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尔曼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1999年的猎人考试,考生们抵达一家不起眼的餐馆后,由领路人说出暗语,他们才得以进入考场。
“这么说来,我需要你亲自带我到考场外了?”
“我倒是想当你的领路人……”比司吉语气里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最近的确很忙,无法分身。只是你放心,我拜托了另外一人当你的领路人。”
“谁?”
“我的弟子云古,目前是‘心源流拳法的代理师父’。”比司吉言简意赅地交代了关系,然后又恢复了夹子音。
“杰尔曼,你送给我的宝石,交给他就行了哦。你完全可以信任他,他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了。”杰尔曼准备挂断电话。
比司吉似乎意识到了杰尔曼的念头,连忙追问道:
“等等、等等,别着急挂电话啊!你先告诉我,这个宝石是什么,从哪里来的,要怎么获取?”
杰尔曼回答道:“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欸?现在就是‘有机会’啊!等等、等等,先别挂……”
杰尔曼挂断了电话,调成静音模式后,又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然后转身去了浴室。
好好地休息数日之后,时间已悄然地从1997年底,翻篇到了1998年初。
杰尔曼直到1月7日上午才出发,背着旅行背包,搭乘了一辆大巴车,前往亚尼沙市。
他所在地与亚尼沙市还算近,用不着坐飞艇,而且他背包里的石头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过飞艇安检。
两个小时的车程后,亚尼沙市标志性的尖顶城堡与教堂映入眼帘。
杰尔曼望着窗外的城市街景,看着琳琅满目的橱窗,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泊,看着漫天飞舞的鸟雀,沉浸在个人世界中。
猎人考试后,独自一人旅行,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这里是嘈杂的大巴车,并不是他个人的世界。
“咔嚓”一声,杰尔曼听到侧面传来异响,转头看去,就见坐在过道对面的两位少女面红耳赤、慌慌张张地收起手机。
“糟了,忘记关相机声音了……”
“他看过来了,长得果然很帅,怎么办?”
“要不直接找他要个合照吧?顺便聊聊天?”
“那你去啊。”
“为什么不是你先去啊?”
这时候,大巴车吱嘎一声到站了。
前后两道门都“嗤”地一声打开,乘客们纷纷从座位上起身,汇聚到狭窄的过道上,有序地下车。
杰尔曼不给犹豫不决的少女们决断的时间,戴上三角帽,背上旅行背包,就起身下了车。
“啊,他走了欸……”身后隐约传来遗憾的叹气声。
杰尔曼走出人满为患的车站,到处都是目光茫然或焦虑的人,快步地从他身边走过。
全都是过客而已。
他很快就注意到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衬衫的、文质彬彬的青年站在车站门口。
他习惯性地眯着双眼,看起来就像是没睁开一样,嘴角总是带着微笑。
衬衫右侧的衣摆不知为什么没有塞进皮带下的裤子里,就那样垂挂着。
戴着眼镜的青年注意到了杰尔曼,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微微躬身,朝他伸手。
“你一定就是比司吉老师提到的杰尔曼先生。我是她的弟子云古。”
“我是杰尔曼。”
杰尔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云古的手掌心,然后才伸出手,与他握了握,松开了手。
云古没想到杰尔曼这么有戒心,不过没有放在心上,扶了扶眼镜。
“杰尔曼先生,坐了很久的车,需要先休息一下吗?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
“不用了。”杰尔曼挥手打断,“云古先生,带我去猎人考试考场吧。”
“可是,现在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三个小时。”
“没关系,我的习惯是宁愿早到,也绝不迟到。”
云古点了点头:“很不错的习惯。那好,我带路,你跟我来吧。”
这时候,智喜并不在身边,不知道是还没有成为云古的弟子,还是单纯的没有被云古带来见眼前的危险人物。
杰尔曼与云古离开了人来人往的亚尼沙市车站。
他们路过热闹的公园,走上一处古朴的拱桥时,能看到桥下的河水平静得像是一面镜子。
灰白色、尖顶的教堂在不远处映入眼帘。
广场上落下了数不胜数的白鸽,啄食着投喂在地上的面包屑。
云古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伸出食指,斜斜地指向肃穆的教堂。
“杰尔曼先生,那儿就是猎人考试考场了。”
杰尔曼轻轻抬起帽檐,并没有感到意外,猎人考试考场总喜欢掩藏在表象之下。
云古往前走了几步,正要领杰尔曼进入教堂,忽然听见了刺耳的“吱嘎”声。
他扭头看去,双眼不由地惊讶地睁大了。
只见一辆黑色甲壳虫汽车,行驶轨迹歪歪斜斜地冲向这边,将一地的鸽子惊吓得集体飞起,霎时间漫天白影。
“车有问题?不……是故意的!”云古迅速做出判断。
司机像是喝醉酒一样大幅度地左右转动方向盘,又猛踩油门与刹车,令甲壳虫每次大弧线转弯后,都一副快要翻倒的模样。
“这是……”云古扶了扶眼镜,镜片泛着光芒。
他愣神的时候,忽然看见杰尔曼放下旅行背包,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
“杰尔曼先生?!”云古吃惊地喊了一声。
杰尔曼站在原地,回头看向他,解释道:“大概率是来找我的杀手,几乎每天都有,不过最近越来越少了……”
“不是少不少的问题,杰尔曼先生,小心身后!”云古立刻提醒。
那辆甲壳虫就像是暴躁的野牛一样冲撞了一阵,果然露出真面目,趁着杰尔曼回头看向云古,疾驰了过来!
杰尔曼却像是一个优雅的斗牛士一样,轻盈地闪身躲过,引得甲壳虫“吱嘎”一声刹车。
司机正要让甲壳虫转弯或者倒车,眼角瞥向后视镜,却惊愕地发觉目标不见了。
他再一眨眼,目标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位上,不由地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