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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说那临漳县令魏敏行打听的江夏主仆离开,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心中暗自庆幸,亏得那位江太保没走到那处去,不然……
叹息着,魏敏行摈退左右,来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即刻唤来心腹家人,吩咐道:“即刻启程,将此信送进京城,务必亲手交待给江齐江大人,讨个说法回来。”
江夏并不知这些,与魏敏行也只当偶尔遇上,这几日在临漳也多少听闻些,这位魏县令不过是同进士出身,才学平平,心思惰怠,疏于衙门事务,倒是对升官仍旧火热,那点儿心气儿都用在了攀附往来上。
好在临漳已非当年的邺都,没落凋零,相比起临近河道的其他府县,倒还算安稳,不用年年忌惮着那条大河的洪水肆虐,是以,民心也算淳朴安定,倒是没多少棘手事让他这个县令操持。也正因此,才让他浑浑噩噩地混了将近两任,因为上官处俱得了好处,倒是每年的风评都能得个不好不坏的良!
这种浑噩之人,莫说算不得江齐的正经同窗,就是实在同窗同学,江夏也懒得应对。在临漳也游逛了数日,该看的也看过了,干脆悄悄避开去,图个清静。
估摸着时日,大兴帝巡幸河道,也该返程了。果然,江夏回到大名府只两日,就得了御驾返程的消息。
一晃眼,已经过了端午节,暑气渐盛。连着数日日光煌煌,倒是正好应了收麦季。
农人庄户都忙着抢收冬麦,就连义诊的铺子那边也一改之前的拥挤繁忙,变成门可罗雀。
街市上几乎没了卖鱼卖菜之人,还是四喜客栈早早有了应对,打发人去周围村子里收些菜蔬、鸡鸭之类,才勉强应付了江夏一行人的每日三餐去。
五月初八,得了消息,御驾一路过了东明、开州、靖丰,即将到达南乐,距离大名府不足一百里。
顾青茗和江夏同时放下手头之事,点起护卫随从,准备迎驾。
大名府一干官员胥吏,这些日子来被约束着,不敢登门骚扰,这眼看圣驾就要回銮,大明知府同知一干官员却一股脑涌过来,递上帖子拜见,言说商议迎驾事宜。
迎来送往、长袖善舞,本就是顾青茗所长,江夏自然把他推出去应对去。她自己只坐在堂中凉榻上,挥着扇子吃刚买回来的杏子。
来到大庆十数年,江夏也逐渐习惯了这没有空调风扇冰箱的世界,一边挥着扇子,一边暗自叨念着:这才五月初,往年里不过刚脱了夹袄,今年却是热得蹊跷,静卧堂中,仍旧汗出不停的,竟好似入了伏的天气。
这样异常的天气,让人难挨的同时,难免心中隐隐不安。综观历史,好像每次大灾前,都会有天象生异,什么隆冬花开、六月飞雪的,诡异骇人。
瞎琢磨一回,顾青茗见过人转回来,江夏已经端正坐好,并让人送上一壶凉茶来。
她亲手斟了一杯凉茶,推到顾青茗近前,一边问道:“可商议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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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顾青茗端了凉茶,一口气喝了,又自己把着壶斟满,喝了半杯,这才吐出一口气来,叹息道:“原来只以为迎奉巴结人累得慌,如今才知道,这被人迎奉巴结更是心累啊……那些人看我的眼光,简直像是看一个傻子,恨不能事事都推到咱们身上,替他们遮了风雨,只将好处留下……好像若非如此,咱们就不够宽厚包容、心胸狭窄了一样!”
江夏抿嘴笑道:“我倒是觉得庆幸,那些人看咱们不过是傻子,看那位,可是当成肥肉,恨不能人人扑上去咬一口的!”
边说着,江夏边朝上方拱拱手。话音刚落,顾青茗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
一边咳着,拿帕子擦去嘴角的茶水,一面瞪着江夏笑道:“你还是这般口无遮拦,小心祸从口出才是。”
江夏笑着摇摇头,垂着眼看着手中茶盏子,转了话题道:“口里出来的祸有没有不说,你不觉得天气有些太过反常吗?”
细想想她这些时日走街串巷了解到的,大名府连带周边府县似乎从开年时,气候就有些异常。
正月里暖如阳春三月,几乎连棉袄都穿不住了;到了二月,合该暖和了,却突然转寒,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几乎到了滴水成冰,冷过三九天去;;不多时,天气再转暖了,就是接连几场大雨,然后河水暴涨,引发了桃花汛,几乎冲溃堤防,生成大水患去;好不容易熬过了桃花汛,三月四月还算平顺了,进了五月,天气却突然酷热难耐起来,日头足也就罢了,偏偏还闷热难耐,令人如置身在了三伏天里……
顾青茗前些年北上南下,东西纵横,见识自然不同于那许多读书读出来的官员,务实的多,也活络得多。一听江夏这句话,他的心头就打了个突儿,行商之时,他见识过关外的‘大烟炮’暴风雪,也见识过西域的风吹雪、大沙暴……也算经历了数次生死,自然知道天地自然之力太过恐怖,实非人力可抗。
当然,大名府奶中原之地,又时值夏日,自然不可能有大风雪、大沙暴,但春日上的汹汹桃花汛却是刚过了没几日,这滔滔黄河水,九曲十八弯,固然灌溉了大片田地,哺育了无数生灵,却也如凶兵利刃,高悬头顶,不知几时,就会落下来,涂炭一片生灵。
感叹两句天气异常,终归还得落回实处。
第二日一大早,江夏与顾青茗一起,只带了大明知府同知二人,一起出迎圣驾。
巳时许,一行人在南乐县城北迎上了圣驾,见过礼后,随驾北归。
此次巡幸河道,大兴帝雷霆手段,惩治了数十名贪墨渎职的官员,一番惩治下来,倒很是敲打了某些人的贪婪,人人风声鹤唳,战战兢兢。
大名府乃是河工最薄弱之处,圣驾回銮后,就地召集臣工,统筹粮草银钱……
当江夏知道,随行的钦天监官员也曾示警皇上,言说天象有异,乃大灾之兆,也就将自己的担心丢开手,专心带着学生们制定起疫病防控一应事项来。