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迟疑了片刻,最终一拍桌,果断的道:“为了瑶儿,我就舍了这张脸面了!”
沈氏能找上门来,这还真的出乎冷夜月的意料之外。
虽然没有明艳华美的首饰装扮,虽然还是如从前在府中一般简单随意的穿着,但不知为何,沈氏就是觉得冷夜月身上那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还有那让她自惭形秽的高贵气质,一切的一切都让沈氏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
可是想到瑶儿,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还是要委屈自己一次坚持下去!
极不情愿的曲膝对冷夜月行了礼:“见过御王妃。”
冷夜月接受得心安理得,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行礼而感到局促与难为情。
与沈氏擦肩而过,坦然落坐后对沈氏道:“夫人请坐吧!”
即使没有见到御王,可是只要看冷夜月怡然自然的神态以及光彩照人脸颊,沈氏就可以断定,她在御王府中的生活可谓是春风得意,而且御王定然是待她极好的。
还有精致的院子以及房中的简单却不失高雅的陈设,都是冷夜月喜欢的风格,足以看出御王的用心。
还有那几个丫头,跟从前在王府中时完全不同,身上的穿戴甚至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好。
所以虽然心生嫉妒,但沈氏却对此次前来更是多抱了一份希望。
命人给沈氏斟茶后,冷夜月笑着问道:“不知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即便笑着,沈氏还是感觉到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王妃自大婚后还从未回过府,”沈氏只能尽可能的先套近乎:“我看王爷惦念王妃,于是就私自做主前来探望。王妃不会怪我多事吧?”
冷夜月脸上依然带着亲和的笑容:“自然不会。”
她那个父王若是能惦念她的话,那太阳还真是得从西边出来。
知道沈氏在说谎,冷夜月倒也不点破,只是礼貌的道:“如此劳烦夫人了。”
平日与冷夜月争锋相对惯了,这样平静的状态还真是让她不知该怎么应对,所以一时间无言以对,沉默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冷夜月却像是丝毫不察,只是淡然自若的喝着茶,连眼都不曾抬一下。
实在坐立难安的沈氏终于受不了这种气氛,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其实我此次来见王妃,还有一事相求。”
心下已了然的冷夜月佯装不知,问道:“哦?夫人难得有事相求,本妃倒是要洗耳倾听。”
沈氏舔舔嘴唇,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此次前来是想向王妃借一笔银子。”
冷夜月端起茶杯的手滞在半空中,困惑不解的问道:“不知夫人所为何事?”
已经开了口,就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就没那么困难了。
沈氏干脆如实道:“不瞒王妃,是为瑶儿筹嫁妆所需。”
接下来更是如实将冷凌天将王府库中所有财物全都换银票支持晋王平边关之乱一事道出,只是隐去了自己沉赌坊输了个精光之事隐瞒不说。
沈氏面露无助艰难之色:“若非实在无路可走,我也不敢前来打扰王妃。还望王妃念在与瑶儿是姐妹的情份上,能帮帮忙。”
冷夜月喝茶不语,平静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感情,让沈氏根本无从窥探她的内心。
虽然不过短短的瞬间,但对沈氏来说却是极其漫长的煎熬。
就在她以为冷夜月会拒绝的时候,却听冷夜月问道:“不知夫人打算借多少?”
沈氏只觉得头顶的阴云散去,立刻答她:“十万两。”
虽然十万两的确还是跟她的预期有些差距,但她怕若是要求更多的话只怕会吓退冷夜月,连一两银子都借不出来。
冷夜月似是盘算了着,片刻后便爽快的道:“好,稍后本妃便命账房支十万两白银给夫人。”
沈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平静的冷夜月:“王妃真愿借予我?”
她以为冷夜月会拒绝,所以在府中时与沈嬷嬷商议了许久,她亦是准备了许多软的硬的招术,但是没想到竟然一样都用不到,冷夜月竟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人就是如此奇怪,怕借不到之时心情忐忑,但此时借到了心情却还是一样的忐忑,生怕又会中了冷夜月的什么计谋。
而冷夜月只是云淡风轻的回她:“正如夫人所言,本妃与妹妹是亲姐妹,平日就算有再多的矛盾那也是自家姐妹之间的事,总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不是?”
“妹妹连嫁妆都没有,本妃这个做姐姐的也是脸上无光。”
虽然这番话不足以打消沈氏心底所有的疑惑,但已无路可走的她却不得不接受冷夜月的慷慨。
随人去御王府的帐房中支了银票之后,沈氏在回府的马车上一路无语。
“借到了银子,二小姐的嫁妆也有了着落,夫人为何还如此闷闷不乐?”冯嬷嬷不解的问道。
沈氏直言问道:“嬷嬷,你说冷夜月为何会如此好心?没有任何的迟疑便借了这么大一笔银子给我。”
对于冯嬷嬷,她从来都是不会隐瞒任何的想法。
沈氏知她心中不安,也知她心中有疑惑,所以只是安慰她:“夫人不必多想,御王妃如今身份不同寻常,她也是怕二小姐大婚若是不风光的话会累及自己的声名,再加上与二小姐的姐妹情份。”
见沈氏还是不语,冯嬷嬷继续道:“夫人想想,其实从前御王妃与二小姐的关系还是很亲密的,无论到哪里,她都喜欢与二小姐在一起形影不离。虽说这一年多御王妃的性子有些变了,姐妹二人的情分也疏远上些,但那十几年的相处却不可能当不存在。”
沈氏想想也是这么个理,所以心下倒也是释然了不少。
随即却还是咬牙切齿的抱怨道:“若哥哥肯借我银子的话,我又何必去对冷夜月低声下气?”此时又何必因为借了冷夜月的银子而惴惴不安?
冯嬷嬷想到文伯候的态度,心中亦有所察,不得不提醒道:“夫人,依老奴看,这候爷如今倒是与夫人疏远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