耐的样子,万事俱备,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大有“事到临头,不同意也得同意”的‘逼’婚架式。当然,这被‘逼’的对象,不是她,而是他亲亲的老爹老娘。
但她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彭家二老没有发言,她至今都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弟妹开口。
避无可避,一想到这个问题,潜小麦happy欢跳了一天的心也慢慢沉静了下来。暗暗叹息,这样执意拗下去,她在彭爸彭妈眼里是绝对变成像妲己一样的狐狸‘精’了。可他一个人汲汲营营安排得这么辛苦,她现在若是犹豫打退堂鼓,不知道他会不会怒得把她直接从六楼扔下去。
有生以来第一次,潜小麦感慨:做‘女’人真的很难。感慨归感慨,思想斗争的结果,她还是决定抛却所有自尊跟他共进退。
“目前情况就是这样。可有什么遗漏的?你有什么补充?”彭辰依哩哇啦说完,反过来问她。
可怜潜小麦忙着做思想斗争,什么都没听进去,哪里做得了查漏补缺的工程。只能粗粗地说:“我没意见,凡事你决定就好。记得酒席给我这边的亲朋留出五十桌,具体请帖名单等我回南江跟爸妈商量了再拟。”
彭辰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就这样?”
“嗯。嗯。”潜小麦眨巴着眼睛,点头如捣蒜。挑好家居服,准备移步去卫生间换上,经过彭辰的时候,突然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帅哥,好好干能者多劳啊”
彭辰第101次雷倒。这‘女’人不按理出牌,真是拿她没办法。要偷懒就直说,戴什么高帽子。虽然说他一开始就没指望她帮什么忙,但这态度也未免太没参与感了吧。
卫生间的‘门’已经关上,彭辰朝着里面隔‘门’喊话:“老婆大人,这婚纱无论如何总得你自己动手做吧?”
潜小麦却是觉得可有可无:“就穿一天,去林峰影楼租一件就行了。”
这话过后,房内无人答话,倏地变得寂静无声。就在潜小麦以为他出去客厅了,隔着‘门’,传来了冷冰冰碜人的嘲‘弄’:“潜小麦,你说这话,就不怕被全天下的设计师唾弃?”
这人造寒流冻得潜小麦莫名郁闷。至于么,她都不介意,他瞎嚷嚷介意个‘毛’?
辛辛苦苦做了大半年的衣服,尤其是最近又刚刚结束一个大单,她现在是真的很想偷偷懒,不去碰那些电脑和剪刀针线。
没过多久,潜小麦换上家居服,嘴巴张啊张地出来。不是要说话,而是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叹息道:“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啊。前几年,我可是连着几天通宵赶工还生龙活虎的,哪像现在,软绵绵的,不到七点就打嗑睡,跟病猫似的。”
听到她为了偷懒不惜把自己比喻成病猫,彭辰真的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轻斥她言语无忌。但到底心软,便也就顺水推舟放了她一马:“这样说起来,还真是我考虑不周。那就别做了,我让爹地妈咪从罗马给你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